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一走,黄秋红立刻出去找王念:“施同志和两个孩子都不容易,以后你可得对他们好点。”
“嫂子我会的。”王念笑。
“嫂子别担心,你瞧瞧王念妹子做的这些好菜,像是会亏待男人的样子吗!”刘超仙指指灶台。
王念手脚非常麻利,分神听屋里几人聊天的同时手下也没停,二十来分钟配菜基本就已经准备好。
余光突然注意到施书文三个跑到了楼梯口,忙又出声提醒:“楼梯危险,牵好妹妹。”
“王姨,知道啦!”张立业立即回道。
施书文顿了顿,好像还是不好意思叫人,磨磨蹭蹭地“哦”了声。
三个娃娃把楼梯当成了游戏场所,一会爬上一会爬下,欢笑声不断。
“皮小子。”黄秋红笑,有些意外地瞧了眼独自躲在边上生闷气的闺女:“别在这杵着了,去看着点弟弟妹妹。”
“哦!”张美丽委屈巴巴地应道,说着伸长脑袋看向锅里:“姨,鱼准备怎么做?”
“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吃糖醋鱼吗!今晚做糖醋鱼。”
“还是姨对我最好!”
一听到有喜欢的菜,张美丽的表情立刻阴转晴,蹦蹦跳跳地朝施书文几人跑去。
“和她哥抢铅笔,没抢赢。”
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张美丽简单的烦恼,胜利者现在正在屋里专心听广播里的评书。
“嫂子,腰子咱们……”
“你推妹妹干什么!”
忽然,楼梯口张美丽的怒吼声打断了王念的声音,伴随着张立业大叫一声,两道哭声在楼梯口炸开。
王念放下菜刀,因为刚切完辣椒,随意地在围裙上擦了擦。
“谁让你们挡路了。”
楼梯上方,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居高临下看着几人,一手挥动着乒乓球拍,一手叉腰。
“这么宽的楼梯你不走,非要挤我们。”张立业看到家长们来到立马大声告状:“王姨,周松推妹妹。”
施宛坐在楼梯上捂着膝盖,小脸上全是眼泪珠子。
“受伤了吗?”王念跨步上前,抱起施宛
不过因为手上有辣椒,又不好亲自上手检查,只能跟刘超仙示意:“嫂子帮我看看孩子有没有哪受伤?”
“坏种生的种天生就是坏种!”
一看到欺负人的是谁,黄秋红脸色立刻变得相当难看,骂起人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孩了。
周松——汪文芳和周同的二儿子。
和他老娘一样,为人霸道又专横,没少欺负同个家属楼的娃娃们。
“你骂谁是坏种呢!”周松气得跺脚,吼完就冲楼上大喊:“妈,有老娘们骂我。”
“……”
就凭这一句,就能看得出来汪文芳夫妻平时是怎么教育自己的宝贝儿子。
“小宛膝盖破了点皮。”检查完施宛的刘超仙马上说道。
王念冷下眸光,冲施书文几人招招手。
很快,楼梯口一个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下来:“一个人在那胡咧咧什么呢。”转过楼梯角,目光立刻落到黄秋红身上,冷哼一声:“我说是谁t呢!原来是黄主任呀!”
“周松推了我家孩子。”
王念跨上一步楼梯,冷冷地开口,汪文芳才注意到她。
“你谁啊!”
“施向明的爱人,你儿子周松推了我女儿,你们是赔礼道歉还是让我们推回去。”
“……”
王念每说一句话就往上走一阶,一句话完人已经走到了周松面前。
汪文芳看王念个头小长得又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儿,撇头不屑地冷哼了声:“小孩子打闹,怎么着……你还打算告到厂里啊!”
要单论长相,王念其实比周山秀要好看的多,就是个头上差了些。
不过眼下汪文芳看到的王念仰着头,光看到那双半阖的眼睛和鼻孔,心里还在腹诽施向明眼瞎了怎么会找这么个货色。
不过一个念头间,再看清眼前情况时整个人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
王念单手揪起周松的衣领,直接……拖下了楼梯。
周松显然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尖叫一声下意识地骂起来:“死婆娘,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几步之后,王念已经下到楼梯口,用力抖了抖已经瘫软成滩烂泥的周松。
实在是刚才他整个人往前倒下去,就这么被拖了下去,要是再多几个台阶,这会儿就不是腿疼那么简单了。
“施书文。”王念突然转头看向吓傻了的施书文:“是不是他推的你?”
“就是他!”施书文忽然激动起来,小脸迅速涨得通红,指着周松大声告状:“推了我又推妹妹,要不是美丽姐在下面接着,妹妹就滚下楼梯了。”
“他怎么推的你,还回去。”王念只是冷冷的说。
施书文眼中光芒跃动,眼底满是惊喜,王念话音刚落就跟个小炮弹似地冲了过去。
同一时间,王念松开手。
“现在扯平了。”
可惜施书文身体瘦弱,力气自然大不到哪去,只推得周松晃了晃,还是自己没站稳才坐到了地上。
屁股疼加上腿疼,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哇哇大哭。
“……”
整个一楼走廊除了周松的哭声,其他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念……出手竟然这么痛快。
“哎哟!这就哭啦。”王念还嫌不够,看完周松又笑嘻嘻地看向汪文芳。
厂子里的女同志们,要么是识分子逢事就喜欢奖讲道理,要么就是农村来的都喜欢胡搅蛮缠。
王念两者都不是,直接来了个以牙还牙。
“你干什么,要是我儿子有个好歹我……我就去办公室告你。”
汪文芳惊慌地从楼梯上跑下来,经过王念时本举起了手臂,可又想到刚才提周松跟提小鸡仔似的轻松,顿了顿最终吐出句狠话。
“都是小孩子打闹,汪同志这么生气干什么,大家可都听见了你说的…”
“声音还挺大呢!”黄秋红立刻在后边笑着添了句。
有这么个护犊子的后妈,还担心什么,根本不需要担心孩子被人欺负。
没想到,王念笑笑,又一脸关心地走了过去:“婶子瞧瞧,摔着哪了,要不要拿个鸡蛋滚滚。”
“……”
刘超仙直接嗤笑出声,抱着施宛的手抖得跟筛子一样。
那张哭得哭得跟泪人儿一样的脸蛋被王念抹了几下,周松瞬间哭得更厉害了。
大家都没忘王念刚才可是切了辣椒没来得及洗手。
“疯婆子你干什么!”汪文芳被吓了跳,以为王念趁机揪周松脸。
王念顺势退后两步,嘴里哎哟哟地叫着:“是我大意,忘记刚才正切辣子呢!地坝上有水管,要不去洗洗?”
“今天这事我跟你没完!”
望着汪文芳带周松向水管而去,临走前又特意留下了句狠话。
可那张长脸上飘忽的眼神只透露股子色厉内荏。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以往她就是那个“兵”,可现在王念才是那个“兵”
打又打不过,告状……去哪告。
她丈夫周同也在一厂区上班,设备一旦有什么问题还得求到工程师组,施向明那好歹也是总工,哪敢真把人得罪死了。
要不是想和施向明拉近关系,她哪会费费劲帮周山秀牵线搭桥。
想到这,汪文芳立刻又想到几个月前在单身宿舍跳脚骂人,当时自己也是气上头,要是施向明怀恨在心,再加上今天……
捧了自来水在周松脸上胡乱洗洗,然后母子俩连拖带拽的走远。
这一走,刚才那句狠话仿佛变得更加可笑。
“汪文芳怎么会来这?”
目送母子俩走远,刘超仙和黄秋红都奇怪地往楼上看。
这一看,还真看到楼梯转角处站着个短头发的年轻女同志,一脸惊诧地望着……王念。
虽然头发剪短,但王念还是一眼就认出……周山秀。
“周同志。”王念说。
两家人虽然没多少来往,但好歹同属一个大队,再怎么也能叫出彼此的名字。
“王……王同志。”
说实话,周山秀完全被王念刚才的狠劲儿吓到了,原本一直跟着大队队员们叫王二妹也不由改成了同志。
“这么巧啊!你这是……”
“我……我和我爱人来看厂里分的房子。”
说话间,楼梯间又有个人探头出来,一头稀疏的头发尤其显眼,男人看了眼楼下直接转身。
“房子还没选完,看完热闹就快回。”
“那……那你们忙,我先上楼去了。”周山秀连忙跟上。
王念忍不住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