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略一思忖:“行!”
就这样,姜姝又回到了剧组。只是这一次,她可以每天往返,轻装上阵。
姜姝是个实诚的人,她觉得自己收了那么多钱过来干活那就一定要干好。喻侠说了什么,能百分百完成,她绝不会打折扣。
精力充沛,笑容常在!
霍星槐的目光时不时停在她的身上,眼底笼着一丝迷茫,但是心间充盈。他或许感受到了姜姝之于自己的不同,但他太忙了又一向享乐至上。
惯态使然,觉得她在身边他很快乐,这就足够了。正因为如此,他一次次回避去思索这份不同意味着什么。
喻侠几度瞧见霍星槐的目光锁住姜姝,思绪不禁回到两日前,日工作总结结束后,霍星槐单独留下他,眼神冷淡直白,“明天我要见到姜姝。”
他惯有的音量,语调,也是真正的他。
笃定到倨傲的程度。
在那一瞬,喻侠心中生出了一丝迟疑。
因为姜姝她和霍星槐过往交往的女人不一样,她是信奉诗与远方的。入了霍星槐的眼,是幸还是不幸真的很难说。
但最后,他还是应下了。因为他了解霍星槐,今天就算他不出面,他也会用另外的方法。明日,姜姝一定会出现在剧组,没差!当霍星槐开始较真,无论是他还是姝姝,都不是对手!
在这六日里,姜姝在忙活之外,又坐回了那只小马扎。
霍星槐看到了,但他没有一次制止她。若是他足够诚实,他会承认自己喜欢回头就能看到姜姝的感觉。这让他生出一种有人在等他的温馨之感,而这种感觉他自小到大很少体会过,陌生也稀罕,叫他觉得危险却又舍不得剥离。
“给你!”剧组即将结束潞城拍摄的那一日,姜姝又给他递了只碗。带盖的瓷碗,根本瞧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霍星槐接过,碗竟还是热的。
他合手,松松拢住碗,“这次又是什么?”上次的天菜大杂烩真是叫他印象深刻。
姜姝:“你猜?”
霍星槐的目光和腔调皆散漫,“不猜。什么我都吃。”
这答案是姜姝没想到的,也有点不信,“落了毒药也吃?”
霍星槐点头。
姜姝被他逗笑,“傻的吧!”
也没再继续闹,如实对他说,“我煲的,鲍鱼海参汤。”
霍星槐心底有暖意溢出,他无法抑制的,只有败走一条路。然而面上,他只是轻佻地勾了勾唇,“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姜姝因这话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别那么功利?怎么事事都要和目的挂钩?”
“每天吃外食,你不嫌腻?”
“真是心疼你的肠胃,跟着你也太可怜了。”
姜姑娘训起来人来,那是真的凶。面对霍星槐,也没带留情的。
不想,霍星槐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还说,“是我功利了,请姜姑娘原谅。”
姜姝回以一声冷嗤,但到底是没再继续拿话剜他。
一盅汤在一片静谧中见底,同时也意味着两个人即将分别。潞城和北城千里之隔,人文习惯大不相同,两个人一人占一边,距离始终存在。
霍星槐坐在车后座,黑眸一直看着车外。车速很快,疾驰间,路旁种种化作一缕缕虚影从他眼中一略而过。没什么可看的,但霍星槐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本就没在看风景。
他觉得自己还有件事情没干。是什么,随着他离机场越来越近趋于清晰。
他想要姜姝,想回过头就能看到她,想喝她递过来的甜品或是热汤,和别人完全不一样的……
终于,在车驶入机场地下停车场时,他低冷的声音在密闭幽冷的空间内响起,“回去。”
喻侠的眼皮子颤了下,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姝姝,未来如何,要看你自己闯了。
喻侠下了车,霍星槐原路折返。这趟飞机注定要错过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喻侠也没问。事到如今,除了姜姝的答案,什么都不重要了。
一个多小时后,霍星槐出现在姜姝家的小洋楼外,站了会儿,他给姜姝发了条短信,【姝姝,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时至傍晚,暮色四合,但路灯又还未到亮起的时候,他整个人隐于阴影中,显得薄凉阴沉,可心是充盈的,心跳鼓动间,他不熟悉的惴惴不安氤氲开来。
姜姝许是在吃饭,一刻钟后才回复。
【???】
【你不是去机场了,怎么又回来了?】
【是落了什么吗?】
连着三条将她的惊诧悉数勾勒而出。
霍星槐看着,光影照出了他上翘的唇角。还来不及回他就听到异动。抬眸看过去,姜姝推开小院的门,她着了宽松的家具服,目光正在四处梭巡……
霍星槐再未造出任何动静,默默等待姜姝发现他。终于,姜姝看到了他,阔步朝着他而来,步子的频率不再是她惯有的不紧不慢。碰头时,她微仰着头,总是沉静水润的眸子浸出关切,“你什么情况?”
霍星槐睨着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接近自己的暗欲。
片刻后,他低低开口,“姜姝,你想不想做我的女朋友?”
姜姝直接给这话抡懵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你发什么疯?”
这话是她心中真实所想,她不符合霍星槐的审美,这一点,经由他过往的恋情可窥见一斑。既是如此,他看上了她什么?还能是她一直拿话剜他?他是变态吗?
虽是清醒了,也把球抛回给霍星槐,可姜姝的心脏在悸动,思绪乱如麻。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意识到之前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看似做得很好,但欺骗就是欺骗,永远无法成为真的。
她是喜欢霍星槐的,只要这份喜欢未消失,她就永远无法平静对待他的表白。
霍星槐没说自己疯了疯,只是再次重复了方才的话:“姜姝,你愿不愿意做霍星槐的女朋友?”
姜姝:“……”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静默似凝结了此间的气氛,沉而冷滞,仿佛不是在表白,而是在谈分手。直到……姜姝纤柔的右手抬起,微凉的指尖抚过霍星槐的侧颜,“我愿意。”
然后她就看见霍星槐总是幽深冷清的黑眸亮了起来,不算特别亮,但她看见了。在这一刻,姜姝的心是甜的,她确定霍星槐是喜欢她的。
只是后来,在热情耗尽时,她开始怀疑自己。
当时,她会不会看错了,有没有一种可能,那簇微弱的亮光并不是喜欢,它只是霍星槐狩猎成功的兴奋,与猎物毫无关系。
她亦有点后悔,她当时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要在一起?是因为喜欢吗?
当下,霍星槐无疑是快乐的,俊脸上布满笑意,前所未有的肆意浓烈。他像一只温顺的大猫,由着女孩子抚摸他的脸,自睫毛到嘴角,没人做过这些,他也不可能允许。
待到姜姝指尖撤开,他的手才扣住她的腰,将人揽到怀中,她因不习惯轻呼出声之际,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唇。
柔软,微凉,和他想象中一样好。
第88章 姜姝 x 霍星槐
在潞城又停留了两天,霍星槐回到北城。这两天里,姜姝带着霍星槐走遍了潞城,在浪漫的水道上拥吻,坐在街头吃海鲜碗天菜大乱炖。
如姜姝之前所想象,霍星槐学识渊博所涉良多,和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愁话题。他也很会制造浪漫,芬兰追光,北海道滑雪和大头贴,漫长梯田他背着她走过……
对她家里人,也是各种的大方,从来不端贵公子的架子。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她也是。
已经很完美了,她知道。
只除了……多少年过去了,她从象牙塔走到了社会,并且实现了自己小小的梦想在一所高校的艺术学院做舞蹈老师,她仍然没等到霍星槐的一句“我爱你”,他也没有显露出一丝想再进一步的想法。
他不想结婚吗?还是有一天他会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而她姜姝从头到尾都只是他养在外面的一个玩意儿。等他厌了倦了,他就会用一套别墅和几千万将她打发。到了那时候,基于喜欢才开始这段感情的她该如何自处?
霍星槐,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又要这样默默地等到几时?搓磨到今日,她甚至连开口问的勇气都没有了。27岁生日的前两天,姜姝起床时忽然犯呕。在浴室折腾了好一会儿,精疲力竭,但她心里却隐隐约约生出了期待。
会不会……是有了?她的生理期迟了好些日子了,总是说去看看,却总是在拖怠。要是真的,霍星槐会高兴的吧?管霍星槐高不高兴,她是很高兴的,即使这份爱情走到了尽头,她还能拥有一个漂亮小豆丁。
休息了一会儿,姜姝出门。换上了精致的衣裙,只描了眉,却仍是容光焕发,清丽不可方物。有可能拥有人类幼崽的想法,短暂地提振了她的情绪,也让她的一身艳色无限放大……
只是结果,让她失望了,她并未有怀孕。会出现怀孕的假象可能是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又或者是她自知这段感情即将走向绝境,潜意识想要挽救。
姜姝……七年了,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回到家中,默坐到周围都暗淡了下来。姜姝这才从浑噩中抽身,她开了灯,随手开了电视。
一个人在家时,她总爱开着电视。那夸张的有趣的话音会让她有安全感,大部分的时候,她并不是太在乎电视里放的是什么。可这一日,神明似有意敲打她,电视开了没多久,荧幕就映出了霍星槐的脸,几年过去了,他越发的帅气了,气度高华。
他身旁坐着的都是谁?商栩,国际影后,顶级超模……
是了。霍家大少,只要出手便能斩获诸多大奖的国际大导,点石成金的权贵大佬……他本就是这么生活的,这就是他的惯态。
而她,只是姜姝,更可怕的是,她连自己都要弄丢了。
“啪”
一个多小时后,姜姝关了电视机,随后扔下了遥控器。
她阔步走向了卧房,从衣帽间的深处搬出了自己的行李箱,迅速而有条理地往箱子里放东西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去它的霍星槐,姑娘我不要了。从此天高海阔任我走。去它的北城,她早呆够了。她要回到她的家乡,每日海鲜锅吃不完的糖水汤水。
妥当后,她拿了证件出门。
只有两个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只属于她的东西。
上了计程车,她终于得了空闲,给霍星槐发了条信息,
【霍星槐,分手吧!现在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说完,便全线拉黑了霍星槐所有的联系方式。决绝到飒气,时隔多年,敢爱敢恨的姜姝回来了。
她望向车窗外,忽然就轻松了。
只要她不爱,霍星槐又算个什么?再爱,也不能委屈自己。
霍星槐看到短信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他只觉背脊一阵凉,沉默数秒,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当这个提示音第五次响起时,霍星槐终于确定自己被姜姝拉黑了。敢这么对他的女人,姜姝算是独一份的。他该生气的,可是他并未,他还开始了自省。他回顾近来种种,想从里面找出姜姝忽然要分手的因由。结果,什么都没发现。昨晚,姝姝还给他做了晚餐,两个人还在厨房胡闹了一番。他无比确定那时候的姜姝是沉溺的,没有一丝抗拒的。
所以这短短的一天……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