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也不错。”女人轻柔一笑,眸光潋滟:“要不你自己考虑一下?”
“……您说笑了。”
再回横店时,邓惑拉紧围巾,心下暗暗烦躁。
名利场一向男女荤素不忌,大部分高层不屑于来强的,都是温夫人这种调子。
娱乐圈的俊男靓女年年上新,和名牌包没有区别。
温夫人最终决定和她续约升级代言,水疗间里的谈话如长期保留的邀约。
可以一笑置之,也可以日后亲身兑换。
再回酒店时,纪惗刚睡醒午觉,在靠着枕头默台词。
“你回来了?”他唤道:“还顺利吗。”
他听见门卡被放到桌上的轻响,但没有人说话。
青年扣好睡衣领子,刚想下床过去迎接老婆,看见邓惑抿唇进来。
气场……不太妙。
像在生气。
她面无表情地摘下围巾,脱下大衣,神色很冷。
纪惗反而有点感慨。
我老婆臭脸也好好看。
等会儿会不会凶我几句……?
他识趣地没再说话,见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低头打量自己。
纪惗乖巧坐好,控制住本能,没喊老婆。
她骤然压上被子,整个人都凌驾在他的身上。
男人呼吸微沉。
他乐于被居高临下地控制,也不介意随时反压。
但是今天……出门时发生什么了?
邓惑把长发捋在耳后,距离一寸寸拉近。
她在想这男人长得确实漂亮。
哪怕背景深厚,事业有成,一样会被富婆们惦记外貌。
纪惗噙着呼吸,已经感觉她另一侧的发丝拂过自己的脸颊。
他的妻子私下不会用香水,但外出应酬时喜欢喷Roja的琥珀乌木。
调子醇厚清苦,中后调馥郁深浓。
女香里少用的龙涎香,麝猫香,在此刻都闻着辛辣强势,像在烧灼他的神经。
青年知道她在生气,但隐约有被奖励到。
他静静地坐着,任由她目光刮过来。
邓惑双手捏住纪惗的脸。
“……!”
青年扬起下巴,被捏得有点委屈,但选择不反抗。
老婆想捏多久都可以!
“手感真好。”邓惑嘟哝道:“难怪别人喜欢。”
纪惗从绮丽幻想里清醒过来:“别人?”
“嗯。”邓惑漫不经心地抚触他的眉骨。
“今天谈事儿的时候,有人开玩笑说包养过你,问你现在是不是更贵了。”
青年笑意全无。
“我现在就下单二十只德牧把那人啃成猫砂。”
“倒也不用。”她仍然没有松手。
摸完了眉骨,又用指腹去碰他的下颌线。
她的呼吸很近,只要纪惗一仰头,就可以直接亲到。
他理智残存不多,勉强能咀嚼出愉悦的煎熬。
“你了解我。”纪惗说:“以后外人说什么,你都可以直接问,我不会撒谎。”
“也不用解释太多。”邓惑垂眸道:“我心里一直有数。”
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散着冷意,指腹也是冰的。
他反而往前迎,有家养猫一般的自觉。
“老婆,”男人轻声问:“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她凝视几秒,下手一掐。
他疼得微皱眉头,还想撒娇要哄,被子上的人利落翻身,卸妆去了。
纪惗听着浴室的哗哗水声,有点不忿。
点到为止。没意思。
待邓惑洗完澡出来,他已经叫来了下午茶,两人边吃边聊。
“过年之前,可能要回去吃个家宴。”
“行。”
“是我家族那边。”纪惗解释:“我爸爸排家里老三,有哥哥姐姐。”
“我的表亲和堂亲因为生意的关系,现在互相也非常熟悉,小年夜时你都能见到。”
邓惑想起什么。
“你以前跟我提过。”
两次叙述里,情况都不太乐观。
他先前聊到遗产的时候,表情没有开玩笑。
有的亲戚看出他父母性格太软,不仅设法安插关系户干涉他们家的生意,还冷嘲热讽着打压他们家的每一个人。
还有小时候撞烂他蛋糕的事情……很过分。
“虽然那些狗血豪门剧看起来是八点档的无聊产物,但很多事,可能都取自现实里的真事。”
纪惗想了好几天,决定还是带她过去。
“我怕爸妈怀疑,所以还是要过去应付一下,以后都会用工作太忙搪塞掉。”
“但我会保护好你,任何人都不能让你不开心。”
他认真道:“到时候我们吃个饭就走,可以吗。”
“当然。”她平和道:“分内的事。”
小年夜当天,两人返回北京。
有了之前奇妙庭院的经历,邓惑已经有了心理预期。
这次就算他们的车开进环球影城里,在哈利波特的城堡里吃饭,她也能举着酒杯谈笑风生。
纪家老宅反而在二环内,位于皇城根附近。
瞥见故宫和景山公园的路牌一晃而过时,邓惑的眉毛还是跳了一下。
“你先交个底。”她冷静地说:“你家不会有前清格格或者哪个爱新觉罗吧。”
他哑然失笑:“怎么可能。”
汽车七拐八拐,在某个胡同口前停下,没法再往深处开。
他下车伸出手,把她轻轻牵住。
两人说话时都冒着白气,在北京干冷的风里迎着夜色往里走。
“大概还要走六百米左右,冷吗。”
“还好。”
附近虽然有照明,但环境还是幽暗寂静。
北京的小胡同很像隐蔽的折叠世界。
一旦从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里找到入口,再往里走便是又一番旧时代的缩影。
她看见出来倒水的老太太,以及精品私房菜的小红灯笼。
这条街的拆迁成本已经没法计算,每个宅院的主人都换了又换,只有最深处的某家一直没有变过。
方才看到的摩天大楼,都已经隐进夜色里,成为默不作声的新梦。
青瓦白砖蒙着蛛网,有鸟雀一掠而过,蓦地又叫一声。
“到了。”纪惗说。
四合院前,有年轻侍者鞠躬问好。
他们穿堂过院,已经听见两侧厢房里宴酬宾客的声响。
“老太太在主屋,”旁边不知是谁过来打招呼:“你三哥刚从英国回来,好几年没见了,记得打招呼。”
也有人出来抽烟,没事撩一下院子里的画眉。
“小惗回来了?稀客啊。”
邓惑习惯了应酬,驾轻就熟地微笑。
纪惗领着她走到主宴会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