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前,他替她将灯打开,最柔光的那盏。
门要关上,隔着丁点儿的门缝,周圻还正巧见到了许念粥往他这儿挥了挥手,好像还说了什么,但他没听清。
他看她笑,眼神一柔。
她就这么把自己交付了出去,即便是她自己要求的,但他绝对不可能不管。
“用热水洗,别冲凉的。”
门被完全关上前,许念粥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周圻的嘱咐。
“知道了。”她回他,声音变了调子。
锁好门,许念粥背靠在墙上,长舒了口气,莫名落得一种劫后余生的通畅感。但她还是有些站不稳,需要偶尔扶下什么。
浴室中还留着刚刚欢愉后的气味,以及他身上浓郁的味道。
她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算太迟,想到接下来还可能发生的事,她稍有些平静下来的心率又开始加快。
许念粥踱步往盥洗台走,那面带热雾气的镜子上还留着刚才两人惹//火的水痕。
她低头看见了那条被绞成一长卷的浴巾,她被热气捂红的脸又开始蒸腾。
从晚上入门后,他就好像熟悉她身上的每个点,每一个平时里被压制住但渴望被突破的点。比如中重度的束缚感和窒息感,或是更多。
他说他记得她那晚说的话,又在她觉得羞赧时,哄她,说不要觉得难堪,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缓解情绪和压力的方式,要正视。他还引导着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你自己说出来。
许念粥一直没来得及问,她那晚到底还说了什么。
不是说酒后胡言吗?她怎么反其道,是酒后吐真言了呢?
但好像,他又能很好的接受。
许念粥站在水池前,弯腰掬了几捧冰水往脸上拍,降温不够,她又去打开制冷的空调,看到了显示屏上的数字,她条件反射般的给上调至了二十六度。
按完,她自己都愣了下,提起了嘴角。
脱掉皱到不行的长裙和贴身衣物,她还是不争气的在余韵中战栗了一下。
打开玻璃门,进了淋浴间,地上铺的防滑垫带了点儿足底按/摩的功效,许念粥干脆脱了拖鞋踩上去。
她把从柜子里拿出的新洗漱用品放在一旁的壁龛上,瞧见里面有个不同样的沐浴露。
应该是他自己带的吧。
许念粥打开盖子,手指用力挤压瓶身,鼻子用力嗅闻,满满的栀子花香气泡争先恐后,咕噜咕噜地溜进鼻间,她险些被自己刚安上的四肢动作给呛到。
拍着胸脯,接连咳嗽了好几十声后,许念粥呆呆地直起背,站在原地,开始笑自己真是被情爱给冲晕了。
虽然说下午的时候才洗过头,但听着花洒里的水砸在瓷砖上的重响,像白噪音一样扰着她的心,纠结片刻,还是一头钻进了热水瀑布里,被暖暖地包裹了起来。
洗完澡,她站在干燥区,取出吹风机,将头发吹到半干。
她抬起手臂,闻到了和他身上一样的淡淡栀子花香味,转身想拿那件换洗的白T穿上,却发现浴室无了衣服的踪影。
被他带出去了?
估计是的,那件衣服上也快湿到不成样了。许念粥绞着手指自问自答,心脏乱序跳动。
她拿了条干净的浴巾先给自己裹上,蹲在墙边,拿起手机给周圻发消息。
许念粥:[/探头//探头//探头/]
许念粥:[在??????]
等了漫长到好像是五分钟的五秒,她又发。
许念粥:[帮我拿件衣服吧?浴室没有能穿的……]
想了想,她咬咬手指,撤回,改成了肯定要求句。
许念粥:[帮我拿件衣服!!!!!!]
她抱膝蹲着,团成团,重新蹲进了萝卜坑里。
这样的姿势让她特别的有安全感。等回复的时间,许念粥放空身心,闭上眼小憩。
直到脚麻了还没蹲到消息。
这该不会是她的手机进水了吧?她这么想着,还真去抬手前后大力甩了一下。
水甩没甩出来她不知道,手机倒是差点从她湿淋淋的掌心里,像掷铁饼一样飞丢出去,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许念粥吓了一跳,脚不稳,直接坐了下来。还好有东西垫着,不疼。
她扶着门把晃晃悠悠地站起,心想算了,不等了。她捏起浴巾边角,围好,拉开门。
这是间在卧室内的浴室,许念粥冒着新鲜热气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视野内左右没瞧见人,倒是看到卧室门是虚敞着的。
她又踩着毛毯往外走了几步,客厅的落地灯开着,透过半掩着的门缝,映进屋内很长的一道光亮。
她歪头,看见了穿着整套黑色家居服的周圻侧身站在那儿。
“周圻,”许念粥清了清嗓子,大声喊,“你能帮我把——呃——”
最后一个“把”字随着周圻的转身,渐渐调转了个颤音,往“吧”字拖长了去。
‘你能帮我把……’和‘你能帮我吧?’,这两句话明显后者比较容易让人产生更大的遐想空间。
“咳咳咳咳咳咳,”周圻电话那头的人战术性咳嗽,“周学长,你房间里有客人啊?你还有事啊?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明晚见明晚见明晚见。”
电话被仓促地切断,周圻举着手机哑然失笑。
许念粥在里屋,尴尬到吞咽。很显然,不算远的距离,电话那头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并且十分识趣的没再聊天,因为她那句有些小歧义的话。
她就这样定定地站着,没带发绳,出来前她徒手绑了无皮筋低丸子头,裹的浴巾,露出白里透粉的圆润肩头,身后浴室的门打开,还在向外弥漫着水雾气。
她身上的每个毛孔还汲取着热度,仔细点可以看见皮肤上的细绒,像个刚出水的小粉桃子。
但耳垂很红很红,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许念粥悄悄往前走了一步,开口给自己找台阶下:“那个……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回,我就出来了,没、没打扰你接电话吧?”
周圻按掉了屏幕,把手机收好,偏头看她:“没有打扰,刚才是和林以辰他们打电话,约明晚的事。”
许念粥问:“那他们会一起来吗?”
从暗处往稍亮处瞧,亮光里的一切都会显得无比清晰。
她看着周圻徐徐靠近,应该也是洗完澡不久,脸庞沾染了些水滴。
他重新戴上之前的细边框眼镜,衣领略低,镜片下饶有兴致而引诱的神情在眸子里若隐若现。
“嗯,一起去,”他停下,单手插兜,斜靠在了门边:“要我帮你什么?”
心情看起来好像比之前好了很多。
“帮我拿件衣服……”
许念粥被周圻赤条条的目光盯得撇开了视线,却又很难不去注意他那握着手机,垂在身侧的手,腕骨微凸,手指清癯颀长,指甲面剪得整齐干净圆滑。
就,很称心,很舒服,很要命……
等许念粥意识到了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耳根一热,速速垂下了头。
原本就绑挺松的低丸子头,这一下全散开了。
她的小表情看似暗戳戳,实则明晃晃。
这双手的主人适时走近,哄笑着把她快埋进浴巾里的脑袋摁到自己胸膛的位置:“想到什么去了?”
许念粥无比心虚的想要推开他,猫下腰:“你别瞎说,我可什么都没有想。”
她感受到发顶上方洒过带着气声的笑,温温热热的,又听见他说——
“这个你拿着。”
“什么?”
许念粥抬头,看到了周圻举至她眼前的右手,手腕处戴了两根黑色的发绳。
别的不说,关键是她刚刚都在看他手了,但根本没有发现这个东西,完全给选择性忽略掉了。
她可真是……好样的。
在许念粥眨巴眨巴眼的间隙,周圻已经摘下了发绳,帮她捋拢掉落在两侧的头发,去绑。
感觉得到的生疏和不流畅,许念粥好几次被扯到了点头皮,有些刺痛,但她都耸耸肩给忍了下来。
“算是还你的了。”许念粥皱起小脸,扬头。
周圻不算太轻松的倒手绑了个最简单的低马尾,还在收尾,不解看她:“还我什么?”
“……前面踢你的那次。”
周圻闷声一笑,差点手抖绕错圈。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那还不够还的。”
许念粥诧异,半信半疑,像马里奥顶金币一样在他下巴处往上一顶:“怎么,还真踢坏了?”
这一下力道还不小,幸好周圻反应得够快,才没“爆金币”。
躲是躲开了,但她刚洗完顺滑的头发也就从他手指间溜了出去。
许念粥没管头发,她本能地抬头,伸手去摸他下巴的受伤处。
撞到了?疼吗?她问。
差一点才撞到,不疼。周圻回她。
“没事就好,”许念粥舒了口气,但她还是多摸了两下,又问,“你是刮胡子了吗?”现在的手感很光滑软乎。
“嗯,刮了。”
她刚洗完澡的指尖微凉,也同样的软和。周圻的喉结滚了滚,扣住了她正在向下纵//火的手指,有些顽劣地握着,往自己的睡衣下沿带。
自己挖坑埋自己。
碰到了松紧带、棉布料,许念粥慌了,抬眼。
她看不清镜片反光下的双眼,但能看到的是表情很坏。没见过的坏。
许念粥一闭眼,想说她这是第一次,让着点,要快就快一点。
刚要起唇,脑子里紧急拐了个弯。快一点?那好像是不太好的意思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