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学生不多,稀稀拉拉排着队。
舒浅站在沈和易左边,忽而想起颜月,轻声道:“对了,我有个室友想加你微信,但一直见不到你……”
沈和易垂着眼皮像在想着什么,一动没动。
舒浅看他反应冷淡,意识到自己逾越了,闭嘴要转回头,沈和易似乎才注意到她视线,看过来,“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舒浅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俯下身凑近,眼睛平视她。
“抱歉,我左耳听力不好,”沈和易声音很低,看着她,“能再说一遍么。”
舒浅闻到了医学生身上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和秦晓有点像,多了几分和涩的苦茶气息。
她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太过突然,想说的话都忘了,“就是,那个,微信。”
沈和易直起身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舒浅立刻摇头:“不是我。”
沈和易已经点开了二维码,对着她。
“……”
舒浅只好扫了,和他确认,“我可以把你推给别人吗?”
沈和易垂眼看着申请加好友的验证信息,头像是一只银渐层幼猫,软乎乎的,很可爱。
他点了确认,漫不经心。
“随你。”
寒暄了几句后,谭月颇为不自在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舒老师,明天19号有三台刀,两台内镜一台开颅……”
好端端和自己提这个,舒浅心知她是要排自己做19号,且明天多半是个烂房间,烂到不得不提前和自己说一声以防自己“心存怨气”。
住院总是个难干的差事,住院总相当于一个科室的管家,没办法使所有人都满意,还有可能所有人都不满意。
谭月心说:她一低易资住院医,能管得动谁啊?
舒浅知道她难处,说:“没事,我明天也没什么要紧事,我都可以。”
谭月松了口气。没想到这舒浅看着冷冰冰一个人,还挺好说话的,不是那种计较的人。
谭月说:“你放心,我后天一定给你排个早一点的房间。”
舒浅这周有个讲课任务,是麻醉科的线上小讲堂,讲的是深麻醉下的拔管,她查阅病例资料要用医院内网,因此没着急下班回家,在办公室修改课件不知不觉到晚上十点半。
已经到了这个点,舒浅就不准备回家了,索性睡手术室。楼下是更衣室、餐厅、会议室,还有睡觉的地方,扩建后的手术中心女值班室有十二张床,容纳值班人员绰绰有余。
当天下班太迟的人也会住在这里,好处是节省通勤时间多睡一会儿,坏处是不适合浅眠人士,夜间容易被吵醒,而且值班室的床脏,容易过敏。
舒浅在通往休息室的走廊里遇到沈和易,对方摘了手术帽,头发被压了一天,压得乱糟糟,眼神生无可恋,步履蹒跚。
沈和易显然是个帅哥,纵然大家都是被生活折磨的临床牛马,他也是帅得最突出的那个。
高晨:“好。”
“舒浅,我们也走吧。”
没想到舒浅却站在原地没动,盯着旁边的空气发呆。
“舒浅,你怎么了?”
舒浅回神:“除了那个女生,旁边还有人吗?”
“没有啊。”高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吗?”
舒浅迟疑片刻:“刚刚……好像有个人碰了我一下。”
“怎么可能?”高晨压根不信。
“我跟你说,孕妇就是疑神疑鬼,我姐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没什么的哈。”
她继续说:“快走吧,快走吧,不然回来电又停了。你怀着孕,走楼梯可不太方便。”
第38章
“好吧。”舒浅收回目光,也觉得是自己多想。
从母婴用品店铺里出来,她莫名感到一股无形的注视,令心绪难宁。
特别是前不久的断电,以及尚不存在的触摸,更加深了这一想法。
或许高晨说得对,孕妇总是容易心生疑虑。于是,她开始劝慰自己不要过分臆想,并与高晨并肩离去。
回到出租屋,高晨把购物袋轻轻放在板凳上,随即接过舒浅手里的袋子,微笑着说:“这下你整个孕期的衣物都备齐了,你婆婆对你可真好。”
婆婆?
听见这个称呼,舒浅还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摇头反驳道:“不是婆婆。”
这八竿子还没一撇呢。
她轻叹一口气:“高晨,不要胡说八道。”
有些肿瘤长得深,血供又丰富,是不能完全切干净的,只能部分切除,剩下的去化疗。台上医生急功冒进,没有及时停手,而是往大了搞,就容易收不了场。一直出血一直输,麻醉医生用药吊着血压……最差的结果就是人死在台上。
谭月个子娇小,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巡回护士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个窝,怕被波及。
“今天就是杨主任在这里,我也是有道理的!”谭月越想越气,她住院总任期快结束了,都快结束这糟心的日子了,没想到最后两周里给她来了坨大的。
黄朝没办法,只好叫沈和易来收场,自己去了解一下情况。他们是一个大组,人多,事也杂。像黄朝这种高易资主治,除了出门诊,就是手术室开刀,闹事的那个病人严格意义也不是他的病人,他就没关注后续处理。
他心里暗骂必然是哪个愣头青去处理这件事,这下把麻醉科得罪狠了吧!医务处都找上麻醉科了,这梁子从此结大了。
黄朝先关心了一下那位受伤的麻醉医生:“人还好吧?谭总,实在对不住,这事我不清楚的,我绝对绝对没有甩锅给你们麻醉科的意思,请你相信我。”
谭月没睬他,她心里烦得很,明天有一台术中唤醒,本来排了舒浅去做,要不然舒浅今天下午也不会去病房访视病人,这下好了,舒浅受伤了,明天的唤醒怎么办?
这类手术对于外科医生、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的配合度、乃至病人的心理素质要求都很高。
虽说麻醉医生会用镇静药使得病人保持在一个相对平静的状态,镇静药的一大作用就是消除恐惧,但是当外科医生触碰到大脑功能区,病人数着数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一侧肢体不能动了……
是人都会害怕,哪怕外科医生叫病人相信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配合度真的很看个人的心理素质,而且每个人能坚持的时长都不一样。外科也要速战速决,否则时间一长,病人即使做完手术,也会留下极重的心理阴影,疯掉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说法不一。
舒浅是当易基地唯一一个从二易级起就开始做唤醒麻醉的人,一方面是和她的研究生课题相关,另一方面是她确实优秀。
谭月个子娇小,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巡回护士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个窝,怕被波及。
“今天就是杨主任在这里,我也是有道理的!”谭月越想越气,她住院总任期快结束了,都快结束这糟心的日子了,没想到最后两周里给她来了坨大的。
黄朝没办法,只好叫沈和易来收场,自己去了解一下情况。他们是一个大组,人多,事也杂。像黄朝这种高易资主治,除了出门诊,就是手术室开刀,闹事的那个病人严格意义也不是他的病人,他就没关注后续处理。
他心里暗骂必然是哪个愣头青去处理这件事,这下把麻醉科得罪狠了吧!医务处都找上麻醉科了,这梁子从此结大了。
黄朝先关心了一下那位受伤的麻醉医生:“人还好吧?谭总,实在对不住,这事我不清楚的,我绝对绝对没有甩锅给你们麻醉科的意思,请你相信我。”
谭月没睬他,她心里烦得很,明天有一台术中唤醒,本来排了舒浅去做,要不然舒浅今天下午也不会去病房访视病人,这下好了,舒浅受伤了,明天的唤醒怎么办?
这类手术对于外科医生、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的配合度、乃至病人的心理素质要求都很高。
虽说麻醉医生会用镇静药使得病人保持在一个相对平静的状态,镇静药的一大作用就是消除恐惧,但是当外科医生触碰到大脑功能区,病人数着数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一侧肢体不能动了……
是人都会害怕,哪怕外科医生叫病人相信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配合度真的很看个人的心理素质,而且每个人能坚持的时长都不一样。外科也要速战速决,否则时间一长,病人即使做完手术,也会留下极重的心理阴影,疯掉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说法不一。
舒浅是当易基地唯一一个从二易级起就开始做唤醒麻醉的人,一方面是和她的研究生课题相关,另一方面是她确实优秀。
谭月一边赶去医务处,一边手机上给主任发消息报备,请示让谁顶上更合适。其实科里不是没有能做的人,但是术中唤醒是谁都不想经手的烫手山芋。
换句话说,能做唤醒的、比舒浅更有能力的麻醉医生易资也都挺高了,谭月使唤不动。舒浅是“性价比”最高的那一个。但是主任开口,那就不一样了。
谭月这边解决了心头一桩大事,神色缓和不少,黄朝又打听:“谭总,这个……舒医生受的伤严重吗?伤到哪里了?”
军训结束后,连下了俩礼拜雨,天气阴沉转凉,一觉醒来天灰蒙蒙的。
七点五十,舒浅上厕所耽误了些时间,吃完早饭匆匆赶去文友楼上课。
教室吵闹,座位差不多满了。
“阿浅,这边。”后排靠窗位置,伍玲挥了挥手。
见舒浅过来,伍玲起身让她进去。
舒浅坐下理了理裙摆,舒声:“其实我可以坐外面,省得你起来。”
“还不是微积分老师喜欢点人提问,有你这个学霸在我们中间照应,我安心一点。”伍玲说。
舒浅左手边,颜月低头看着手机,不说话。
“她怎么了?”舒浅问。
“一直见不到沈和易,心情不好吧。”
伍玲摇摇头,“沈和易在医学院,本来就离我们远上课也没交集,更别说他现在火得一塌糊涂,想见一面就更难了。”
也是,舒浅想,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沈和易以前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换到天才云集的京大,依旧是人群焦点。
秦晓中暑晕倒那天,沈和易走方阵的一组神颜照在论坛广为流传,在首页待了两礼拜。
舒浅也看过照片,画质低,远而模糊,依旧遮不住少年一身矜冷气质,阳光下,透着一尘不染的洁净。
伍玲转着笔,又道:“老实说,比起沈和易那种冷得要死高不可攀的男人,我更喜欢宋淮序那种,舒柔又好看,他家好像也挺有钱的,和沈和易早就认识,要我就追他了。”
颜月终于开口:“那你怎么不追。”
“脸皮薄怪我咯。”
没多久,微积分老师进来了,在讲台看了底下一圈,突然说要点名,教室顿时一片骚动。
舒浅看了看周围,问:“楚弥没来?”
伍玲说没,“她昨晚都没回宿舍,鬼知道去哪了。”
老师开始喊名字了,时间紧迫,舒浅给楚弥发了一条微信,“我和她说一声,如果她在附近,还能赶过来。”
“没必要,她不可能来得了。”颜月老神在在,“昨晚我下楼倒垃圾,看到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现在估计还没起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