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曜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每一次他的挑衅就像一个回旋镖,扎不到别人身上,光扎在他心上了。
他转身收起碗碟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清洗餐具。
等霍锦西吃完一块年糕,周曜已经把厨房打扫干净了,他故意不去看他面前那个沾着几粒洁白年糕粉和一丁点红糖渍的盘子。
转而看向孟南枝,温声叮嘱:“南枝,回来了就在公寓里待着,你不是有三天假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么,昨晚我去超市里买了这几天的物资,应该足够你吃了。”
孟南枝诧异:“师兄你要走了?”
“嗯。”周曜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像小时候一般,但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噢……”孟南枝站起来,“那师兄你路上注意安全。”
周曜扯唇,干巴巴地笑了笑,转身去小房间里把黑色背包背起来,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礼盒。
“新年礼物,本来想着回到家了再给你……还有,”他一顿,目光落在她脸上,“新年快乐。”
“师兄也新年快乐。”孟南枝接过,“不好意思啊,我没来得及给你买礼物……”
“我们俩不讲这些。”周曜又把另外一个黑色礼盒也递给她,“这个是给师父的,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回去,我带着也不方便,就先放在你这里。”
孟南枝接过。
周曜合上行李箱,提着站起来,看了她一眼,想说的话太多,最终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提着行李箱转身拉开门出去,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
孟南枝连句叮嘱都没来得及说,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寒风阵阵从门口吹入,霍锦西起身,将门关上,垂眸看她,“怎么?舍不得?”
孟南枝无语,话也不想跟他说了,转身把礼盒跟师父的放在一起,拿回自己的卧室,放进床头柜里的抽屉里。
霍锦西跟着进来,目光大致看了圈她的卧室。
很小,比家里一个浴室的面积还要小,那床,看着就像是初中生睡的一样,难以想象她睡在上面要有多拥挤。
一转眼见她好好地收藏起两个礼盒,轻哼一声:“还新年礼物?我送你的就不见你要,师兄送的就是心头好了?”
早上他提回来的黑色礼袋如今还被她丢在床尾沙发上不闻不问。
“霍、锦、西!”孟南枝气急转头,“师兄都不在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阴阳怪气了?”
“你喊我什么?”他一顿,话听半截,只听到了前面三个字。
孟南枝抿唇不说了。
霍锦西勾住她的腰,抱着她往后压,冰凉的镜片剐蹭在她的鼻尖上,温热气息相融。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嗓音低沉:“再叫一遍。”
孟南枝撇开脸,胡乱找借口:“我,我去收拾一下厨房……”挣扎着要推开他。
霍锦西收紧手臂,硬实的肌肉线条卡着她的腰背,箍得她半分动弹不得。
“宝宝。”他亲她一下,嗓音蛊惑,“再叫一遍。”
孟南枝嘴唇蠕动了两下,实在叫不出来,太奇怪了。
“你干嘛非要我叫?”她瞪他,“还要,不要在外面叫我……叫我,宝什么的,太那个了。”
“我没有在外面喊过你宝宝。”他将她说不出来的词说出来,“哪次不是在私底下喊的?”
孟南枝辩不过他,索性推他一把,“我真要出去收拾一下厨房了,冷了就不好洗了。”
霍锦西顺着她的力往后退,却是勾着她在那张小床上坐下,“你忘了,你的田螺师兄已经收拾好了。”
孟南枝坐在他腿上,下一秒就察觉了他的情动,她撑着他的肩,有些欲言又止。
霍锦西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深浓,他抬手摘掉眼镜,随手丢在她的床头柜上,扶住她的脸,“你师兄今天给我的打击可不轻,不打算安慰我一下么?”
孟南枝:“你这么厉害,谁能打击得到……”
话没说完,他便说:“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都能打击到我。”
孟南枝微顿,定定地看着他。
霍锦西扯了扯唇角,“你以为我不在意你跟你师兄两小无猜的过往么?我在意得要死!我从前一直以为我们是认识最早的,可没想到他比我认识你还要早,你们还有一段别人无法插足的快乐时光。”
孟南枝嘴唇蠕动了一下,“可我跟师兄,只有师兄妹的感情。”
“你是这样想,可他不是这样想,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对你的心意么?”
孟南枝沉默了一下。
她就是看出来了,才会说那一句他永远都是她师兄的话。
“……我之前,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心思。”
霍锦西摸了摸她的脸颊,轻笑:“他有这样的心思不难猜,要是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不用等到现在。”
他凑近她,“我好后悔那时候没把你拉住……”
这样,他们也一定能是一对相识相知、相伴长大的青梅竹马。
孟南枝眼睫轻颤,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懊悔,忽而伸手扶住他的脸颊,凑上去吻了吻。
霍锦西启唇回吻,伸手解开衬衣,再解西裤暗扣,解到一半又伸手拉住她的手帮他解,他则扶住她的后脑,压着狠狠亲上。
突如其来的深吻使得孟南枝身体渐渐往后仰去,他追着她的唇不放,最后两人齐齐往床铺倒去。
床太小,两人窝在里面根本没有多余的余地,霍锦西好几的膝盖都差点滑下床去,中途停止调整了几次姿势,最后沉沉压下,有些气急:“改哪天我一定把你这床砸了。”
孟南枝埋在他怀里轻笑一声,嘀咕:“都说床太小了,你非得来。”说完抱紧他的腰身,干脆把腿也盘上去,减小占地面积。
霍锦西抱着她往里挪了挪。
虽说不同于大床宽阔方便,但小床也有小床的乐趣,那一动就咯吱响的声音,那紧紧相贴的体温和皮肤,都让他们越发靠近彼此。
直到下午夕阳的光线突破天际,从窗户里照了进来,卧室的门才再次被打开。
霍锦西生平第一次在如此小、如此窄,连转个身都觉得困难的洗手间里冲澡,没有浴霸也没有暖气,只有和她贴在一起的体温相互交融。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他拥着她,低声说:“晚上还是回去我那边吧,要休息也去我那边休息。”
“可师兄买了很多菜和肉……”
“你和你师妹住一起?”
孟南枝不懂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霍锦西说:“那就留给她。”
孟南枝:“……”
大年初一晚,孟南枝又被霍锦西拐回了知夏酒店的顶楼公寓。
晚餐都是喊的酒店管家送的。
而这一送,就送到了大年初三的早上。
酒店管家都有些莫名了,不知道这大少爷今年是怎么回事,大过年的还窝在这酒店公寓里,并且一天都没出去过,担心出什么事儿,忙给酒店老板霍简卉打去一个电话。
得知这三天都没影的人还真三天都没出过一次门,霍简卉诧异的同时又有些好笑,跟酒店管家说没事,如果还打电话就继续送。
酒店管家放下电话,安心了,继续往顶楼送餐。
霍锦西依旧是一袭白色浴袍,开了门,甚至还好心情地说辛苦了,酒店管家忙说不辛苦,放下早餐就走了。
霍锦西把早餐拿出来,一份一份地打开摆好,这才转身回了卧室。
遮光的窗帘没拉开,室内也没开灯,一片昏暗,可他依旧看得清楚,直直地朝着大床走去。
床上拢起一道身影,霍锦西俯身,把被子往下抽了抽。
孟南枝睡眼惺忪地醒来,“几点了?”
他轻笑,刮了刮她的鼻尖,“七点了,起来吃早餐了。”
“七点!”孟南枝一整个清醒,火急火燎要去拿衣服,“遭了,今天我要上班!”
霍锦西按住她的手:“我跟你的霍总说过了,再放你几天假。”
孟南枝一愣,霎时羞得无地自容:“你干嘛帮我跟她说这个啊,这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是你的工作,不过这两天她也没上班,在家陪着关女士,你难不成要去霍府——”
孟南枝捂住他的嘴,干巴巴地笑了笑,“这样啊,霍府我就不去了,等她哪天上班你一定要跟我说。”
霍锦西眯了眯眼,“为什么不去霍府?”
孟南枝又躺了回去,嘀咕:“你们一家人团团圆圆过年,我个外人去了像什么……”
说到这里想起这三天他都跟她在一起,一时又惊了,仰目看他,“你已经三天没回去了……你家里人,会不会怀疑啊?”
霍锦西定定地看着她,原来在她的认知里,她在他这里也只是一个外人?
这一刻,他忽然像是扒开了一个巨大的迷雾团,察觉了她对他身后的东西有着天然的排斥,无论是家世还是事业。
或许不是排斥而是逃避,她那么聪慧,一定知道他们有着不可逾越阶级距离,所以她从来就没想过长久,只争朝夕。
这也是她不想让外界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的原因。
因为不会在一起太久,因为只有一段时光,所以她保留了退路。
可她知不知道,在他面前,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什么阶级,什么圈子,统统都不是问题。
只要她也爱他,她所忧虑的这些,哪里比得过她。
“不会怀疑。”他面色越发平静,压下了心底一时涌起的急湍暗流,“以往也有大过年不着家的情况,更何况今年还回去上了香,有什么好怀疑的。”
他这么一说孟南枝就放心了,“那就好。”
她扯了扯被子,“那我再眯会儿。”说着翻过身,露出的肩胛骨上点缀着几片红色印迹。
那是他从她身后拥入她时,俯身吻出来的。
霍锦西眸色微暗,片刻,他挪开视线,俯身把她挖起来,“乖,起来吃点早餐,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有时候堵不如疏。
淮丙说得对,‘脱敏治疗’是最有效的。
孟南枝眯着眼歪过头,“什么地方?”
霍锦西:“先起来吃早餐,吃完就带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