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nson。”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接了起来。
“白秋你在哪里?”那头男人的声音平稳,直入主题,“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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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工大吉,自然应该是喜气洋洋。
作为诚为的开工例行节目,每年初八那天的早上八点半到九点,董事长总是会带着高管在门口给员工发开工红包。钱不多,主要是个好意头。
老板当然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冷峻,但是开工这天,到底总是会露一点笑容,说几句恭喜发财的。
但是今年的初八,细心的高管却发现,老板脸上的喜气十分有限。首先是晚到了十分钟不说——老板没到位,高管们肯定是不敢擅自开启开工节目的;于是办公大楼等着进入上班的员工已经被迫排起了等待的长队。然后老板匆匆而来,发着红包也一直沉着脸,显然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虽然老板常年都是沉着脸没错,但是同样常年跟随在侧的高管们,到底还是能根据气压的不同,分辨出老板是真生气还是假开心。
没人知道老板新年伊始的低气压来自何处,但是显然初八一开工就扫到台风尾也不是大家乐意。小心翼翼的上了一天班~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五点,董办的助理们看见老板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起身带着特助匆匆离开了。
呼。
有人松了一口气,艰难的开工第一天,终于结束。
等白秋靠在桌子上挂了电话的时候,张文也在扭头看她。
此刻鱼缸里面的水已经换过了,幸存的十来条热带孔雀鱼在缸里慢悠悠的游动着,漂亮的大尾巴在水里拉出了好看的弧线。
“Benson要过来。”白秋眨了眨眼。
刚刚她说她在知秋,那边的男人问了几句园子的情况,又问哪些人在——在得知张文也在的时候,他只是说,“等我过去。”
白秋拿着电话。
其实,哪怕她再迟钝,这几天的某些“异常”也足以让她意识到什么。
张文突然求婚,这几天和她见面频繁;万年不管的知秋的事儿,也开始上心了。
而陈敬,本来是十分繁忙的,可是这几天,似乎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张文看着她,没有说话。
“大家待会一起吃个饭?”白秋脑子一热,简直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干什么,这一刻她脑子里居然闪过的是某家店面的招牌,她甚至咽了一口口水,“楼下那家番茄炖牛腩,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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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女人已经在路边来接他,男人下车的时候,依然沉着脸。这个身家财富,在申城,全国,甚至全球,都位于顶端的男人出现在路边,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侧目——就算是侧目和好奇,也只是他带着保镖的排场,而非他这个人本身。
到底不是活跃在网络上的人。
“先去你公司看看。”
女人已经抬手指着那家亮着招牌的番茄锅,招牌上的西红柿图案发着红色的光。男人抬眼看看,微微的皱了眉,却要求先去她的公司。
这是很神奇的经历。
看着女人换了方向带了路,男人沉着脸跟在身后,垂眸看她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她“有约”,她穿着淡紫色的绒衫和黑色的长款A字百褶裙,秀发挽着,看起来格外的知性秀气。
又年轻可人。
今天开工。他坐在办公室,神奇的,也第一次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法集中注意力,脑子里都是她早上和说的那些话。那些话本身没什么异常,只是透露了她要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去,“工作”,罢了。
这是一种醋意。
和嫉妒。
历经四十年风雨的男人脑子足够的清醒,很快品味出来这是什么味道。这种感觉好似是人生第一次品味,酸酸涩涩,堵在心里,让心脏又有些闷闷的胀痛——理智当然会告诉他自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在他这个年纪,什么都经历过了,什么又都拥有了,又哪里需要为了一个女人吃醋和嫉妒?可是如今,他皱眉坐在办公室,又很快意识到这种感觉已经不是他的理智可以控制。
他就是在吃醋,在嫉妒。
他在嫉妒她居然抛下了他,去和另外一个男人“约会”。他并不是不陪她——他其实已经“很乐意”陪伴她。而她,甚至都没想过要邀请他同去。ŠHŽĹ
这种感觉,如同阴火燎心,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只是隐隐约约,在他意识到之后反而“嘭”地一下炸开,烧了他整整一天,让人几欲疯狂。
而他这样的男人,当然也是顺从本心。
所以在难受一天之后,他自己过来了。
看看他们俩到底在干什么。
如今女人走在前面,一路熟练的上电梯,下电梯,开门。他看见了知秋服务亮着的招牌,看见了被人扯开的红色封条,他甚至还跟着她,走进了她的公司看了看。
本来是想看看她到底一个下午在这里做了什么。可是进了公司看见了里面的黑暗和荒芜,他感觉自己又瞬间原谅了她。
她当然什么也没做。
他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和她争吵。
他们正如胶似漆。
“Benson我们待会就在这边吃晚餐吧,”
办公室的灯打开了。孔雀鱼在缸里悠闲的摆着尾巴。女人转过身,示意他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笑容明艳,“张总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第53章 他只好就地屈服
男人低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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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至于让店家过于的震惊,沉着脸的男人进店的时候,仅仅只带了两个保镖。
“陈敬。”
“张文。”
保镖站在关着的包房外面挺直了背面无表情,对于路人好奇的眼神和举起的手机毫不侧目,而屋子里番茄锅已经在翻滚,热气腾腾。
两个男人再次自我介绍,双手再次隔着桌子相握。
视线交汇,神色沉沉。
“菜上了吗?”
脸色和嘴唇都还有些潮红的女人低着头,似乎对这个奇异的氛围毫无所觉,只是坐了下来翻着菜单,又拿着手机扫码,“我再上半斤吊龙。”
两男一女。
碟子堆叠。
服务员放下新加的半斤吊龙,出去之前又看了一眼这奇怪的两男一女。女人容貌漂亮,腾腾的雾气里,眉目格外的动人。两个男人,也都模样不俗,气质卓越,显然并非凡物。三个人而已,不顾1800的低销,硬是点了一个包间。当然那个年纪大一点的,是个大老板——门口那两个门神一样的保镖,已经充分暗示了这一点。
服务员出去了,咔哒一声,门轻轻关上了。
锅里汤汁翻滚。
“Benson你吃过这个没有?”
气氛那么的凝重。白秋坐在两个人中间,恍若未觉,只是开始往里面下了肉,“这家店味道不错,离我们公司近,我家的人,经常来吃的。”
牛肉已经切成了薄片,放在勺子里热水轻轻一滚,几秒之后,已经是熟了。
“你尝尝。”女人笑吟吟的,把第一勺牛肉,放在了男人的碗里。
男人脸上冷峻的线条,随着这一勺子牛肉落下在自己碗中,似乎是微微放松了一些。
他拿起筷子。却又看见女人已经又烫了一勺,往对面的碗里放去了。
“你的园子,今天看好了?”
总要聊什么,什么都要聊。男人收回眼,吃了一口牛肉。这牛肉入口纤维有些粗糙,显然这不是什么好牛肉,自然比不上他的澳洲特供。可是陪女人在这种地方吃饭~自然也是难得的有趣的经历。他放下筷子,神色不动,“在哪个位置?”
“在南山。”
女人也给自己烫了一勺,沾了麻酱吃了,“那边还送了好几十颗果树,有桂圆,有芒果,还有橘子,”
她看了一眼男人,好似对这僵持的氛围依然毫无所觉,只是笑,“以后我们有自己种的水果吃了。”
我们。
她低头吃饭,黑发微卷。一缕头发飘落,在脸颊边轻轻的飘荡。男人眉目微沉,抬起手,轻轻的帮她把这缕头发,别在了耳后。
对面有视线落在身上。
女人也在抬头看他。
他神色不动,任由对面的视线落在身上,只是对她微微一笑。
我们。
“感谢张总陪我家小秋来回跑了这么多趟,”
灯光下的女人,那么的美。指尖还有她发丝的余韵,鼻尖有着她身上的清香,男人靠在椅子上,终于觉得心里燃烧了一天的阴火慢慢的熄灭了一些。他抬头看向了对面,神色不动,慢慢的咬重了“我家”两个字,“大过年的,太麻烦你了。”
他相信对面能够听懂。
其实他也可以陪她去看园子~不过看个园子罢了。
只是,这种小事,一般是用不着他亲自出面的。
他有助理。
是了,这些小事,他完全可以让助理去干。
“陈总客气了,”对面神色冷淡,“这也是我份内的事。”
份内的事。
男人抬眸看着对面。对面也在看着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份内的事。
他当然是知秋的股东。可是两个男人都明白,这个“份内的事”到底要如何理解,完全就是看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自己想,怎么去理解了。
“张总的女朋友还好吗?今天怎么没带来一起吃饭?”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让他率先发难。其实今天,此刻,作为四十岁的商海沉浮的男人,他当然明白应该“大家互相体面”,翻脸掀桌实为不可取,但是又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这灯光~这锅气,还是这鼻尖女人的香气,逼得他的血液在血管勃勃跳动,一种几十年没有的冲动再次回到了血液里。
好像回到了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一样。
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他想速战速决。
手上的证据和把柄实在太多,谁能和他玩?他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是白秋来追求他的,这就已经让他立于不败之地。此刻,他,甚至此刻都还清楚的回忆起那晚上的感觉,女人在卓玛和玛格丽特的连廊上拽着他的衣领,强迫他,亲吻他,带着酒气,舌尖柔软。他还记得她的舌头非要顶开他的牙齿的感觉。他那时候,其实是不愿意给她亲的——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随便和人亲吻?至少也是毫无准备。但是她实在是要吻他,她揪着他的衣领不放,才有了他的就地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