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牙尖嘴利又回来了,江津屿的嘴角不免扬起。
“你笑什么?”苏却叉着腰,一副要算账的架势。
江津屿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转身继续跑开,声音轻快,“笑你小小年纪还学勾/引人,结果表现得这么笨。”
苏却愣了一秒,随后一跺脚,“江津屿!你给我站住!”
晨跑结束,微凉的风吹来,带来几许凉意。
苏却站在路边,汗湿的速干衣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肩胛骨,薄薄的布料映出年轻肌肤的轮廓,带着一股蓬勃的生命气息。
她朝他挥手,眼尾带笑,“那我回家了啊。”
江津屿没有应声,只是目送着她转身离去。
她的脚步轻快,背脊笔直,颈后的几缕碎发被汗打湿,贴在皓颈间,显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风起时,那单薄的衣料被吹动,汗迹隐隐透出,在凉意中看得他眉头微蹙。
不知怎的,手比脑子先动了。
苏却正要迈出下一步,Hoodie的帽子被轻轻一拽。
“嗯?”苏却疑惑地回过头,看见江津屿立在晨光中,短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头,眉眼间少了几分平日的冷漠,多了点少年般的疏懒和不羁。
他指了指她的后背,“擦擦汗,小心着凉。”
苏却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速干衣,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津屿目光沉了沉,眉宇间像是压着一股暗流涌动的情绪。
下一秒,他淡声开口,语气带着不容拒绝,“跟我回去。”
第25章 她竟然有了反应!
苏却站在江津屿家门口, 心里头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原来广场附近,真有人住。
她早就听人说过江家在燕北的地位,但从没想过他们的居所会奢华到这个程度——门口的两棵古槐树枝干粗壮, 盘虬卧龙般横亘在两侧,守护这龙脉地界百年。朱漆大门上的岁月痕迹更添几分厚重, 她不禁怀疑, 这地方说是文物, 也有人信吧?
门口的保安穿着深蓝制服,腰背挺直, 目光不带温度地扫了她一眼。她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跟在江津屿身后。
穿过大门, 眼前豁然开朗。
天井中央的青石地面被磨得光可鉴人,在晨光下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两旁的回廊用雕花木柱支撑,梁上的彩绘历经风霜却依然鲜艳,处处透着老燕北的气派。
苏却看得入了迷,视线在雕梁画栋间流连。正低头观察影壁上的花纹, 额头突然撞上了什么——江津屿的后背。
江津屿早察觉到她那慢半拍的动作,脚步特意放缓,此刻见她的注意力终于回笼,侧身问道,“看够了吗?”
苏却揉了揉额头, “你停下来也不说一声,谁知道你会突然站住。”
江津屿没理会她的话, 指了指不远处一处院门, “那是江津珏的地方。”
“珏姐?所以呢?”
“你害怕的话,可以找她。”
苏却一脸懵,“怕?我怕什么?”
江津屿垂眸看她, 眉梢微挑,“万一呢。”
苏却怔住,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的速干衣被汗浸透,紧贴着身体,肩背的线条轮廓清晰可见。想到自己即将走进这个男人的家里,还要洗澡换衣服,她原本坦然的心态忽然起了波澜,耳尖也泛起红色。
“谁会害怕啊。”她嘴硬道,却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江津屿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没拆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只是步伐特意放得很慢,显然在等她。
苏却跟了上去。
江津屿的院子与外面那种满溢着历史厚重感的老宅有所不同。三层高的小楼隐匿在古槐和竹林之间,外墙依然保留着老燕北的古典风格,但窗户却是大片的落地玻璃。在阳光下,现代与古朴结合,没有半点违和感。
刚一踏进院内,便看见门口站着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手里抱着一叠整齐的衣物和浴巾,笑着点头,“少爷说你需要换洗的衣物,我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吧。”
“那你呢?”苏却转头看向往反方向走的江津屿。
“给你腾地方,”他侧过身,带着些许玩笑般的揶揄,“不然你误会我是禽兽怎么办?”
这话让苏却脸颊一热,像被戳中了心事,连耳根都烫了起来。她垂下眼睛,嘴里低低地嘟囔了一句,“我才没有这么想。”
“行吧,你没有。”江津屿笑意难掩,眉眼间难得露出几分少年气。他转身离去,只在拐角留下一句,“快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声音尾调带着一丝撩拨,等苏却回神,人已经消失在拐角。
她跟着老妇人进了屋内。
屋内装潢宽敞大气,灰白为主调的墙面上挂着几幅古朴的山水画。木质的地板光洁得能映出人影,家具摆设简单却极其考究,每一处细节都透着江津屿一贯的低调精致。
“这里真的有人住吗?”苏却忍不住小声嘀咕。
老妇人笑而不答,推开了一扇门,带她进入一间浴室。
浴室比想象中更大。四周是温润的青石墙面,中央的大浴缸里已经放好了热水,几片玫瑰花瓣漂浮其上。苏却心想:这男人,连洗澡都弄得像高级酒店。
“水已经备好了,温度刚好,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喊我。”老妇人温声说道,将衣物和浴巾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然后轻轻关上门离去。
苏却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红透的耳尖发愣。
她谈过不少恋爱,却都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私人空间里,一件件褪去衣物。以前即便去男友家,客厅里也总是热热闹闹地坐着其他人。而此刻,整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温热的水汽氤氲上升,模糊了镜面。她缓缓解开衣扣,动作不自觉地放轻放慢,仿佛连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都会让她脸红。脱下跑步时汗湿的衣物,肌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激起一阵细小的颤栗。
浸入温热的水中,她忍不住轻哼出声,却又自己那奇怪的声音吓了一跳。伸手拿过沐浴乳,一股熟悉的檀香味突然萦绕鼻尖。
这是江津屿身上的味道。
低沉的、安静的,但又带着某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她将泡沫涂抹在肩膀上,每一次呼吸间,那香气都像一双无形的手,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苏却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的样子——他修长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肌肤,他在耳边低语时令人耳朵酸软的呼吸声,唇瓣擦过自己脖颈。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在体内流窜,苏却只觉得小腿一软,差点从浴缸里站不起来。
她用水拍打自己的脸,试图将脑海里那些可怕的画面祛除,那股檀香却更加肆无忌惮地萦绕在鼻端,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逃无可逃。
这感觉太过陌生,又太过危险。这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样本能的、带着原始冲动的渴望。
她竟然对江津屿起了反应!
苏却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擦干身子,看到架子上的衣物时愣了一下。
Brunello Cucinelli的羊绒衫,还有La Perla的内衣,全都是新的。她换上衣物,一切大小都正合适,唯独胸罩她觉得尺寸有点小,将她压得有些许不舒服。
不过想着很快就会离开,便也不在意了。
推开浴室门,她探出脑袋,四处张望,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苏却试探地叫了几声,声音在宽敞的空间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偌大的房子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推开一扇虚掩的门,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是个完全不同的空间。落地窗外是碧蓝的泳池,阳光透进来照得室内通透。墙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雪板和网球拍,像是一间私人博物馆。另一面墙上挂满了奖牌和照片,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苏却不由自主地走近那面照片墙。
那些照片,几乎涵盖了江津屿不同年纪的模样。照片里的他青涩明朗,笑容洋溢,与如今霜雪掩映的冷峻模样判若两人。
最早的照片里,大概十二三岁的江津屿站在网球场上,举着一座金灿灿的奖杯,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像个小太阳。“全国青少年网球锦标赛冠军”,照片下方的铭牌这样写着。
旁边是他在高山之巅的照片,雪板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雪花飞溅中仿佛能听见他肆意的笑声。“阿尔卑斯山自由式滑雪挑战赛”,时间是十年前。
还有一张是在某个公园街头,江津屿骑着自行车从半圆形的坡道腾空而起,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个圈,姿态张扬又潇洒。
在这些照片里,总有一个年长他几岁的男人陪在身边。那人的眉眼间与他颇为相似,却多了一分柔和与亲近。他站在江津屿旁边,笑得开怀,眼神里满是自豪和宠溺。
“这是……”苏却嘀咕着,“他哥哥?”
就在她猜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落地窗外,一道人影从三楼跳下,直直砸进泳池中,巨大的水花拍打在玻璃上,把苏却吓了一跳。她的眼睛瞪大,紧张地盯着那片水花翻涌的地方。
没过几秒钟,窗台的推门被推开。
江津屿赤着上身走了进来,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肌肉滑落。他手里随意地拎着一条毛巾,头发凌乱,刚刚游过水的气息中透着几分随意的疏懒。
苏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竟然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我……我……”苏却还没缓过神来,指了指窗外,“你刚才……跳下来了?”
江津屿嗤笑了一声,“怎么,你想试试?”
苏却反应过来后,鼓着脸小声吐槽,“神经病才从三楼跳下来。”
江津屿耸了耸肩,继续擦着头发。他注意到苏却的目光,“在看什么?”
“这些呀,”苏却抬手指了指墙上的雪板和网球拍,“看着像展览一样。”
江津屿笑了一声,随口答道,“以前学生时候玩玩的。”
“玩玩?”苏却一脸不信地指着那些金灿灿的奖牌,“你玩都玩得这么专业啊?”
江津屿随意地将毛巾搭在脖子上,靠在一旁的柜子上,语气随意,“大概是玩得多了,就顺便拿了点奖。”
这是什么顶级凡尔赛!
苏却朝天翻了个白眼。
江津屿的视线也落在那些照片上,眼神微微亮了一瞬,像是透着些许藏不住的得意,“高中的时候,私教非让我去参加一个比赛。我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学校联赛,结果拿了个冠军才发现,是青少年准职业级的比赛。”
苏却愣了一下,“准职业级?就是那种专门培养未来大满贯选手的?”
他微微点头,语气轻描淡写,但谈起某些细节时,眼里却闪过一丝火花,“还有一次我去滑野雪,路上遇到一个特别大蘑菇,我没掌握好落点,摔进雪堆里半天爬不起来,差点被闷死在里面。”
苏却一边听着,目光始终没从他脸上移开。
此时的江津屿和平日完全不同,少了那种锋利的疏离感,仿佛照片上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突然活了过来。他的眉宇舒展,语气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自豪,还有些难得的轻松。
她看得出神,像是一只被火光吸引的飞蛾。
“你在看什么呢?”江津屿突然抬眼,语气里多了点探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