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没瞧见人。”施书文挠头,转头又去问张立业:“立业哥你看没看见珍珍的爸妈?”
“好像没有。”张立业回忆:“下午搬家那两个明明都是男人,难道其中有个是女的?”
王念:“……”
就不该指望他们的脑回路。
王念松开手,赶苍蝇似的挥手:“玩你们的去。”
俩小子欢呼一声,跑进屋里又窜了出来,施书文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王念:“我可以给珍珍妹妹泡一杯柚子糖水吗?”
“让你爸泡,开水壶烫手。”
这就是说兄妹俩也可以喝的意思,施书文高兴地原地蹦跶几下,赶忙进屋把好消息告诉妹妹。
很久很久以后,王念才反应过来兄妹俩这么喜欢请朋友回家做客的原因,皆起自把珍珍请回家做客这天。
没多会儿,屋里就传来张立业让施向明泡糖水的叫声。
“你认识不?”
刘超仙抱着杯蜂蜜水喝得眉开眼笑,见王念问她连忙摇头。
“我去看看,要是家长到处找孩子可就闹了笑话。”
担心家长找是假,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会把孩子养得这么瘦骨嶙峋。
“我也去。”
人很快就见到了。
一号房里的两大一小正在吃饭,锅子里热气腾腾的,三人吃得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王念目光落到对面七八岁的男娃脸上。
肉嘟嘟的脸蛋上一双眼睛都已经挤成了条缝,嘴巴油汪汪地正在往嘴里塞肉。
能把孩子养得这么胖,哪有有半点家里穷的样子。
“你们好。”王念站在门口,微微笑了笑:“请问珍珍是你们的女儿吗?”
女人一抹嘴刚想站起来,三眼角随即因为王念的话有瞬间错愕,随后左看右看推了把男人:“吃饭你怎么都没叫珍珍!”
“我以为你叫了呢!”男人没好气地回瞪女人。
“……”
王念和刘超仙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么大个人说忘就忘,吃饭少个人都不知道?
王念扫了眼几人的饭桌,三双碗筷……根本没有珍珍那份。
“今晚珍珍在我家吃晚饭,这孩子和我家小宛投缘得很。”
“那怎么好意思,家里又不是没饭。”女人的微笑假得连眼睛都没有半点波动,说着话人站那一动不动。可没有半点真要去找人的意思。
王念退到走廊上又笑笑:“那我就先回了,等晚上孩子吃完饭我们再送回来。”
“……”
王念回到灶台前,孙秀梅也端着碗蜂蜜水神神秘秘地跟了过来。
第一句就是:“我知道他们是谁!”
两个人的消息来源有限,这三个人……再没了掣肘。
第35章 香菇炖鸡
“男的冯连山女的叫段荷花……”
冯连山是一厂区五级技术员,段荷花在厂区总食堂当服务员,两口子也是重组家庭。
男人媳妇是最早一批跟随大部队来建厂的,中途就因为一场感冒丢了命。
段荷花男人则是上吊自杀,自杀原因众说纷纭。
“按理来说他们两个没资格住干部楼,是段荷花去房务科办公室大闹一场,上头就给他们分到了这。”孙秀梅眨巴两下眼睛,特意压低声音:“我听说是跟段荷花前头那个男人的死有关……”
要不是因为有把柄,房务科那帮孙子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房子分给段连山。
“珍珍那孩子是冯连山的姑娘?”王念问。
孙秀梅摇摇头,轻蔑地撇了撇嘴:“珍珍是段荷花的姑娘,冯亮才是冯连山的亲生儿子。”
老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眼下这个情况是亲妈比后妈还不如……
“可真是开了眼!哪有亲妈会这么对自己姑娘,孩子可是她肚子里出来的。”
刘超仙刚才也瞧见了段荷花的那一段假惺惺的表情,谁能料到竟然是亲妈。
“段荷花跟冯连山没结婚之前带姑娘住单身宿舍楼,我听那的人说……段荷花觉着是姑娘克死了她前头那个男人。”
封建迷信思想肯不能大肆宣扬,所以孙秀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太清楚。
“胡说八道。”王念冷笑。
有些人会只要过得不如意就把原因怪到别人身上,哪怕珍珍就是个两三岁的孩子。
怪来怪去都不会觉着自己有问题,反倒因为别人过得凄惨而庆幸想法正确。
“就是可怜珍珍,要不是以前宿舍那些女同志帮衬着,孩子估摸着都活不到今天。”孙秀梅说。
段荷花再胡搅蛮缠几人都不怵,就是可怜了孩子。
“让孩子吃顿饱饭没什么问题。”王念打开蜂窝煤炉的盖子,表情被砂锅里升腾而起的雾气所掩盖了,更显得声调冷冰冰的:“其他的只能靠她自己。”
一如前世的她,有好心人帮忙只是一时,想要过好只能靠自己。
要是只想着依靠对你好的人,永远不会感觉到踏实。
鸡汤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时,天边已经被橘色光晕所笼罩。
王念往锅里丢了把洗干净的野香菇和几颗大枣,又将盖子重新盖上。
经过这些天观察,王念发现进化水浇灌的蔬菜不仅涨势好,就是成长周期都要短得多。
自从院里开始种菜之后,他们家已经很久没去过菜站买蔬菜。
青菜苗几乎两天就能采收一波,正常青笋生长周期应该在两个半月,王念在大棚里种的一个月不到就有施书文小腿高。
冬天的菜站青黄不接,不是萝卜白菜就是荠菜芋头。
而王念这不仅有莴笋,暖棚里的黄瓜和番茄也已经开花,眼瞧着都要挂果了。
“你拿的是空心菜?”
这不……一转眼王念手里又拿了把原本十月份才有的空心菜。
刘超仙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小把蒜苗瞬间被比得黯然失色,还没炒就觉着不好吃了。
“给你掐一把?”王念笑,轻轻一捏空心菜杆清脆的响声顿起:“上个月在菜站好不容易才抢到的空心菜,我就留了点杆子插地里,没想到长这么好。”
“你随便插个杆儿都能活,我婆婆天天粪水伺候着,还是不结红薯……”
刘超仙说得是厂里分的那几十平地,胡婆婆种了片红薯,王念都沾光吃着好几顿炒红薯叶,结果到了挖红薯的时间地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胡婆婆怄得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天天就念叨着怎么会一个都没有。
王念分到的那块地全种了辣椒,说起来剪过两次枝之后就没去看过,最近应该到结果期,也该去看看情况才是。
“不行!”刘超仙被空心菜清脆的响声勾得心不在焉,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我去掐一把炒,要不今晚这饭肯定吃不下去。”
“先摘墙角那窝,棚里的再长长。”
“晓得啦!”
下午挖回来的柚子树已经栽种在到鸡圈边,夏天正好给鸡圈遮阴,鸡粪又能当肥料,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刘超仙讪笑了声。
这怎么能不比较……自家那棵树还靠在水管边,张贵强在屋里呼呼大睡。
再看另一边自家儿子也在帮忙晒香菇的行列中,顿时又被气笑了。
“父母还真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施向明显然回来就没坐下来休息过,种完树又劈柴,非要把柴棚都塞得满满当当。
几个小的也在忙活,王念更是马不停蹄洗菜做饭。
“施同t志,我摘点空心菜!”
“你瞧着摘就成,什么是空心菜我不认识。”施向明视线还特意在院里饶了圈,苦笑着摇头。
好吧……人无完人,施向明也不是完美的。
墙角根那片空心菜绿得非常抢眼,在大片翠绿色中唯独是浅绿,直挺挺的犹如军队方阵。
“怎么种的菜都这么听话。”刘超仙边掐边心想。
“秋红嫂子。”
刚掐了没几根,王念挽着黄秋红的胳膊也跟着进了后院。
刘超仙抬头看到是熟人,当即就笑着打趣起来:“秋红嫂子也是来掐空心菜的?快来快来,这里不少。”
“这么好的空心菜,一会儿肯定要摘点走,你瞧我这不还带了个篮子来吗!”黄秋红笑,把挎着的篮子递给王念:“前几天刚做的麻糖,带点来给孩子吃。”
“那嫂子在这吃了饭再回。”王念只是把糖拿出来,手还没放下,孩子们就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家里几爷子等着呢。”黄秋红说,目光随意在院子里扫过,顿了顿:“珍珍怎么在你这儿?”
“嫂子也认识珍珍?”王念朝角落里踌躇不敢过来的珍珍招手:“过来,婶子分糖。”
糖这个字就像是自动带了魔力,珍珍舔舔嘴唇,抓着衣角怯生生地晃了晃还是没敢提步。
施宛忙噔噔噔地跑过去牵起珍珍的手:“姐姐快来吃糖,要不立业哥吃完啦!”
“施宛,我什么时候那么不讲义气!”张立业不服气地叉腰。
珍珍被施宛带了过来,大眼睛立刻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