“我爸爸那辈兄弟四个,我爸排行第二,大伯家住我们隔壁小区,四叔家住同一个小区,所以平时走动不少,双休日我爸妈即使不邀请,他们也常逛过来。看见了打个招呼就行。”
宋云开问:“都是一家三口?”
“嗯。大伯家是堂哥,四叔家是堂妹。三叔家里住在古华区,到我们家要两个小时,一般不会出现,但是三叔家的堂妹在财大读书,她不太乐意每周回自己家,经常周末来我家住。我们明天过去大概率会碰上她。”
宋云开笑:“这个不用担心,我对付小女孩最有一套,保证迅速把她拉来助攻。我叫她什么?小姨子?”
姜近:“……叫名字,姜杉。杉树的杉。”
宋云开在笔记本上快速生成了一个思维导图:“然后呢?说说那些亲戚都是
什么性格。”
姜近:“…………都是NPC,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宋云开:“?怎么这么说人家?不是要争取到自己阵营的亲戚吗?助攻当然越多越好。”
姜近:“没那种功效。说实话这些亲戚我也不怎么了解。人蛮好的,但我不熟。”
宋云开:“你刚才说两家人都住你家附近经常走动。”
姜近无奈坦言:“他们和我父母经常走动,不包括我。读书时大部分时候我都是门一关在房间学习,吃饭才跟大家照面,匆匆吃完又回房间。就像现在,彤彤这样。工作后我也不住家里……”
宋云开突然打断:“你不是说你搬到柳岸里之前一直住家里吗?”
又被逮住了漏洞。
多说多错。
姜近扶额,有点生无可恋。
按这个四面漏风的趋势到了周末可怎么骗过父母?
且不说,对宋云开放的迷雾弹还有一连串,就像老鼠进风箱两头堵。
姜近深呼吸,预估这个小谎无伤大雅,找了个借口解释:“以前在报社有男领导饭局后顺路送我回住处,问‘不请我上去坐坐?’,我借口说和父母住不方便,所以后来就一直习惯对外说跟父母住。”
宋云开沉下脸:“哪个领导?这么没边界?”
姜近含糊其辞:“部门领导。”
“叫什么名字?”他一副要找人秋后算账的架势。
姜近无奈提醒:“宋云开,你也干过这种事。”
“……我那是、”他登时哽住,静止两秒才说,“那能一样吗?”
没等姜近回答,他马上就从沙发上跳起来,把笔记本往旁边一扔,冲到门边拉开门,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你赶紧去睡觉吧,大半夜在男领导卧室里不太方便!”
姜近稀里糊涂被赶到门外,吃了闭门羹,才缓过神。
变脸也太突然了!
才想起自己冤得很,第一次回答住哪儿的时候又不知道宋云开对她有意思,那时可不就是“男领导”嘛!
姜近气得朝他房门比了个中指,才回房。
但踏进自己房间地界时,她已经完全把这个小插曲带来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又捡起手机里中断的微信对话,给秋朗发了条:[比狗真是喜怒无常,真怕他周末去我家掀桌]
秋朗秒回:[我能去现场吃瓜吗?]
姜近无情拒绝:[不能,你再来的话,需要对口供的人就更多了]
就在姜近和闺蜜插科打诨之际,宋云开又被气得睡意全无了。
男领导??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你难道不是冲着“男领导”来跳槽到君腾的?
韩锐是做公关的,晚上不会关手机。宋云开毫不犹豫把这记午夜凶铃打了过去。
没人接。故意的!
宋云开再度打开微博,找到韩夫人盛致的账号,也不管她最近一条动态什么时候发的,开始恶意报复性留言:[昨晚在云上会所看见Ray搂着一个女的,没看到正面,是你吗?]
一分钟后,盛致回评论:[当然是我呀(偷笑)]
反被塞了一口狗粮,可恶!
。
新的一天,晴空万里。
姜近睡到8点钟手机闹铃大作在恋恋不舍告别舒适大床,客房里的床虽然睡起来不如主卧,但比她平时睡的沙发好一点。
匆匆洗漱下楼,局面有点恐怖,高中生已经早早离家上学去了,餐桌前只坐着宋云开。
比昨晚更差的脸色,比阎王爷更肃杀的气场,边吃饭边看手机,仿佛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她。
姜近没敢造次,在餐桌离他最远处坐下,拉了个对角线距离。
佣人询问需要单面还是双面煎蛋后,很快把早餐上过来。姜近开启埋头苦吃,也不去看他。
早餐气氛紧张又悄无声息。
很快,听见宋云开把汤勺放回餐盘的敲击声,椅子推动声,脚步声。
姜近也只又草草塞了几大口,就结束了进餐,深知今天可不能让他等待自己,不然以他的毒舌不知要用多少恶言恶语讽刺。
宋云开出门在门口等电梯。
姜近谨慎地等在离他一米远处,瞪着电梯上数字直到36,电梯门打开。
宋云开一脚迈进去,转身站定,却在姜近想跟进去时回瞪她一眼。
成功把她准备进电梯的动作吓住。
“你也要进来?”
姜近:“?”
不然呢?
宋云开:“不好意思,我是男领导,不方便和你乘同一个电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
姜近一口气被噎住,咽了咽喉咙,慢吞吞道:“你说这话自己不会笑吗?”
宋云开面无表情,使劲按了按关门键:“好笑吗?你笑点真低。”
姜近深深无语,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到了地下车库,看见章凛的车还停在车位上,她松了口气,狗男人还不至于太绝情。
她走到车侧拉开车门,没等她上车,宋云开又把门关上,关门前还不忘说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和男领导同车也是很不方便的。”
姜近:“……”
车在她面前扬长而去。
姜近把自己的车开过来了,但是早上开车上班是个麻烦,很难在公司找到车位,她又不像高管有专门车位。
很快,一辆普拉多停在她跟前,宋云开的熟面孔保镖之一打开车门发出邀请:“姜小姐,要搭车吗?”
不用怀疑,肯定是宋云开的授意。
眼看着快到上班考勤时间,识时务者为俊杰,姜近才懒得跟幼稚鬼较劲,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周五本是姜近相对轻松的一天,但今天是婚讯发出后她第一天在公司露面,事业部的人潮汹涌和扎堆的联络电话重新上演了一次,很多人改口称呼她“宋太太”或“老板娘”,姜近因为过长时间保持职业微笑而稍嫌脸僵。
临近中午时分,总助打来电话,还是像往常一样称“姜总”,并告知:“宋总上午的会议已经结束,计划在午后两点左右飞往澜海市视察轻量化工厂,再于五点半由澜海飞往潮屿市洽谈园区落地方案,返回江城可能要晚上十点以后。如果您要用车,我会派5号车接送您。”
“哦……”姜近其实不太明白他向自己报备宋云开行程的用意。
她迟疑着答:“不用了,我晚上去市中心吃饭容易堵车,打车比较方便。”
结束这个小插曲,姜近不做他想,上上班、摸摸鱼、研究研究阿月的通讯联系人,一天过得很快,一到下午下班时间马上溜了。
杜薇反而比她更早到餐厅,足见她对会面更为期待,也是翘班的熟手。
地点是杜薇订的,四人小包间。
实际进餐人只有她和姜近。
服务生撤了两套餐具,引姜近就座,菜品一道接一道无缝衔接地上过来,来不及吃,客人两位光顾着说话,几乎不怎么动筷子。
姜近其实挺馋东星斑,心里暗叹那么鲜美的鱼一会儿凉了该多可惜。
可杜薇一直瞠着殷切期盼的眼睛追问,她不好意思被人盯着胡吃海塞。
听了姜近对结婚原因含糊其辞的解释——“好像是关于母亲那边的继承权,我也不太清楚。”
杜薇拧起精致的眉头深思:“他母亲?没听说过有这部分股份啊,她妈妈去世很多年了。”
姜近好不容易抽空用筷子夹起几条红毛蟹腿肉塞进嘴里,在杜薇目光重新看过来前迅速咽下去。
“你可能不了解,他妈妈去世时他才十岁,未成年。”
“嗯嗯,所以继承不了财产,他妈妈名下的财产当时应该是分配给他爸爸和他外公外婆。”
“他外婆比他妈妈更早去世。”
“噢——难怪他提到外公的遗产,是外公去世时重新分配了一部分他妈妈的财产,其中包括重工集团的股份。”
杜薇仍觉得蹊跷:“可他外公去世是他大三那年,我记得陪他参加过葬礼。那时候他已经成年了,该继承的那一年肯定已经继承,怎么会拖到现在?”
“他说外公的继承条件有额外要求,不是成年就满足条件,还得成家。”姜近见杜薇对宋云开家私事比自己更了解,觉得没什么可隐瞒。
杜薇凝神深思半晌,觉得其中有太多说不通之处,喃喃低语:“现在君腾蒸蒸日上,他怎么会起念去参与重工集团的经营?和一体化铸造有关么?”
姜近:“没那么复杂,他只是想牵制他爸,他们父子关系不好。”
杜薇摇摇头:“古怪就在这里。如果真有能牵制他爸的股份,他在大三那年就可以选择直接找个人假结婚尽早把财产继承了,反倒不用那么大动干戈……”
说到这里她警惕地瞥了眼姜近,露出一种意识到险些说漏嘴而后怕的神色。
……说实话,演技不太好。
姜近知道她今天有难听的话要说,早有心理准备。
杜薇行云流水地挤了个假笑,举起面前的酒杯,转移话题道:“姜小姐怎么酒一点不动呀?”
喝的是清酒,对女士而言比较柔和。
只是姜近没想到她那些难听的话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宋云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