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待会儿吃了死在这儿,吓到温小姐。”
周灵昀十分体贴地略略勾唇,不急不迫地撂下一句。
“——那多不好意思。”
“......”
三样过敏源,放眼从街头到街尾这一片小吃摊,随随便便哪一样都能直接把他放倒。
温知语拿菜单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她的视线短暂地停在周灵昀脸上没移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此刻的周灵昀和之前几次接触到的他不太一样,那些场合里的他随性散漫但气质和身份自带几分冷淡疏离的底色,让人不敢接近。
这会儿一点没憋住的少爷脾气从那层彬彬有礼的外壳里暴露出来,浑身上下透露着不好忽悠和难搞。
但怎么说。
莫名鲜活。
让温知语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天台上听到的邵逸夫生平事迹和那个肆意张狂的少年。
好像突然在她面前“摊牌了不装了”。
温知语轻轻舔了舔嘴唇,“好吧,那还是算了。”
不知道你这么脆弱。
周灵昀没什么表情地抱着手看她。
看起来不太满意。
温知语算是知道他身上那股不好接近的感觉从哪里来了。
太聪明的人都不容易对付。
温知语想了想,捧起那个巴掌大的小蛋糕,递过去。
“那...请你吃蛋糕吧?”
小蛋糕这会儿已经有点化了,鲜红色草莓酱混着奶油流下来,一股甜腻的味道。
怕他误会,温知语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代替那顿饭的意思,改天再请你吃饭。”
周灵昀没应声。
他戏谑地看她,用一种“我这么好哄还信你呢”的眼神。
“......”
温知语摸了摸鼻尖,沉默下来。
这人。
真的难搞。
温知语脑子被他弄得都开始发晕,喝了酒的情绪被神经放大,心里其实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但自知理亏,好歹在面上忍住了。
没办法,温知语把蛋糕放到他面前,然后拿起手机,开始低头敲字。
周灵昀看着她没动。
过了会儿,温知语按下发送。
“这样呢?”
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了下。
周灵昀垂眼。
亮起的屏幕弹出一条微信新消息,来自wzy,他没给她设备注。
周灵昀挺好奇她打算怎么“处理”他。
他长指拿起手机,原本只有几条消息的聊天框这会儿多了一张她发过来的图片。
周灵昀随手点开。
看清内容的瞬间,他挑了挑眉,喉间清晰的凸起跟着上下滚动了下。
而后他放下手机偏开头,肩膀开始轻轻地颤。
桌面上手机亮着的屏幕还停留在温知语发给他的备忘录截图。
【欠周灵昀一顿饭。
落款:2025/8/31温知语】
温知语眯眼看他,不知道这人在笑什么。
周灵昀抬眼朝向她。
他眼睛里还带着笑意,他手肘撑着膝头俯身,盯着温知语看了会儿。
忽然“欸”地叫她一声,要说什么秘密一样。
他缓慢地开口。
“谢
牧清说有一次他的一个粉丝在机场找他要签名,但没带纸笔,就让谢牧清在她手机备忘录九宫格输了个电子的。”
“他说当时以为碰到傻子了,我还当他睁眼吹。”
温知语:“?”
“没想到今天还真给我碰上了。”
周灵昀喉结动了动,往后退回去,他抱着手,一歪脑袋,唇边浅浅勾出一个弧度,笑了:“我在你那儿是个不正经的傻子么?”
“......”
酒精在胃里翻涌,冲上脑门,温知语难受地皱了皱眉,没听清楚他后半句说了什么。
但语气很明显不是接受的意思。
温知语撑着额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你不信也没关系,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顺便提醒一下我。”
周灵昀笑笑,不置可否。
看不出来是信还是不信,但心情明显愉悦了许多。
看着莫名有种被哄好了的感觉。
他偏头叫住在旁桌给客人点菜的服务员,要了一瓶水。
没一会儿水来了,周灵昀接过来,拧开瓶盖之后绅士地递到对面。
温知语伸手接过,挺有礼貌地道了声谢。
她这会儿脸颊和眼尾都泛红,明显酒意完全上来,仰头喝了两口水之后就捧着水瓶子贴脸降温。
周灵昀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后低头从塑料袋子里找到一根透明的勺子,就这么坐着慢条斯理地把面前融化大半的蛋糕吃了。
等这阵酒劲下去,温知语吐了口气,注意到周灵昀吃蛋糕的动作,他应该不太喜欢吃甜,里边的小块蛋糕胚吃了,但奶油基本没碰。
温知语对此没说什么,提起旁边放在凳子上的包:“我要走了。”
周灵昀放下塑料勺子。
他捡起车钥匙和手机,站起身,看她:“送你?”
温知语扫一眼那辆黑色跑车。
“不要。”
她摇头,胆子很大地说:“泡妞专座。”
周灵昀:“......”
温知语提包走了。
周灵昀落后两分钟,往群里发条消息的功夫,再一转头。
柯尼塞格车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温知语熟门熟路坐上了泡妞专座副驾。
“......”
周灵昀感觉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低头将发出去的消息撤回,认命地拎着钥匙上前。
-
水榆园。
许茉莉正在房间直播,这会儿正在和粉丝连麦聊天。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来。
她直播的时候最烦有人打扰,下意识皱了皱眉,打算当做没听见。
坚持了两分钟,敲门还在持续。
许茉莉撇了撇嘴,换上甜蜜的声音和粉丝道歉:“宝宝们稍等一下,我室友好像回来了,我去给她开个门。”
看到屏幕上粉丝回复好的,许茉莉关掉麦克风走出房间,一手拍开玄关墙壁的灯一手拉开门,语气带着抱怨:“我直播呢,你怎么不带......”
钥匙。
后面两个字在抬头撞见门外男人脸的瞬间突兀地停住。
她愣了愣。
楼道的灯光坏了很久了,门外男人很高,气质矜贵,面孔匿在阴影里,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对方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一道冷淡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
客气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