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开始笑。
喉结都在颤的那种笑。
“这么想跟我谈恋爱呢?”
开口的时候嗓音里还滚着低懒的笑音。
他这会儿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张五官深邃清泠泠的脸,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冷淡,很容易给人距离感,这么笑起来又会显得很不着调,眉骨眼梢染着笑意,一双眼眸黑亮深沉,抱着人在怀里低声说话的模样看着像个色令智昏的当权者,不管提什么无理的要求都能眼不眨就点头答应。
这会儿也是,距离太近,说话的气息都似有若无地撩在耳侧,在那儿特别好心地给她出主意:“怎么不能,这不是更方便了么,洛湾和云湖我住的地方在三楼,港城在主宅的第二栋别墅,卧室也在三楼,到时候让你也搬到三搂住,晚上睡不着抱着枕头来敲哥哥卧室门,不赶你走,怎么样?”
“......”
还真畅想起来了。
……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晚上两个人没去1101,因为周灵昀提出睡在她这边。
他说这话的时候靠在她卧室的门框上,彬彬有礼地没擅踏进女生的卧室,斜倚着门饶有兴致地往里打量了两圈。
温知语房间是客房,面积不算小,但床只有一米五,她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不会嫌弃,她看了眼床,床单她昨晚刚换过,不是他那边骚包的真丝,棉质的,樱草黄色,温知语提醒他:“可能会有点挤,而且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没事。”
周灵昀没当回事儿,兴致不减地随口应下:“衣服等会儿去隔壁拿。”
拿衣服的时候顺手拿了盒套。
两个人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有一阵没见,一个挺长的深吻之后温知语身上的睡衣就被周灵昀慢条斯理地剥了个干净,
想到在云湖那晚,做完之后这人身上衣服还好好地穿着,温知语便也不甘示弱地去扒他的衣服。
不过太不熟练,没扒下来,周灵昀被她一通瞎摸嗓子更哑,仰头闷笑了声:“急什么。”
他抬手把挂在腰上的衣服从脑袋上扯了,两个人面对面,身体毫无阻隔相贴,周灵昀在她之前小腿磕到的地方摸了下,温知语察觉到,说:“早就好了。”
周灵昀就没再废话。
把她的腿搭到腰侧,低头递吻给她。
......
结束之后,周灵昀长指把剥下来沉甸甸的套子打了个结,丢进地板上的小垃圾桶里。
从床头抽了几张纸,把两个人身上的液体干净,温知语想起身,但周灵昀没让。
“别洗了,没弄在外面。”
在她的房间,被子床整个空间都是她的,周灵昀伸手重新把人抱进怀里,刚完事儿,嗓音低磁慵懒,性感又餍足:“都是你的味道。”
……
-
次日早上八点,司机到楼下。
周灵昀上午十点的飞机,他穿的还是那件大衣,早上起床洗了个澡,这会儿里边的衬衫换成了件灰蓝色的。
温知语送他到电梯口,周灵昀抱着人亲了会儿,分开之后问了句:“明天在家吗?”
大概是想起来上次在餐厅她和方舒盈不欢而散的场面,问她在哪里过年的意思。
温知语嗯了声:“就在这边。”
周灵昀点头了然,也没多问。
-
温知语不是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方屿去世之后,方家每年过年气氛都很压抑,渐渐变成了方正鸿出门应酬,方舒盈回母家或者干脆出国。
温知语大学的假期回去过一次,那年过年家里只有留下的佣人陈姨,主人家没事先吩咐过,陈姨大概也没想到她会回来,整栋别墅寂静冷清,那晚她和陈姨一起吃的饭。
毕业彻底搬出来之后,这样全家团聚的日子温知语从没接到过电话,后来也就再也没回去过。
大年三十这天,温知语过得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中午简单吃饭过后,温知语调开新闻频道为开年的报道做练习。
既然已经到这一步,她决定试试。
下午五点,手机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告知,是周少爷让人送过来的年夜饭。
温知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周灵昀昨天问的那句话。
温知语穿上外套下楼,两个面善的中年男人拎着四个很大的保温盒。
她一个人没办法拿,对方好心地给她送上楼之后才告辞离开。
保温盒里的餐食分装很讲究,不是外卖的包装,而是家用的瓷盘和碗碟,甚至还有好几个汤蛊,每道菜品分量都不多,但种类夸张地摆满了大半张餐桌。
其中一道是一蛊鸡汤,味道很熟悉,他生日那晚从云湖回来的第二天,周灵昀做过。
温知语坐在餐桌上看了会儿,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找到微信里的会话框发过去,又加了个猫猫道谢的表情包。
大概在忙,周灵昀没回复。
晚上洗完澡,温知语换上睡衣站在床边,无意瞥见樱草黄的枕头底下露出的一角红色。
温知语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下。
-
港城周家。
晚上十一点,大宅灯火通明。
大年三十夜,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汇聚一堂,港城人讲究阖家团圆的欢喜日子,宅屋各处都装饰着喜庆的红色。年夜饭进行到第二轮,小孩子们困了在客厅的利是树下玩游戏守岁,小辈们嬉戏声热闹。
老爷子还未离座,太太们在打麻将,几桌人也都敛眉聊天陪笑,氛围看似热闹。
零点将近,一个穿着睡裙的女人从大门外闯进来,嘴里伴随尖利的哭叫怒骂,打破满室的阖家欢乐——
“周灵昀,你阿叔边度待你唔薄,大过年你要让佢年也过唔...”
女人一身酒气,头发和衣袍都乱糟糟,但还是不难看出是位美人。
容颜姣好,细看眉眼三分酷似年轻时的林清婉。
众人惊惧抬眼看去,认出来人,是周秉琛一年前新收进家门的太太,如今不过二十五岁。
女人来势汹汹,又算得上自家人,是以在座人一时没人上前阻拦,众人神色讳莫如深,牌局不自觉停下,紧盯着往红木漆长桌倚正坐着下棋的一老一少。
老爷子掏棋子的动作停下,似是乏了,索性结束了一半的棋局,手伸向旁边:“人老了,熬唔住了,你哋细路守岁。”
管家扶老爷子上楼,金属拐杖一下一下敲击着楼梯。
一屋子人视线不动声色看着长桌空下来的位置对面,置若罔闻般靠座在木椅上的年轻男人。
周灵昀指尖还执着一枚玉质黑棋,他手指修长冷白,在黑棋衬托之下就更多几分冷感。
表情冷淡散漫,执棋像拿刀。
老爷子
放任的姿态更令女人心灰意冷,谩骂声更盛。
有人似乎看不过眼,和事佬一样劝些“都是一家人”“过年有话好好港咯”之类的话。
男人将棋子随手丢进木罐里,分出视线往旁边看了眼。
当着一众人的面,周灵昀还是那副冷淡不着调的模样,不以为意地说:“年边度年过都一样,就当除旧迎新咯。”
话音落地,屋外鞭炮轰鸣。
周灵昀掀睫看了眼窗外。
电视里的春晚主持人开始倒计时。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窗外绽开烟花。
微信新消息提示音在轰鸣声中响起。
温知语似有所觉,心跳快了一瞬。
几个小时前发出消息的聊天框里,这会儿多了一条语音。
温知语点开。
男人熟悉嗓音磁沉低缓,带着逗弄的笑意,在电视直播和窗外混杂的喧闹声中响起,说的粤语——
“新年快乐,温知语bb。”
温知语目光移向面前的茶几。
玻璃桌面上摆着一个红色利是,九张面值千元的港币从打开的封口滑出一半。
温知语之前曾在一则地区新年采新闻里了解到,港城人给小辈包的新年压岁会以9为吉利数。
寓赠:健康长大,平安遂意。
温知语第一次觉得。
一个人过年好像也没那么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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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七,各行各业上班族返岗复工。
元宵还没过,这几日社新部推送的都是新年期间的相关趣闻报道。
栏目第一场正式新闻安排在后天。
早上,温知语敲开杨功办公室的门。
“考虑得怎么样?”在她推门进来时,杨功先问。
“我决定试试。”
温知语说:“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客气了,本来就是你的功劳。”杨功没多说废话:“好好准备吧。”
下午六点半,温知语还在加班,桌面上的手机响,屏幕上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温知语随手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