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纪惗的古装,姜翘觉得姐妹还是有福气,对象着实耐看。
“你跟她最近怎么样?”
纪惗说:“和平共处,友谊长存。”
姜翘笑得不行。
“知足吧,她跟你结婚以前,我还以为她恐男。”
纪惗心态放得很平。
“能和她一起对戏,一起慢慢熟悉了解,已经很好了。”
“肖沐川都跟我说了,”姜翘在嘴边比划拉链:“我保证守口如瓶。”
纪惗呼吸一顿。
“那个王八蛋跟你说什么了?”
“不对,你两不是分手好几年,又联系上了?”
姜翘叹气:“没办法,综艺上碰着了,火龙果卫视还问我们接不接前任恋综。”
她迅速地把话题又扯了回去。
“你大学的时候真的跟她表白过?她怎么从来没告诉我?”
“表白过,暗示过,”纪惗平淡地说:“她当时没注意到,我放弃了。”
姜翘听着觉得可惜。
“不过很多感情都是远香近臭。对一个人充满想象的时候,才是她魅力最高的时候。”
她笑眯眯道:“跟我姐们住一块儿,现在什么感觉?滤镜破碎了没。”
纪惗在看剧本,半晌才说:“邓惑有时候真的很坏。”
“她会故意欺负人。”
姜翘静默两秒。
“可把你给爽到了?”
纪惗愉快点头。
他偏偏吃她这套。
第28章 苦梦
客串小角色很简单,姜翘演得很好。
她要在横店留三四天,晚上跟着剧组一起吃火锅。
康导是四川人,嗜辣又怕辣,回回能吃得眼泪鼻涕乱流。
制片人直笑他人菜瘾还大:“江浙沪的辣度已经很给你面子啦,你这回家吃饭岂不是像上刑?”
康杜重重擤纸,喊道:“换个话题!别都看我!”
编剧大概是那天在片场磕到了,看向纪惗道:“惗哥!能不能八卦一下你跟惑姐是怎么认识的!”
“大学是同学,”纪惗给康杜递湿纸巾,坦荡道:“我很久以前就喜欢她了。”
姜翘本来还想帮忙掩饰点什么,见他一副不怕被问的样子,好奇心也被勾上来。
“你最开始喜欢她什么?”她还算善良,提前把危险答案排出来:“不会是图我姐妹长得好看吧。”
纪惗抿了口果蔬汁,仔细回答。
“可能是我有滤镜,至少在整个表演班里,我觉得她是最好看的人。”
“但真要说动心,还是军训结束,开学以后,全班一起上第一节表演课。”
郭宗华当时在班群里提前两天通知,说周一上午的表演大课要讲职业模拟,所有人都做好预习准备。
大多数学生会提前看看课本,想一想自己喜欢演什么职业。
到了周一早上,老郭示意所有人撕一张纸,叠成三角形的名片,放在各自桌子前。
“格式是,名字,以及你的职业。”她给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名片。
【郭宗华-记者】
“第一节课,我负责采访你们,”老郭说:“检查预习情况时,也会给每个人都打课时日常分。”
学生们目光交错,打起精神准备应对。
她随意站在一个男生面前,说:“包瑞星,地方台主持人,你从业多久了?”
姓包的男生有点噎住,不确定地说:“三年。”
“你的工资平时多少?”
“五千一个月。”
“房租多少?”
“四千?”
其他人开始哄笑。
有人察觉到问题的刁钻,一边竖起耳朵听老师都在问什么,一边拿纸条做对应的小抄。
还有人发现自己坐得位置太靠前了,弓起身悄悄往最后一排溜。
“你平时主持什么节目?”
“娱乐新闻。”
“最近做的专题内容是?”
“呃……”包瑞星急中生智:“我还是实习生,还没接专题。”
大伙儿笑得不行。
“实习三年工资五千,牛啊!”
“老师,呃,我还没准备好,”男生窘迫地说:“您等会还能给我个机会吗?”
郭宗华埋头打分:“提前两天提醒过了,你说呢?”
“下一个。”她走到邓惑面前,大致浏览名卡。
郭宗华采访道:“你是医生?”
邓惑目光平静,说话很稳。
“嗯,我是医生。”
“你在哪个科室?”
“心外。”
“薪水多少?”
“年入四十,”邓惑松散道:“我在阜外做住院医,下个月参加工作满两年,可以升主治医生。”
郭宗华的眼睛像鹰隼一样看着她,像要攻破所有的心理防御。
“你的导师是谁?”
“博导是张秀雄教授,主攻新型人造瓣膜研究。”
“你救过谁?”
邓惑变得更放松了,撑着下巴道:“那太多了,在住院部天天值班,每天都可能要参与抢救。”
“先天病的小孩儿,一身综合病的老人,熬夜过度的小白领,我不会刻意记有多少人。”
所有人都在为她松一口气,郭宗华反而变得更加难缠。
“你见过谁死?”
邓惑本还在游刃有余的状态,此刻骤然被击中一般,身体在往后退。
“我见过。”她声音变轻,伴以不自觉地深呼吸。
“我不能透露病人的隐私,但从本科时参与轮转到现在,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心外科围术期死亡率一直很高,我很想阻止一些事,但我唯一能做的,是和我的导师一起继续攻破医学难题,尽可能地救助更多人。”
郭宗华也有些惊讶。
她看向其他人,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伙儿都听得十分紧张,这会儿连连点头。
“好厉害!!”
“感觉都已经入戏了,好强!”
所有人都以为郭老师要打分换人,但后者仍看着邓惑,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随便讲一个手术流程,要心外科的。”
“手术难度一般分为四级,”邓惑说:“一级最简单,四级最难。”
“最简单的比如说心包穿刺术,”她信手在本子上涂画心脏的四个房室,解剖草图随即被清晰构出:“难的……我导师每周都可能做好几场的多瓣膜置换?”
郭宗华听她把两种手术流程都清晰讲完,愣了半天,差点忘了她才是她的导师。
邓惑当时只是表演系的大一新生。
回忆到这里,康杜又被呛得猛咳。
“这鸭血真劲!”
“你少吃点,”制片人叹气,也叮嘱纪惗:“你也少吃点,听说你上半年才住过院。”
纪惗确实没怎么动过筷子,清汤锅里夹的肉也等彻底放凉了才尝一口。
他结婚以后很惜命,哪怕知道自己时日无长,也只喝助理带来的丝瓜粥,一点辣都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