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整以暇地抚摸着她的脸,话语恶毒:“那样,你将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师父被病痛折磨至死,成为一个不义不孝之人。”
孟南枝一瞬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对上那双轻挑强势的眼,她知道他这不是开玩笑。
“你,在威胁我?”
霍锦西轻笑,指尖滑过她的下巴,“怎么能算是威胁呢,这不是给你选择么?”
“我还有得选么。”孟南枝紧紧盯着他,苦笑反问。
“是,你当然没得选。”霍锦西越发逼近她,“那我呢,我又有得选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们慢慢来,相信我相信我,可你呢?跑得比谁都快,一声不响就消失!”
“抛弃我像是抛弃什么垃圾一样。”他笑,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的,“这都是你逼我的。”
孟南枝瞳孔一缩,嘴唇蠕动了一下,艰涩提醒:“你这是在趁火打劫。”
霍锦西坦然承认:“对,我就是趁火打劫了。”
他这样疯狂,哪里还有从前那个谦谦君子的气度了。
哪里还是四九城那个最端正稳重的世家公子了。
哪里还是那个运筹帷幄,喜怒不形于色的优秀掌权人了。
他像个阴暗疯子,不择手段都要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看着这样陌生的他,孟南枝张了张嘴巴,嗓子里像是坠了千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像自从她到他身边之后,他就变了个样。
他不再是传闻中的那个冷漠矜傲的世家大少爷,也不再是一手撑起偌大商业帝国的优秀少董了。
他变得有血有肉,会吃醋愤怒,会又争又抢,会不择手段。
一切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的退缩,因为她的铁石心肠。
只有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又争又抢。
若是一直生活在爱里,何须如此敏感不安。
孟南枝心脏涩涩刺痛,左右撕扯着像是被掰成了几瓣,疼痛蔓延至神经。
她何德何能啊,将他变成这副模样。
从前的从前,他们明明还是天上和地下的距离,她仰望过,爱慕过,是他主动坠落,跟在那么平凡而胆小的她的身边。
霍锦西抬起她的下巴,唇印下去,四片干燥的唇瓣黏在一起,孟南枝反应回来,连忙扭头挣扎,他握住她的后脖颈强制着抬起不让动,孟南枝被迫承受着他的吻,五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却迟迟没有击向他。
他变本加厉地吻她,咬开唇瓣,横冲直撞地撬开齿关,而后蛮横地逮住湿软的小舌,大口吮吸吞噬着,舌尖往更深更窄的地方探索而去。
炽热的呼吸融合碰撞,她被他紧紧勒在怀里,从舌根席卷而起的疼痛,从喉咙升起的窒息疼痛让她放弃沉溺。
他真的会把她吻死在这无人的电梯间里的。
沾着血丝的深吻结束,霍锦西放开她,抬起拇指抹了一下嘴角,沉沉地看着她。
孟南枝垂着头大口大口呼吸着。
声音嘶哑:“你卑鄙!”
霍锦西冷笑:“我从未说过我是君子。”
他放开她,整了整衣领,弯腰捡起掉落在地面上的大衣。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是三天后不给我一个明确答案,那么,你就等着给你师父卷铺盖走人了。”
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大步往安全门走去,刚握上门把手,身后传来她低哑的声音:“我同意。”
霍锦西一顿,依旧背对着她,“不急,留给你考虑和怀念的时间了。”
孟南枝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哪里还有可考虑的时间。”
霍锦西眸色一沉,半晌,讥诮地扯了扯唇角。
“想好了?”他转过身看着她。
孟南枝点头,“想好了。”
“一旦做出选择,可是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孟南枝摇头,机械重复:“不反悔。”
霍锦西一步一步走近,孟南枝抬眸,定定地看着他,“你会做到你所说的,给我师父找最厉害的医生的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反问。
孟南枝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伸手搂住她,孟南枝也不挣扎,任由他搂着。
“那就走吧。”
“去哪里?”
“你去哪里咯?”病房门刚被推开,陈家卫就探头问道。
中午那会儿说是去找周曜了,结果一去几个小时不回来,连饭都是一陌生小伙子给提来的。
陈家卫纳了闷了,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正要打算偷跑去找人了,结果她自己又回来了。
“咋电话也不接?”
孟南枝这才拿起手机看了眼,确实是有个未接电话,“我……我刚刚有事,没看见。”
“什么事啊?”陈家卫话刚落下就见孟南枝身后出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此人身姿挺拔,戴着眼镜,面容英俊,一袭黑西服,面料高级、版型挺括,暗花纹领带打得整整齐齐的,一身斯文儒雅的清贵君子气质。
陈家卫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不少,即便这年轻人表现得温和儒雅,但那身居高位的威严却还是在不经意间露了些出来。
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小徒弟,“他谁啊?”
孟南枝抿了抿唇,话在嗓子里翻滚了又翻滚,就是说不出来。
霍锦西上前一步,将手里的果篮和花放在床头柜上,转身,伸手,自我介绍:“师父,第一次见面,我是霍锦西,南枝的丈夫。”
陈家卫:“……”
刚跟过来的江淮丙:“……”
陈岩、王李二人:“……”
整个病房霎时陷入了安静,静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孟南枝头皮发麻,脚趾在地板上死死抠住。
——好抓马。
陈家卫扯了扯嘴皮子,“呵,呵呵,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转头看向孟南枝,老脸一沉,“孟南枝,我是让你找姑爷,不是让你找人糊弄……”话在看见摊开在眼前的红色本子时顿住。
陈家卫闭了闭眼再睁开,依旧是那三个大字。
紧接着一根修长的手指翻开红色硬壳本,转了个方向,一张红底双人照出现在眼前,照片里的人就是孟南枝和眼前这个男人。
陈家卫一把夺过小本。
照片旁边第一行字,持证人:霍锦西。
第二行,结婚日期,就是今天的。
今天的?
陈家卫愣愣地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不认识。
他转头看向孟南枝,抬手指着她,指尖颤抖:“你,你……”
“你要气死我啊!!”陈家卫一把丢了结婚证,双手拍打着被子,“我是让你成家,不是让你去路边随便拉个男人结婚啊!!”
霍锦西眯了眯眼,缓慢捡起被面上的结婚证,收起来放进西服内层口袋里,里面还放着一本,他轻轻抚了抚胸口。
孟南枝嗫喏:“师父……”
“别跟我说话!”陈家卫一把鼻涕一把泪,“周曜呢!让他赶紧给我滚过来!”
霍锦西冷笑一声,“您再惦记周曜也没办法,我已经是您徒弟的合法丈夫,是您的姑爷了。”
陈家卫猛地抬头:“你这不算!是不是南枝许你什么好处了?你行行好……”
“如何能不算?”霍锦西拉过椅子,扯开西服,领带上别着的金色五星领夹暴露出来,“盖了章,国家认可、法律认可,我可是合法的,受法律保护。”
陈家卫视线被五星领夹勾过去,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东西。
嚎声一顿,倏地抬头看了眼霍锦西,再看一眼孟南枝,惊讶道:“你们认识?”
孟南枝点了点头。
“不是大马路边随便拉来应付我的?”
孟南枝摇头。
“认识多久了?”
孟南枝想了想,说:“半年。”
一道低缓的嗓音插进来:“十四年,哦不,十五年。”
陈家卫诧异:“这么久?”
孟南枝:“也算吧。”
“他家去过了吗?”
孟南枝点头。
陈家卫瞥了眼霍锦西,凑近孟南枝,抬手遮着嘴角:“他家有钱不?”
江淮丙很有眼力见地递上手机。
陈家卫瞅了他一眼,“你又是谁?”
江淮丙微笑:“我是我们董事长的助理江淮丙,您可以叫我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