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昀目光笼着她，面上看不出情绪，似乎并不意外她回想起来，淡淡地应了声“嗯”。
他那天问她是不是不记得他。
原来不是因为曹念。
温知语有些意外，“你那篇作文，我差点以为是哪个外国人写的。”
“......”
周灵昀对她的嘲讽也不在意。
他目光不明，看了她一会儿，没等来温知语别的反应，于是就不动声色收了眼。
再开口已经对这个话题已经兴致缺缺。
他垂眼从那个没动过的蛋糕上扫过去：“你过生日？”
“不是，顺手买的。”
周灵昀“噢”了声。
温知语不说话，周灵昀也不再多问。
周围烟火气缭绕，人声沸沸，两个人短暂地安静下来。
温知语用筷子把烤串从签子上撸下来，看他面前打开就喝了一口的可乐，估计也不是出来吃宵夜的。
温知语抬眼飞快地瞥了眼他颈部的位置，问：“你不走吗？”
周灵昀伸手去拎那罐可乐，被她这欲言又止的一眼看得挺莫名的：“我去哪？”
她怎么知道。
温知语不好奇，也没什么打探的意思，酒意上头的人缺乏思考，她随口道：“开启你精彩的夜生活？”
周灵昀举着可乐瓶的手在嘴边顿住。
“温知语小姐。”
嗓音磁沉，周灵昀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大名。
“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
温知语眼神递给他一个问号。
周灵昀从鼻腔里没什么情绪地哼笑了声，目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慢慢悠悠地开口：“我在你那儿，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碰酒，还是今天的啤酒酒精度数高，温知语脸颊开始发烫，酒劲好像要比预想中大一点，她拿起瓶子检查上面标注的度数，是要比之前喝过的高一些。
“真话不太好说。”
温知语嘟囔一句，用瓶子贴了贴脸，礼貌和教养的外衣全都丢掉，心累了，她今晚实在不想解读人也不想应酬人。
周灵昀挑了下眉，她这会儿看起来很乖，单纯诚恳，还有点可爱，他以为她不太好意思当着面说人坏话，还挺贴心地想说你请，我不介意。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这人“唔”了一声，干脆又直接来一句：“不是什么正经人。”
“......”
温知语捧着瓶子，继续补充：“但有时候还挺善良，就，人模人样的。”
“......”
第20章 好哄摊牌了不装了
周灵昀有那么两秒没出声。
他就这么看着
她，下一瞬，忽然没什么情绪地弯了下唇。
周灵昀其实很少有明显外露的情绪，这会儿直接被她气笑了。
要是曹野在这儿，估计挺佩服温知语的，周灵昀平日里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玩笑也随开。
大少爷脾气这会儿被她一句话激出来，挺不容易的。
两次了。
周灵昀回击：“你不是也不诚恳么？”
在游轮那晚温知语清醒，所以对他情绪的变化也察觉得到，当时温知语硬着头皮没在意。
现在是真的没在意。
或者说，她不在意的根本是周灵昀这个人，清醒的时候勉强有几分忌惮，喝醉了回归本性，反而松弛了。
所以这会儿听到周灵昀的反驳，温知语拆鸡翅的筷子甚至都没停，分出视线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满地问：“我？什么时候？”
周灵昀抱着手，一双薄白的眼皮往下耷。
“是谁说。”
他垂着的目光锁在她脸上，很轻地啧了一声，低沉的嗓音缓慢而清楚地从薄唇吐出来，问她：“要请我吃饭的？”
“......”
【-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又敷衍我？
-绝对没有。】
——那天她在游轮上做出的承诺。
在周灵昀话音落地之后，猝不及防在脑子里响起来。
温知语筷子顿住，蓦地失声了。
突然被三十秒前信誓旦旦的自己尬住。
立场瞬间矮下去，低了他一头。
周灵昀看出来了，他紧盯着她，不紧不慢、乘胜追击地从鼻腔里“嗯？”了声。
那天在海上可能有氛围和情绪作祟，但当时说请他吃饭的话确实说出来了，赖不掉。
温知语也没忘记。
只是下了游轮之后，脱离了同处的地点和氛围，两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称得上一句界限分明，加上那天之后两个人再没有多余的联系，温知语面对着寥寥无几的的聊天框，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开场白约他吃饭。
今天杂志上市刚好赶上方屿生日，她没有心情，也不认为周灵昀会缺她这顿饭，所以没去想这个事情。
没想到被他在这个时候提起来。
显得她对他真的好没有诚意。
——虽然确实是。
温知语莫名有点心虚，下意识开口：“不是...”
“不是什么？”
周灵昀不给她狡辩的机会，干脆利落打断她。
他端详似的看了她一会儿，似是了然，悠悠闲闲地问：“温小姐似乎，对别人不这样？”
“......”
他的语调不紧不慢，神色也看似平和，“因为对我有偏见，所以才一而再的，敷衍我？”
“......”
温知语偏开头，心虚地试图避开他的目光。
周灵昀没什么情绪笑了一声，拎起可乐喝了一口，嗓音过了冰似的，清清冷冷的：“杂志销量二十多万，我是不是应该先恭喜一下？”
“......”
温知语放下筷子，双手合十抵住鼻尖。
她明白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的。
尤其是在这个难搞又难懂的大少爷面前。
温知语认输地递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虔诚地拜托他不要说了。
“是我说的，我的错，是我不好。”
温知语认错三连，想给他夹点菜先安抚一下，低头一瞥，盘子里只剩下被她拆了半边的鸡翅。
温知语反应很快伸手从桌角抽了一张菜单，双手奉上：“您看看想吃什么，我请客。”
大少爷隔着桌面垂眼看着她，从鼻腔里闷哼了一声，很高冷：“不吃。”
“......”
温知语抿了抿唇，脑子里生出来的第一反应是得先把他稳下来，但稳下来做什么呢，不知道。
她循循善诱地哄：“虽然这儿环境看起来一般，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你来都来了，试试？”
周灵昀看着她不说话。
小姑娘大概是喝了酒，又真的对他有点过意不去，大有点今晚这顿一定要给她请了的意思。
温知语还没放弃：“要不我帮你点一些，你尝尝？”
周灵昀：“......”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周灵昀无声叹了口气，视线往周围转了一圈，收回来，对温知语说：“那你可能得先给我叫个外卖。”
温知语没反应过来，“嗯？”了声。
这么挑？
周灵昀没费舌解释，直接抬指解开衬衫领口处的扣子，而后稍稍偏了偏头，露出耳根下方那道略显暧昧的红痕。
“海鲜坚果和花椒过敏，至少先叫点氯雷他定和沙丁胺醇？”
周灵昀低沉嗓音里带着点无奈，又因为她刚才的误解，话音里脾气没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