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有一段视频,画面拍得有点抖。
邓惑在跟随鼓乐跳着刀舞。
蝴蝶环刀在双腕弹动时往复伸展,于灯下映得雪亮。
她定得很稳,在快节奏中找准重心,又快又准。
长裙翻飞,袖如花浪。
柔美与刚劲互为唱和,看得旁观者心砰砰跳。
练到一半,旋然转身时邓惑看见了镜头。
视频画质很差,可她的眼睛又黑又亮。
镜头外老徐有点羞涩地说了声嗨。
“嗨,”邓惑看着镜头说:“还没练好,拍出来估计不好看。”
“已经很棒了!”老徐大声打CALL:“演出的时候一定特别炸!”
肖沐川看了一眼纪惗,半开玩笑道:“你不会对她上头了吧?”
“那不行,”老徐迅速摇头:“我已经看见那些人有多心碎了。”
“她将来出道肯定能火,我看好她。”
肖沐川又问:“因为她跳舞很好看?”
“怎么说呢。”老徐品了一会儿。
“其实舞蹈本身不用很难,咱也不是北舞那边儿的,讲究不多。”
“但是她演得好。音乐的情绪能染在她身上,又像放大器一样,能传递给目击的每一个人。”
纪惗问:“哪个教室?”
“207,晚自习在走廊最左边,那个教室在最右边儿。”
次日夜晚,某人碰巧路过那里。
然后安静地看了二十分钟。
期间陆续有人过来看,也有人拍照或搭讪。
邓惑大方回应,该练练该休休。
纪惗认出来,她在跳朝鲜族的刀舞。
双刀开合之间,美人英气分明,飒爽明快。
扬袖跳跃时,如墨长发飘扬散开,更显得她长眉入鬓,眼瞳如寒星。
潘嘉慧女士偶尔会过来探望。
还会带精心烹饪的夜宵。
“妈,”邓惑笑得很艰难:“现在是晚上九点,你给我带鹌鹑蛋炖坛子肉?”
潘嘉慧没当回事:“还有饭呢?吃点?”
“我当年天天跳舞瘦得跟麻杆儿一样,生你还差点难产。”她催促道:“多吃点,长肉对身体好。”
邓惑刚休息,额头脖颈上都是汗,找了个角落跟她边聊边吃。
潘嘉慧聊天时还不忘招呼同学。
“小姑娘小伙儿长得都好看!你们学校难怪明星多!”
“来点炖肉吗,阿姨手艺可好了!”
老徐被香得咽口水。
安禾立刻举手:“阿姨!我也饿!让我蹭点儿!”
那场大戏后来果真演砸了。
唯一的惊鸿一瞥,便是舞女甲登场时,跳了不到两分钟的刀舞。
哪怕她是没有姓名的小角色,也耀眼到可以被任何人看见。
采访镜头前,旧事再度被提起。
“……后来,靠着那次跳舞,我拿到一个网剧的小配角。”邓惑回忆道。
“我很早以前就想过,大学的时候机会太少了,也没有关系网能罩着。”
“所以任何时候,我都要把机会当成世界对我的面试。”
这个世界上,一夜爆红的少之又少。
她把每一天都预备为成名的前夜。
主持人听得很感慨。
“你很擅长展现自己的魅力,很多人会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包括我。”
邓惑低着头,坦诚以待。
“迷人是一种需要练习的能力。”
镜头对向纪惗,后者有些走神。
“纪先生,您对您太太有什么想说的吗?”主持人笑道:“听说大学的时候,你们还是同班同学?真有缘分。”
青年忽然很想讲很多事。
他知道她。
他见证过,她会一次一次对着镜子练每一个表情,导演要哪种程度的哭和笑,她都可以信手拈来。
他目睹她为了电影里只有十几秒的露面,可以一整夜都在街道上反复地走,去揣摩去咀嚼,直到完全把人物吃透。
邓惑在空隙里,侧身看向纪惗。
“我们演戏的那次,他在救场。”
主持人:“哎?”
纪惗:“……?”
“等一下。”他不由得坐直,感觉心脏都在变烫:“你那个时候,就看到我了吗?”
“当然,你做得那么好。”邓惑哭笑不得道:“那个导演真的又菜又多余,全靠你在带。”
“至少有三四个人在台上忘词了,是你在帮他们过渡,也是你在教导演怎么控场。”
“后来毕业大戏,我和你不在一个组,可你演的戏我全程都看完了。”
“真的特别,特别好。”
她看着他,笑得温柔认真。
“我早就看见你了。”
第35章 应酬
拍戏很顺,原本按康杜慢中求细的性格,十一月进组大概要五月才能杀青。
元旦吃饭时导演提了一嘴,大概三月底就能收工。
眼见进度到了中后期,双方公司都在加塞安排更多的资方应酬。
有时候是品牌洽谈,有时候是影视资源合作。
婚姻绑定以后,两边都很大方,让双方资源都在快速升级。
眼见着快到年关了,有个亚太区的title还没有谈完,邓惑飞去上海找大佬吃饭。
温夫人在继承老公的珠宝帝国以后,眼看着憔悴又容光焕发。
她丈夫去世刚两年,集团业绩不降反增,原本还算小众的奢侈品牌被炒得很火。
原本约了去外滩吃意大利菜,温夫人临时改约,请她一起做SPA。
邓惑愉快答应。
“买下这儿,也是方便我和姐妹们聚会,”女人在不远处懒散地说:“偶尔见两个小男朋友,也省得被狗仔追着拍。”
“您眼光很好。”
“我十九岁嫁给那人,做小伏低二十年,也算熬出头了。”
温夫人微微侧身,看向邓惑。
她的声音绵软温柔,像是讲什么话都不会显得冒犯。
“小邓,咱们也认识了三四年,你跟姐讲个实话?”
邓惑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笑着说好。
“你那个老公,跟你是合约炒作吧?”
温夫人微撑着身体,对她暗示性明显地眨了一下眼。
“用过没有,活儿怎么样?”
邓惑笑道:“您这话,我哪敢接呀。”
“我有个北京的姐妹,说这男人包起来很贵,但是很值。”
温夫人舔了一下唇:“我就喜欢玩贵的。”
邓惑:“……”
您姐妹装腔作势之前,要不先调查一下纪家的底子再说话。
她心里觉得被冒犯,表面仍是一团和气。
“听着像有人想靠小玩笑自抬身价,您看得透。”
“那是当然。”温夫人不紧不慢道:“看来不是形婚,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