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梁思语来劲了:“你想陪沈学姐过年啊?”
梁确面无表情:“你爸妈两周以后就过来,你想好怎么跟他们解释。”
“……”她顿了顿,重新摊进懒人沙发,避开这个话题:
“既然你也想待在申城,那就让爷爷奶奶过来吧, 正好他们也好久没回过申城了。”
她本来还想加一句“这样就不耽误你陪沈学姐跨年”。后面犹豫了下, 怀疑他等下又要用爸妈威胁自己, 还是选择闭嘴。
梁确说可以,随手挂好大衣,翘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梁思语试探问:“反正我爸妈半个月之后就要过来, 我现在不用回美国吧?”
梁确的目光半分未从手机上移开:“随你。”
电影一闪一闪的亮光投在他脸上, 闪得他眼底也亮晶晶的。
梁确这会好像心情极好, 薄薄的唇甚至弯起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
梁思语这才发现他脖子上的围巾还没摘下来。
是跟他人格格不入的可爱奶白色。
垂下的下摆处有一个正在wink的小狗脑袋,旁边还有一颗格外醒目的标准爱心。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又盯着看了两秒。
“……”
牛逼。
难怪心情那么好。
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但屏蔽了沈疑:
——【家人们,我好像亲眼目睹到铁树开花了。】
朋友圈刚发出去, 就有好事的人给她打微信视频八卦。
梁思语的微信来电铃声是男友亲口唱的,一响起来,整间屋子都充满着恋爱的酸臭味。
梁确难捱地皱起眉头:“这是什么铃声?”
“你不懂。”梁思语就知道他看不惯,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挂断电话,跟朋友打字说明情况。
消息才发出去,也就过了一两分钟。
她感觉梁确又在看自己。
“干嘛?”梁思语问。
“怎么设置?”梁确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教我一下。”
“……”
*
沈疑这个晚上,并不好过。
她努力告诉自己,要开心、要很兴奋地告诉树洞:梁确喜欢这条围巾。
而自己开心的点不能是“梁确喜欢围巾”,应该是“由于梁确喜欢围巾,所以他们圣诞节就能见面了”。
偏偏脑子里反复播起那几帧画面。
几十年如一日保持生人勿近的男人,脖子上的小狗围巾格外显眼。
电梯的灯光打下来,衬得对方深邃五官俊美得不可方物……
只要想一想,心跳就如擂鼓。
怎会如此啊!
自己怎么能喜欢梁确?!!
自己不能做一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啊呜呜呜!
都怪树洞,自己都想着要远离梁确了,那天被他一洗脑,又屁颠屁颠贴了上去。
要是没有他,事情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怎!么!可!能!
树洞发来消息,问她圣诞节想去哪玩,他好提前做攻略。
看着微信里不断发来的消息,沈疑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网上聊天就这么不靠谱吗?
自己明明对树洞很有好感的,就因为迟迟见不到面,现在几乎已经没有当初的悸动了。
而梁确……就因为自己天天能在线下看到他,所以即使一开始对他印象很糟糕,现在也……
有点喜欢上他了。
沈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一遍遍看着以往两人的聊天记录,越看越要被巨大的愧疚感淹没。
或许是想多了。平时没注意,今天认真一看,沈疑觉得树洞的一些措辞语气莫名和梁确有些相似。
果然,优秀的人都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要是树洞和梁确是同一个人就好了……
沈疑心里发酸。
他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居然在喜欢别人……
甚至还是后来出现的那个人。
这件事她单凭自己无从排解,只能跟段悦可打电话。
“什么?我去,你认真的?”她长篇大论说完,那头的人一惊一乍:“你脑子被门夹了?”
沈疑汗颜:“……没有。”
段悦可惊奇:“你之前不是还很讨厌他吗?梁确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夜之间突然转性?”
其实也不是一夜之间,但一通电话的功夫,跟她说不清楚。
段悦可沉默了下,又说:“他会不会是在钓鱼?”
“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她恨铁不成钢:“你想啊,他比你大那么多,交往过的女生比你见过的男人都多,闲着没事钓个长得好看的小后辈玩玩,不是很正常?”
“……”
“而且,你要知道,”段悦可补充道:“长得帅、钱多、私生活干净,这三个条件永远不可能同时满足。我觉得你得注意一点,别傻乎乎去倒贴。”
“……怎么可能?”沈疑无语,这都哪跟哪:“我现在要解决的是树洞怎么办。关于梁确,你放心好了,常规赛结束他肯定飞回波士顿,连面都见不到还能对他有什么想法?”
但树洞是真真实实地从波士顿飞到了申城,是为自己飞过来的。
“这有什么纠结的?你不要道德感那么强好不好?”段悦可不屑一顾:“觉得不错就都先处着呗,那条法律规定,没结婚前只能管一个男人叫老公?你就放平心态,圣诞节那天过去开盲盒,跟他接触接触,看看他人怎么样。”
话音刚落,恰好树洞的微信再发过来:
——【怎么不回我?】
沈疑愣了愣,实话实说:
【我……有点紧张。】
树洞:
——【紧张什么?】
——【第一次见网友?】
——【其实我也是。】
沈疑不知道,他的“其实我也是”,指得到底是“第一次见网友”,还是“有点紧张”。
但不管哪个,她都觉得很对不起他。
“好啦,你不要再想梁确啦。”
段悦可说:“我感觉你hold不住他,到时候泡男人不成自己受委屈。这种段位的男的,找女朋友就是为了满足自己。他说带你去玩,那是因为他想玩;他说带你去吃饭,那是因为他饿了。反正,别指望他会去为你做什么,满足你什么愿望,不pua你就不错了。”
“……”沈疑顿住:“我倒还不至于不自量力到认为自己能泡梁确。”
她常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梁确的家世没有什么概念。
只是经常听别人说起,好像……很牛/逼。
相较之下,自己只是个天天为几千块工资搞得焦头烂额的小老百姓,跟对方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自己绝对不可能对梁确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
挂断电话,沈疑问树洞:
【要不我们圣诞节去滑雪吧?】
【然后出来吃个饭,晚上看个电影。】
【但是滑雪场离这里有点远,看你,顺不顺路。】
【不顺路的话,我们再看看别的安排。】
申城前几年刚开了全亚洲最大的室内滑雪场,现在正值冬季,各大app上铺天盖地是它们的软广。
树洞回复非常快:
——【当然顺路。】
——【方向盘在我手上,去哪里都顺路。】
沈疑勾了勾唇。
她觉得段悦可说的没什么毛病。就先……跟树洞出去玩一玩,多见识一下不同的人。
说不定自己喜欢上梁确这件事是个乌龙呢?说不定跟树洞见面后就转头喜欢树洞了呢?
一切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