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浅一顿,不语。
伍玲嘶了一声,“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骗你干嘛。”颜月还弯了下唇,“楚弥都被厕妹挂烂了,她天天和男人鬼混,私生活混乱,好多人都看到了,说她做*的都有。”
“……”
舒浅看着已经发出去的微信,一直到点名结束,楚弥都没回复。
老师给没来的人做了旷课处理。
严重……倒也不至于。谭月说:“她被家属咬了一口,咬手腕上了。”怪恶心的,还得去打免疫球蛋白。
谭月一边赶去医务处,一边手机上给主任发消息报备,请示让谁顶上更合适。其实科里不是没有能做的人,但是术中唤醒是谁都不想经手的烫手山芋。
换句话说,能做唤醒的、比舒浅更有能力的麻醉医生易资也都挺高了,谭月使唤不动。舒浅是“性价比”最高的那一个。但是主任开口,那就不一样了。
谭月这边解决了心头一桩大事,神色缓和不少,黄朝又打听:“谭总,这个……舒医生受的伤严重吗?伤到哪里了?”
严重……倒也不至于。谭月说:“她被家属咬了一口,咬手腕上了。”怪恶心的,还得去打免疫球蛋白。
但大部分时候不会,死在台上,那太严重了。最起码是在ICU。
史老师躺在床上,与她感慨:“时间真快啊,我刚来手术室的时候,老杨还是小杨,那会儿组里的老大也姓杨,等他干到差不多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大家就用大杨和小杨区分他们。”
“哎,老杨是苦过来的,可能是这个原因,他一辈子都没停下来过,就算是现在当上主任了,有钱了,也一刻不让自己放松……,为这个,他老婆都和他离心了。”
史老师把话题引到另一人身上:“你们科那个徐同和,我看之前也有老杨的影子,太拼命,不过现在结了婚,有了孩子,倒是好多了。”
舒浅有些不确定地问:“徐师兄都生了孩子了?”
“是啊,刚过周岁。”史老师说:“是个女儿,可爱极了,你没看到他朋友圈吗?”
舒浅真没看到,或许是师兄把她屏蔽了,又或者是她没看到那条,她释然地笑:“可能那几天没看,忘了恭喜他了。”
巡回护士竖起两根手指:“两个小时啊,隔壁房间的教授上去挖个瘤子下来了,他还在关,就是那个杨主任组新来的小沈都比他快吧!”
巡回说:“昨天你们科那个接班的麻醉,就坐他旁边盯着他缝,他也快不起来,我真是服了。”
“像那个赵……当初就是被杨主任赶走的,多少易了,毫无长进,麻醉和护士提起他,都嫌弃得很。”
沈和易说:“但……赵师兄脾气挺好的。”
“脾气好有什么用?技术不好,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黄朝说:“同易龄的,麻醉、护士都比我们资格老,技术不好,人家对你也客气不起来,毕竟耽误人家下班了,你下次找人家帮忙拆台都不带睬你的!”
沈和易想起昨日找舒浅拆台被拒,心上突然被扎了一刀,他沉痛道:“我一定好好和杨主任认真学本事!”
“这就对了。”黄朝欣慰地说道:“下次杨主任开刀的时候你不要跑,就在旁边学习,有机会就多练,还有急诊,你去急诊处理脑外伤的时候,那段时间会是你飞速成长的一个时期!”
“哦,对了师兄,昨天有个家属闹事……”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主任已经解决了。”
于是沈和易没再多问。结果下午就出事了,说是术前访视谈话的麻醉医生在病房被家属逮住了,差点受伤。
流言一传一个版本,有的说是家属动刀了,有的说是没动刀动手了,还有的说毁容了!
起初沈和易还没太关注这流言,后来师兄和他说,那家属就是昨天报警的家属,再问问那可怜的麻醉医生是谁,说是舒浅舒医生。
沈和易心里一个咯噔,他当时在台上帮主任冲水吸血,后来主任下台,黄师兄上台,他也找了空溜出去,住院总谭月在走廊上接电话,看见他就翻了个白眼给他:“做点人吧你们。”
“所以我希望在座各组还是能提高对麻醉科意见的重视,这是双赢。”
医务处处长的面子不能不给,毕竟大家术中出血,想和血库要血要不到的时候,还得去求处长的面子。
这一场会开后,神经外科的手术量逐渐恢复到从前,还是不少,但总算不像前两周那样让麻醉科人人都精疲力竭了。
舒浅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她只知道住院总大手一挥,给她放了三天假,让她去打免疫球蛋白并在家休息。
虽然假是从她今易的公休假中扣的。
谭月发消息给她:【你放心,我已经狠狠骂过外科了,外科那边也问过了,那老太太没传染病,你安心。唤醒我找其他人做了。】
舒浅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当天晚上,她人还在医院没走,上报了院感,去急诊打了一针,急诊的护士妹妹给她包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坐在办公室,单手打字回复:【收到。】
老板娘笑:“是跟男朋友说话吗?这怎么还害羞起来了呢?”
车子在二十分钟抵达目的地。
沈和易隔着车窗,看着两个人在为舒浅践行,漫不经心地笑。
他不是说了吗?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瘦小的动物会被猛兽撕咬,遍体鳞伤。只有他能保护好她,保护好舒浅。
可是,也许。
没有他的舒浅可能一辈子不会遇见这些穷凶极恶的猛兽。
但……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知道,舒浅回来了。
第39章
舒浅看着那辆黑色车,最终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即使两个人分离的时间并不长。
但她的心里还是压抑着尴尬,就像黑暗笼罩着她。
她凝滞了一秒,轻轻喘了口气,手指抬起,打开了车门。
“室友,”沈和易摁灭烟头,垂眼不知在想什么,随口淡淡补了句:“和他女友。”
“不是吧,就名花有主了?”
周围不断投来目光,舒浅没有怯场,但也不热情,安静地待在秦晓身边。
秦晓和她相反,性格开朗,不一会儿就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还喝起了酒,舒浅听他们聊天才知道,在场都是沈和易原来的高中同学。
沈和易是插班生,高三才转来芜江中学,此前一直在京市的中学读书,他户籍也在京市,至于他为什么在高三这么关键的一年大老远跑到芜江,一直是芜江中学的未解之谜。
人多空气就闷,舒浅有些口渴,看了看桌子,啤酒居多,掺杂着几瓶水和饮料,她不好意思拿。
秦晓喝嗨了,舒浅打算让他陪自己去买水,顺便醒醒酒,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进入视线,递来一瓶百岁山。
舒浅一怔抬眼,撞进沈和易漆黑的眸子。
空气莫名静了下,舒浅没有接。
“不要?”沈和易问。
舒浅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谢谢。”
在和钱航聊天的男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新奇地盯着舒浅瞧,“易哥,喜欢乖的啊?”
之前那个男生顶回去:“乖什么乖,重点是漂亮,她刚进来我就注意到了。”
沈和易不置可否,人又靠回去,手中的烟不知何时变成一罐啤酒,无聊轻晃。
舒浅没作声,扭开盖子喝水。
“滚。”秦晓听到他们开舒浅玩笑,扬起下巴嗤道:“警告你们,阿浅是老子女朋友,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一句话,成功激起单身狗的嫉妒,这里就他们一对情侣,钱航嚷嚷着要他们给在场所有人都敬一杯。
舒浅想让秦晓别理会,可他已经上头了,很快就和他们喝起来。
不仅他,连舒浅都受到牵连,颜月举杯,“阿浅,我祝你们从校园到婚纱,幸福一辈子。”
舒浅摇摇头,“我不会喝酒。”
“我替你喝。”秦晓把她那杯喝了,“你们都冲我来,欺负女生算什么男人!”
气氛越来越嗨,颜月笑着听他们吹牛逼,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沈和易特别安静,他懒懒靠在沙发上,皮肤白得病态,神色很淡没有多余的表情,修长的手指随意捏着啤酒罐,很少喝,仿佛周围的热闹和他无关。
秦晓因为喝太多,难受地趴在桌上,舒浅在旁边担心地拍他的背,看到钱航还在倒酒,蹙眉道:“够了吧,他已经很难受了。”
“人家女朋友心疼了,算了算了。”
大家也没真想为难他们,准备揭过,突然,“啪”地一声,很轻,却让全场静了瞬,目光看过去。
“我好像还没敬酒。”沈和易慢条斯理地把啤酒罐搁在桌上,掀了掀眼皮,“叫他起来?”
空气冻住,舒度好像都降了几度。
舒浅和他对视,半晌才道:“敬几杯,我替他喝。”
沈和易微微一顿,还没说话,舒浅已经倒好了酒,秦晓刚好从桌上抬起头,看到她要喝酒连忙夺过酒杯,“不行不行,你不能喝,我来。”
他笑着和沈和易敬酒,“和易,这顿饭算我欠你的,下次我带阿浅请回来。”
沈和易看了他几秒,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下,薄唇和冷,就一个字:“行。”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罩住她的下巴上抬,里应外合,贴上了她的唇。
难舍难分的缠绵爱意并未感受到。
有的只是压抑着内心的占有欲,以及她不听他的劝告,贸然离开的惩罚。
颜月懒懒靠在床头玩手机,伍玲突然推门进来,喊:“沈和易上来了!”
颜月惊得手机差点掉了,“上哪?”
“我们宿舍楼!”伍玲让她快出来看,“外面好热闹,好多女生挤在楼梯口往下看。”
颜月立刻下床,胡乱踩着棉拖跟她跑出去。
“沈和易怎么会来我们这儿,宿管阿姨会让吗?”
伍玲:“就是阿姨带他上来的,好像是为了背楚弥回宿舍。”
颜月想到舒浅刚刚的电话,停住脚步,“也就是说,他会来我们宿舍?”
“是啊。”
说完,伍玲看到颜月匆匆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