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没见过你的亲妈吗?”张立业追问。
施书文想了想才说:“没什么印象,我只记得我妈妈好像不喜欢我。”
“和我妈妈一样。”吴珍珍惊讶。
“那你们更应该叫王念姨妈妈,她对你们多好啊……千万不能寒了她的心。”张立业又绕了回去。
“……”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喊出口。”施书文很烦恼。
“我有个主意,你们这样……”
小小的亭子里,四颗脑袋挨在一起,叽里咕噜地商量起来。
第40章 棉袄
“张立业,还不滚回来吃饭!”
商量直到一声尖锐的呼唤声被打断,张立业捂着耳朵,冲几人打了个手势:“回家。”
四小只瞬间一哄而散。
“珍珍姐,你去我家吃饭。”
跑进家属楼前,施宛拉住要回家的吴珍珍,和施书文一左一右地把人推进了自己家门。
张立业在自家门口探头进去,眼珠子一转大声问饭桌前的刘超仙:“妈,腊肉你给王念姨送去没有?”
“给了!”刘超仙翻了个白眼,干脆把身边的空碗收起来:“就知道你小子要去人家蹭饭,你妈还能真厚着脸皮让你白吃白喝?”
张立业嘿嘿笑两声,利索地收回头进了隔壁。
胡婆婆瞥眼自己饭桌上半碗水半碗菜的炒白菜和虎皮青椒,不冷不热地哼了声:“还挺大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腊肉说送就送了。”
刘超仙夹块虎皮青椒到碗里,冷飕飕地马上回怼回去:“菜还是人家送的呢!”
“别说!这白菜看着老,没想到炒出来的白菜还真好吃。”张贵强主打一个和稀泥。
刘超仙没打算就这么揭过,又机关炮似地接着说:“也不看看咱家立业去人家吃了多少顿好的,送块腊肉又怎么了。”
张贵强和稀泥失败,忙调转枪头跟媳妇站到同一战线。
“妈,人家对我们好,我们也不能小气不是。”
刘超仙这才满意地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胡婆婆沉下脸,满脸不悦:“全家就我小气!去年就做了块腊肉……一口都没捞着。”
她也不是真小气……送人之前好歹也留点能自家人尝尝才合理不是。
结果儿媳妇倒好,连点时塞牙的瘦肉都没剩下,一点儿都没考虑家里人。
刘超仙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心里也有点心虚起来。
去年婆婆为了熏这块腊肉,大冬天在外边和邻居轮换着守了好几天,想着过年用来待客的。
而自己当时送得痛快,是没有考虑到婆婆的辛苦付出。
这件事……是她不对。
“妈!是我错了。要不……我去要点回来?”刘超仙说。
张贵强:“……”
“行啦!”胡婆婆要的就是儿媳的态度,表情也终于好看了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今年我奖金高,明天咱们就去找人换肉票,多买几块做腊肉。”张贵强赶忙表态。
提到这事,刘超仙就想问研发组的事来着,刚张了张嘴,张贵强忽然看向门口:“腊肉!”
“嘿嘿。”张立业从门框外探头进来,笑眯眯地捧着一大碗腊肉进了屋:“王念姨让我端来的腊肉。”
冒尖的一大碗冬笋炒腊肉,分量绝对有半块那么多。
张立业放下碗转身,又转身跟几人眨眨眼:“奶奶说的话我在隔壁都听到了,真丢人!”
“……”
只剩下三个满脸羞红的张家人。
一墙之隔,王念给不爱吃蔬菜的施宛夹了筷子炒白菜心。
施宛嘟起嘴,皱着眉头把白菜叶吞下,咀嚼几下后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下一瞬竟主动又去夹了筷子白菜。
白菜又甜又脆,好像还有股肉味。
“王念姨,你教教我妈怎么烧白菜吧!”张立业吃的满嘴油光,一口白菜一口腊肉咀嚼就没停过。
“舍得放油。”王念说出四字真言。
现在大部分人家的饭菜不好吃,其实都因为舍不得放油,所以味道上总会差些。
当然……王念放了点猪骨膏,味道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今年咱们也熏点腊肉吧。”施向明也应该听到了隔壁的腊肉话题。
“家里没肉票。”
每隔三天就要炖一锅药膳排骨汤给孩子们补身体,家里哪还有肉票做什么腊肉。
过年的肉王念都准备去黑市上花高价买点解解馋,其余就用自家养的鸡鸭替代。
施向明沉吟片刻,忽然说:“票的事我想办法。”
“珍珍姐姐,你吃肉。”
两个大人说话时,施宛注意到吴珍珍就夹了筷子白菜,好半天只吃碗里的白饭。
小姑娘非常有主人家自觉,爬到凳子上热情地给客人夹起了菜。
“一会儿吃完饭珍珍试试棉袄,明天婶子再给你换裤子的棉花。”王念也夹菜到吴珍珍碗里。
“谢谢婶子。”吴珍珍低头道谢,还是小心翼翼地扒着碗里的饭。
王念冲对面挑挑眉,张立业这小子聪明的立刻明白过来,站起来就给吴珍珍夹菜:“妹妹别客气,在王念姨家就和在自家一样,你瞧我……想吃什么吃什么。”
施书文吃饭斯斯文文,说话前还特意放下筷子。
“珍珍妹妹,多吃点肉才能长高,等你长高了他们才不敢欺负你。”
施向明叹了口气最后也跟着开口:“以后家里没吃的就来我家,叔叔和婶子家一直欢迎你。”
“……”
吴珍珍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吃菜。
孩子看谁脸色不言而喻,施向明往那一坐就威慑力十足。
看她放松下来,施向明跟王念才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吃完饭,施向明主动站出来:“书文,跟爸一起去洗碗。”
施书文二话没说,站起来就开始卷袖子,吃太饱摊在沙发上的张立业见状也忙说要去帮忙。
穿花棉袄女娃娃们喜欢,他穿什么都无所谓。
“好漂亮的棉袄啊!”
王念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施宛满眼羡慕地围着吴珍珍转起了圈。
对十八岁的王念来说棉袄花得晃眼,可对五岁小姑娘来说就相当好看,特别是领子上还绣了吴珍珍的名字。
抬起胳膊动动,没什么活动限制,王念终于满意地拍了拍棉袄背后。
“喜不喜欢?”
“嗯。”吴珍珍重重点头,双手小心地抚摸着蓬松的t棉衣。
衣服又好看又暖和,扣子严丝合缝一点都不会钻冷风进来。
“天也不早了,婶子送你回家睡觉。”
下午做饭前王念就瞧见段荷花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吃饭没找人,眼看着天都黑也没见找找自己女儿在哪。
叩叩叩——
没想来到段荷花家一看,屋里黑灯瞎火,窗帘也拉得紧紧的。
敲门三声,又接着三声。
隔壁的孙秀梅两口子接连走出来,段荷花这边还是没什么动静。
王念眉头微蹙,直接出声:“段同志在不在?”
“……”
“冯连山同志在家吗?”
“咳咳——”男人的刻意咳嗽声,接着屋里才有了动静。
灯光亮起,赫然是一身穿戴整齐的段荷花,王念面带微笑,语气冷淡:“我以为段同志睡了呢!”
“有什么事?”段荷花嘴角往下压着,带有明显不悦:“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明天再说。”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把孩子给你送回来。”王念特别加重了孩子这两个字。
罗顺利噗嗤一声扭过头去。
也许对其他家来说孩子是最重要的,对段荷花来说,还真不一定。
“我以为孩子已经睡了呢。”段荷花面色僵了僵,这才注意到王念身边穿花棉袄的姑娘竟然是吴珍珍。
“珍珍的棉袄破了,我给她重新缝了件。”
王念懒得拆穿段荷花的谎话,继子睡小屋,倒是让亲女儿睡客厅,也就她干得出来。
也许是觉着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段荷花这才开口找补几句。
无非是准备过年前就买新衣服,孩子调皮不能穿太好的衣服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