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形容出味道的施向明还算吃相斯文,再看三个孩子,光顾着埋头狼吞虎咽了。
嗝——
几分钟时间,几人碗里都已经干干净净,张美丽拍着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要是每天都能吃到王念阿姨做的饭就好了。
“碗我洗,你跟刘同志快去吧。”施向明主动收碗。
施书文舔着油汪汪的嘴角,也跳下板凳搬着一起收拾碗筷,圆滚滚的肚子都顶到了桌子边。
小孩子就是长得快,这才个把月小脸就肉眼可见圆润起来,胳膊和腿也都瞧着有了些肉。
王念笑盈盈地望着父子两人抢干活。
忙活一早上的所有辛苦好像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满足。
***
长生坡,燕子坝。
“你确定这里能买到牛肉?”
一眼看过去,周围杂草比人都高,连走人的路都没有,更不像是有人家的样子。
准确来说,这是一座荒山,偏僻到连山上的柴都没人捡。
“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刘超仙连打包票,跟做贼似的到处看来看去,好半晌才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往这里走。”
扒开草丛,后边赫然出现了撮栓了红绳的草。
刘超仙小心跨过草丛,还不忘叮嘱王念:“不要把草踩倒了。”
避开红绳,绕过草丛。
继续在草丛里行走了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几个摊子支在片空地上,刘超仙说的牛肉摊前站了三四个人,周边还有摆在地上直接卖的鱼等……
之所以走了这么久王念都没发现,那是因为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刘超仙压低了声音跟王念说话:“声音一定要小,要是被人发现,咱们都得被抓起来。”
一个藏在荒野的……黑市!
王念点点头,视线直接越过刘超仙落到了角落盆里活蹦乱跳的河虾上。
以前大家吃不饱,河里能抓的螃蟹虾子都快抓绝,已经很少能见到这么大的虾。
刘超仙直接去了牛肉摊,王念则是步子一转走到河虾面前。
“怎么卖的?”
卖虾的是个还穿着老式薄袄子的年轻女同志,兰色麻布裤子上打满了补吧。
也许是比起牛肉,河虾解不了馋,她面前一个人都没有。
听到王念问价,原本无精打采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女孩儿伸出两根手指怯生生地说道:“两块钱。”
两块钱一斤还真贵,王念暗自咂舌,难怪没人。
紧接着就听到女同志声音没停:“一盆。”纤长手指指向脚边的那个木盆。
那一盆少说七八斤,各个都有食指那么长。
王念眼睛一亮,又指指大盆:“这一盆多少钱?”
看到这些虾,王念想到了调料架上的海鲜膏一直没找到机会拿出来。
炼制虾油时加入海鲜膏汤,不就是最好的借口。
“五……五元。”年轻女同志激动得都有些结巴。
“全部这些,七元。”
没有立即讨价还价,而是把剩下的两个小盆一起算上再还价。
不卖就损失了全部卖完的机会,要是卖那就相当于白送一盆,决定权都在年轻女同志身上。
“……”
“成!”
年轻女同志几乎没有犹豫地同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王念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高了价。
这么多虾加起来少说有四十斤,虾沥干水分都装了半背篓。
“你买这么多虾干什么?”
问好牛肉价格的刘超仙转身回来刚好看完全程表示相当不理解。
虾肉又少又没油水,白送她还差不多,要花钱买的话绝对不可能。
王念花了钱,还是大钱。
“吃呀。”王念回得更是气人。
“看来老话说得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了个好汉就能不愁吃穿。”刘超仙感叹。
“不是瞎买,等会你就知道了。”
怎么个知道法暂时看不见,不过回去一路背篓里都在往下滴水,王念整个后背都湿了刘超仙看得真切。
回去的路两人走得极快,王念背了几十斤东西走在山路上竟如履平地。
临近家属楼,刘超仙无意间嘀咕了句:“难道做农活的不论男女老少都这么大力气。”
王念心里一动。
她没下过地,更没有天生神力,上次抱施宛走几里路胳膊疼了几天。
而现在,背着几十斤背篓还能健步如飞,毫不气喘。
肯定跟空间调料有关系……
“咱们说不定能赶上中饭。”王念只是笑笑,当没听见。
这两年厂子效益好,中秋节每个职工都发了两斤肉票,加上三个月饼和油,今年大家都能过t个丰盛中秋。
两人回去时正巧赶上中午饭时间,所以厂子里难得的冷清。
路上没人,只一眼便瞧见了前面拉着家具的几辆板车。
“大过节的,谁家会选今天这么个日子搬家?”王念好奇。
“是谁不晓得,不过看板车上拉着的几样红木家具就知道,这家人日子过得不错。”
板车边上,两个十来岁的姑娘手挽手,跟着板车往前走。
“那两姑娘瞧着有点眼熟。”
个高的女孩已经有了身体曲线,小那个瞧着个头也有谢玉兰高,这么好看的两个姑娘按理来说刘超仙应该听说过。
好半天,一拍大腿:“那不是杨富副科长的两个女儿吗!”
杨富副科长的女儿王念不熟悉,可一说到这个名字王念就记起来……这不是周山秀的爱人吗!
似乎怕王念没想起来,又赶忙指了指脸:“就是那个笑起来特别渗人,也是你们红旗大队的那个……周什么来着。”
“周山秀。”王念补充。
“就是她,那两姑娘就是杨副科长的闺女,大那个叫杨雪都十五岁了,就比后娘小几岁!”
厂子职工在附近大队那都是香饽饽,二婚实在平常,就是年龄相差这么大的那还是少。
板车果然直接穿过竹停在了四十三栋家属楼前。
背篓随便放在门口王念就赶忙进屋换衣裳,路过窗户时立刻瞧见后院挂着的床单和被子。
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检查完小黑后她原本准备只洗洗床单,被子晒晒就完事。
没想到身边有个轻微洁癖的爱人,马不停蹄已经拆洗干净,床上连新被子都换好了。
自己跟施向明这么一比……好像她才是比较糙那个。
咚——
屋外巨大的一声响动传来,王念边系围裙边走到门口向地坝张望。
原来是一个梳妆台从板车上掉落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镜子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拉车的人动作快,立刻扶住了眼看也要跟着掉下去的茶几。
杨雪只是冷眼瞧着,鹅蛋脸上波澜不惊。
“我不是让你扶着点吗!”扶住茶几的中年人转头责怪杨雪,脸色难看得可怕:“梳妆台摔烂了都怪你。”
杨雪冷笑:“凭什么怪我。”一手保护往身后缩的妹妹,一手指了指自己:“我这么点力气怎么扶得住,要不你找人评评理。”
刘超仙立即凑到王念耳边说:“我亲眼瞧见是杨雪先松手躲开,不过那么大的柜子她一个小姑娘确实稳不住。”
王念唇角微不可查的一勾,眉头挑了挑。
挺厉害的小姑娘啊……
不过眼下没工夫研究杨雪究竟是不是故意,王念拖过还在滴水的背篓坐下。
“边帮我剥虾壳边看。”
虾得趁新鲜处理,家里那个小冰箱也放不下这么些虾。
“只要肉啊?”
“虾头和虾壳都放这边。”
王念提起背篓把虾倒入大木盆里,涮一涮捞起来放到小盆里,足足装了两大盆。
在黑市粗略一看觉着这些河虾个头还不错,倒出来才发现大的都在底下。
大部分都比王念大拇指粗,虾身透明,一看就是出自水质很好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处理虾胃和虾肠。
轻轻用力虾头分离,再拽着虾尾用力一扯,完整一条虾肉就取了出来。
“肉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