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个人都不怎么喜欢隔着手机屏幕两天,一来一回的对话也很简单——
-今天做什么了。
-上班。
-在做什么。
-改稿。
……
类似于此。
有时候温知语忙起来没时间碰手机,聊起天来都有时差。
温知语也是这会儿点进聊天框才看见,下午那会儿周灵昀拍了拍她的头像。
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温知语点下绿色的通话键,屏幕黑一瞬之后连接。
两个人的视线隔着屏幕对上。
周灵昀先开口:“在酒店?”
周灵昀知道她在出差,她这会儿身上穿的睡衣,不难猜出来。
温知语点头应了声嗯。
周灵昀又问:“在做什么?”
他说完,大概是将手机放到了面前的桌面上,镜头随着他的动作往下落了几寸,露出他坐着椅子的上半身。
男人两只手肘闲散地撑着椅子扶手,整个人往后靠,他这会儿身上穿的件白衬衫,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披在肩膀上,衬衫扣子从领口往下解开三颗,下颌线到喉结的线条清晰冷淡,他所在的房间的灯光很明亮,冷调灯打在他身上,莫名有种慵懒的禁欲感。
“整理采访录音。”
和平时差不多的对话,但他特意打了视频,以为他有事,温知语主动问:“怎么了?”
周灵昀看着她,似乎挺不满意她这么问,眼皮耷着淡声问:“没事不能找你么?”
都快忘了这大少爷是这个风格,温知语耐着性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周灵昀瞥她,语气还有点拽:“不想接视频,消息也不回?”
“……”
不太想继续这么没营养的对话,温知语想了下,把话题丢给他:“你呢,在做什么。”
周灵昀抬眼看了下面前,“谈生意。”
“……?”
哪有人谈生意打视频电话的。 :
温知语脑袋冒出一个问号,不确定他是不是开玩笑:“……你认真的?”
刚说完,对面似乎是有人走近,叫了一句“周生”。
屏幕里的男人掀睫看过去一眼。
意识到他那边确实有人,温知语第一反应是掐掉电话。
不过她的手还没碰到屏幕,对面的周灵昀像是长了眼睛,先一步叫住她:“别挂。”
他的目光落回来,抬手点了点耳朵,温知语这才看到他左耳上戴了只无线耳机。
“没外放,你忙你的,等会儿开静音不吵你,别挂断。”
清磁嗓音干脆利落,周灵昀坦然地说:“想看你。”
……
周灵昀那边开了静音,屏幕里只有他上半身的身体入镜,他的视线偶尔看着前方,偶尔对着身侧,嘴唇不时开合,应该是在和人说话。
每次的对话都很短,几句过后视线又隔着屏幕转到她身上。
温知语看不到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形,也没多少好奇。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种时候,她心里莫名升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温知语上大学的时候室友经常和家人朋友打视频电话,通过手机屏幕不厌其烦地互相分享每一件大事小事。
温知语没怎么体验过,但也知道自己不是这么有耐心分享的人,所以对此也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只是没想到数年后的某个冬夜,在一个陌生城市,一家陌生的酒店房间,和她睡前通几小时视频电话的,会是这个人。
温知语到最后看着屏幕不自觉出了会儿神,周灵昀再看向她的时候撞上她的视线,勾唇笑了下。
周灵昀点了下屏幕,温知语的手机在下一秒传来他那边周围人说话模糊的背景音。
温知语眨了下眼。
周灵昀的声音在背景音之外,很清楚。
房间里很安静,温知语听见他问了一句:“想我了吗?”
第67章 看烟花美人计都用上了(修细节)……
“……”
知道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这么气定神闲说出这句话,温知语还是不太能理解。
温知语没好意思回他这句话,视线上移看了眼时间,说;“明天还有工作,我要睡了。”
周灵昀坐在椅子里看着她,慢悠悠笑了声,没计较她冷漠的态度,这会儿时间不早,隔着手机,他也没缠着一定要个答案。
澳城赵家的赌场,深夜里也犹如白昼。
周灵昀坐在包间大厅长牌桌的首位,他面前空着,整张牌桌上这会儿也没牌,包间面积大得空旷,走动的男人女人们交流和讲电话的语言中英粤来回切换,周灵昀披着西装懒洋洋靠在椅子里,闲得像个没事人,眼神和气质却莫名又有种镇场的魄力。
电话挂掉之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上前,停在座首一米外,用粤语说了几句。
周灵昀把手机滑到桌面上,听完思索了两秒,看向来人,问了句:“我没钱了吗?”
“不是...只是这样的话能够——”
周灵昀没让他说完,直接打断了,口吻淡然,但模样彬彬有礼:“能用钱解决的事,不要浪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
-
第二天中午,温知语搭高铁到北淮市,这次约见的采访对象是一个女大学生。女生今年刚大二,就读于淮北的师范大学。
两个小时车程之后,温知语转地铁到大学城。
到达师大之后,温知语找到女生约见的校外一家咖啡店,十多分钟后,一个面容清秀的女生进门后在她的座位对面坐下。
“不好意思,我刚下课,久等了。”
温知语把桌上的奶茶和甜点推到她面前,笑了下:“我们约的就是这个时间,是我提前到了。”
七个人当中,面前的女生当时在电话里听她说完情况,反应是最平静的,像是早有预料。
这会儿见了面,温知语也没忍着好奇:“你很早就知道了吗?”
“也没有很早吧。”
女生抱着书包,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书包上的玩偶挂件,说话口吻很淡:“我当时被接到新家的没多久就有感觉了,养父母并不喜欢我,对我没什么情感,我不是没努力过,但结果就是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改变他们的态度。”
她顿了一下,继续:“每次只有姐姐病发的时候才会给我一点好脸色,他们根本没掩饰过,所以也不难猜吧。”
所以她高考结束之后就从家里搬出来了,高考志愿毅然报了一个距离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学。
这两年再没回去过。
这几天的几场见面,说是采访其实不够正式,更像是一场对话,温知语大多时候都在倾听,听她们细细把自己收养之后的事情全无保留地告诉她。
今天的女生也一样,对她没有隐瞒,不知道哪些部分会有用,虽然中途停顿好几次,但还是把自己二十年的人生事无巨细地跟她陈述一遍。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可能面对有过相同经历的人,大多数人会感到更容易开口一点。往事压在心里太久,每个人似乎都需要一个这样的机会说出来。
所以温知语在第一天之后没再特意准备采访稿,只在桌面放了一支录音笔。
她大多时候在听讲,看上去认真沉思,陷入对方的故事,却又能在关键的时刻很好的把话题的方向自然地引下去。
天黑很快。
两个人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外边又开始下起雪。
她们站在屋檐下,没立即离开。
女生比温知语矮一个头,抬头看着她,眼神清亮,笑着感叹了句:“早知道我就报新闻专业了,现在感觉当记者好酷。”
温知语没想到她会这么评价,听出她话里把记者当成揭露黑暗面的正义人士,温知语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复,只笑了笑。
“记者姐姐。”女生看着她,忽然叫了她一声。
温知语应了声嗯,没听见她说话,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你恨他们吗?”
“……”
好像从来没人这么问过。
上学的时候对这件事缄默其口,后来能够面对这个事实了,也很少对说开口。几个月前因为要做这个选题不得已陈述情况的时候,温知语也是尽可能抛开个人情绪,去客观陈述事实。
连她自己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小姑娘对她全盘托出,温知语也不想敷衍她,在这瞬间花了点时间感受,得出结论:“最开始可能有点吧。”
-
采访进程比想象中顺利,所有工作顺利完成之后,温知语回了京宜。
年关将近,社新部年前最后的选题所有素材也都收集完毕,出差的行程结束,大家又开始赶稿和每天跑新闻的生活。
周六这天,一个民间团队受邀在世纪广场表演打铁花,晚上八点半,温知语和宋畅赶过去做现场报道。
近几年大众群体很支持非遗艺术,打铁火在网络上爆火之后被人熟知,今天周末,到场观看表演的人很多,观众热情,现场氛围格外热闹。
表演持续四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