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眼神让他看上去像迷途的羊羔,等待她这位牧人的牵引。成明昭被江玥的目光点燃起欲望的火苗,手揪住他的衣襟,正要往他门口的方向推时,车灯打了过来。
是薛烨的车。
江玥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俩人很快分离,他回看了她一眼,唇语说了声拜拜,然后走向自家门口,在要进门前又带着愉悦的笑容冲她挥了挥手。
成明昭用拇指擦了擦嘴角,很不喜欢自己进行中的事被打断,这种感觉就好像巨蜥进食时被附近愚蠢闯入的村民干扰。她很饿,必须要把这个不讲礼貌的村民一起吃掉才行。
薛烨急急忙忙下车,刚才他远远看见妻子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离近才发现是江玥那个危险人物,吓得他当场刹住车,还没熄火就开门下去了。
不敢表现得过于神经质,他带着硬扯出来的微笑走上去,“老婆,刚刚跑完步吗,怎么还站在......”
成明昭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拽到身前亲,另一只手打开院门,俩人跌跌撞撞地往房里走去。
薛烨喜出望外,甚至忘了自己刚才是要说什么了,他想起重要的事,轻轻地把面前地明昭推开,“车、车还没......”
话音未落,她摁着他的后脑勺又封住了他的口。薛烨无力挣扎,头晕目眩,只感觉幸福来的太过突然。
他环住明昭的腰,终于不再想什么车子、江玥之类乱七八糟的事。许久没有亲热过,他也激情难耐,忘我地回应她的吻。
俩人打开大门,等不及进屋就先在客厅褪起了衣服,薛烨还剩一丝理智,急忙拽住衣服,不肯让她往下脱,他紧张地左右环顾:“娜娜,别在这里,莲姨、莲姨她还在呢......”
成明昭刺啦一声把他的衬衫撕成两半,“我给她放了一天假。”
薛烨这才放心,任由她把自己的衣服剥了个精光。他架起成明昭,放在沙发上,吻从颈开始一路往下延伸。他的黑发完全埋低时,她仰面发出低沉的叹息。
这像是某种鼓励的讯号,薛烨更加卖力了起来。
成明昭放松身心地仰躺在沙发上,头顶是明晃晃的吊灯,在快感的托举下,那不像灯,更无限接近天堂的光景,光怪陆离、色彩炫目,似近又远。
她捋了一把头发,如果这时候有根烟再好不过。
薛烨通过口舌感受到她的快乐,于是抬起头同样快乐地看向她。成明昭伸手一把把他摁回去,双腿像蛇一样绞住他,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持续了有十余秒,她松开手,薛烨大口大口喘着气,气息又扑打在快乐的领域。成明昭享受地闭上眼,此刻很想骂一句脏话,什么都好。
她低下头,看着从缺氧状态里缓和过来薛烨,笑吟吟地问:“喜欢么?”
薛烨点点头,“喜欢。”
“抬头看我。”
他跪坐在地上,昏昏沉沉地抬起头,灯光下的成明昭如此伟岸,衬得他是这么渺小。
薛烨咽了一口唾沫,完全沉醉其中。像向恶魔出卖灵魂的罪徒,自甘堕落于由成明昭编织的爱欲蛛网里,不愿回头。
“好喜欢。”
激情走到尾声,他拿纸帮她擦拭,突然想到什么:“成师傅不在吧?”
成明昭支着脑袋,并不在乎什么成师傅、王师傅,“今天我没上班,他早上出去了。”
薛烨这才放下心,他可不想和明昭的夫妻私事被第三人窥到。
“我们去洗澡吧。”他上去把成明昭从沙发上抱起来。
楼梯拐角处,成希闭上眼,额头布满了细汗,胸口急剧起伏。终于,他瘫坐在地上,眼里失去了色彩,只是木木地看着走廊上的灯。
手中那只袜子皱得不成形。
在那个下着雨的潮湿下午,当明昭把自己的唇贴到他的唇上时,他没有回避,没有推开,没有拒绝。
他本应该回避、推开、拒绝,告诉她这不可以。可是自己什么也没做。
鼻腔甚至在贪婪收集从她身上散发的气息。
那是一种结合了洗发剂、洗衣剂、沐浴露混合在一起的很质朴的清香,但越是质朴,越容易激起不堪的妄想。
她用黑且亮的双眸紧紧锁住他,声音很低很低:“我想试试,男人来和我自己来,有什么不同。”
他除了把她盯着,做不了任何事,四肢动不了一毫,等窗外的雨声减弱,他才吐出来一句:“不行。”
话说出来的时候,成明昭已经扣好衣服,她躺在他身边研究他的面孔,实在很有趣的一个表情,似悲伤又不太像,好像灵魂从躯体里飞走了一样。
她的手在他还没穿好衣服的胸上打旋,“可怜的、口是心非的家伙。”
成希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落下。
翌日,成明昭穿戴整齐进入后座,吩咐成希去一个新地点,成希半天没回话。
“成师傅?”
成希回过神,扶住反向盘,“有什么吩咐,您说。”
“昨晚没睡好么。”
“对不起,我会调整好状态。”
驶进大道,成明昭透过镜子看他的眼,笑了一声:"看来真的没睡好呢,黑眼圈那么重,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所以难过到整晚睡不着吗。"
成希抬起眼,猝不及防和她对视上,又慌慌忙忙地移开,“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好吧,”成明昭有点遗憾,“我还想说,如果你也有睡眠问题的话,我可以把安迪医生介绍给你,安迪医生是很专业的精神心理科医生哦,薛烨的药都是他开的。”
“你要是需要,也可以试试。”
成希抿紧嘴,又放松,唇无血色,“我知道了。”
车停在街道上,对面挂着醒目的招牌,上面印着同样醒目的几个大字——兰姐爱扎人。
成明昭下车,挥挥手,车又离开了。她只身走进店门,前台的女生见她立马问:“您好,是来纹身的吗,有预约吗,可以先在那边沙发坐一会儿。”
成明昭对她笑一笑,“早上十点的预约。”
“好的,麻烦您报一下手机号,我帮您看一下。”
“不用看了,”复贺兰走下楼,“那上面查不到,是我的特殊客人,svip级别的。”
她对成明昭微微一笑。
单独的房间里,复贺兰撩起她的衣服,露出那只姿态凶猛的蝎子,“是褪了不少,我给你补一下色。”
做好清洁后,复贺兰把灯光移到合适的位置,戴上了一次性丁晴手套,她拿起打雾机,歪头把小腹上的图案左右看了一下。
这只蝎子是成明昭出国之前找她纹的,在此之前只是一块留着刀口的皮肤,成明昭没说要什么图案,需求就是把这条疤给遮住。她思来想去才决定给她纹一只勾着大尾巴的蝎子。
当时复贺兰顺口一问:“怎么,是觉得疤太难看了吗。”她知道成明昭才生完孩子没多久。
成明昭摇摇头,“有些事要做,它在的话会有点麻烦。”
复贺兰拿着仪器呵呵笑,“什么事啊,还得纹个身,我怕你痛死哦。”
“我要出国了。”
“啊?”复贺兰抬起头,“出差吗。”
成明昭摇摇头。
这些年,复贺兰守口如瓶,没把成明昭的行踪告诉过任何人。就算江玥一天三十个电话打过来,她也只会长吁短叹地回答他:“大哥,你有完没完啊,我要是知道她去哪了,不早就告诉你了,我骗你干嘛,跟你抢女人啊?”
实在不耐烦也只会说:“别打了,再打找人干死你!”
她不知道成明昭出国是为了什么,因为她没说,所以她就没问。成明昭不说有她的理由,她不会去追问。
“我的嘴巴你就放一千万个心,”复贺兰低头边纹边笑,“做生意主打一个诚信,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回头客。”
成明昭躺在床上也笑了,“我也是你的回头客之一。”
“不过你......”复贺兰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问,“怎么又回来了?上次江玥给我打电话说找到你了,我以为他终于疯了,没想到是真的找到了你。”
“是放心不下女儿吗?”之前江玥带女儿来过店里,她见过那孩子几面,挺古灵精怪的小女孩,看不出成明昭有这种决绝的魄力。
成明昭摇摇头,“为了别的事,和他见面是计划之外。”
“照你这么说,纯属意外啊,”复贺兰抬头,“那要是没这意外的话,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见这对爷女了呗。”
成明昭笑了笑:“差不多。”
“啧啧啧,”复贺兰感叹似的摇摇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小看你了啊成明昭,高中那会儿完完全全小看了你。从你把江玥这家伙泡到手那一天,我就应该要意识到,你——”
她看着成明昭,“你是一个比我还要坏的坏女人啊。”
那年高二快结束,成明昭告诉她们,江玥约她放学在操场上见面,她不知道该不该去,她们几个你看我我看你,笑着让她去,可能小学弟最近心情不好想找她说说话。
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几个女生迅速收拾好书包,一路跟踪成明昭到操场。
“兰姐,你说告白的几率能有百分之五十吗?”
“悬呐。”
复贺兰一群人坐在俩人斜上方的台阶上,暗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可是他们这学期关系很好欸,我觉得告白几率蛮大的。”
“不一定,俩人都是呆子,能知道什么是告白吗?前段时间小文也去试了,那小子说自己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要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报效祖国,根本就算个傻的嘛,明昭就更不用说了,一段恋爱都没谈过,纯小白。她和她同桌李京纾谈恋爱的几率还更大点。”
“要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那约明昭出来干嘛呢这是?太远了看不清啊。”
“也别全信,可能是装的,男的十个呆,十一个都是装的,只是婉拒的借口,说不定早就心系明昭了,我看有几率。”
"诶,他动了,他动了,在书包里掏什么呢?"
一群人紧紧盯着江玥的动作,终于,见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习题。
她们快要晕倒。
“算了,咱们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这是来请教题目的呢。”
“我得回去了,饿死我了。”
大家发着牢骚,纷纷站起来准备撤离。复贺兰没动,依旧坐在原地,她搓着下巴,“不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江玥小心翼翼地把习题从书包里拿出来,翻到其中一页,那页夹着一张一百块。他把一百块抽出来,“学、学姐,你还记得这个吗。”
成明昭盯着这张百元钞,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江玥咽了一口唾沫,以为她忘了,急急忙忙说:“第一次见面,我的一百块粘在你的鞋底下......”
成明昭神色淡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玥见她会错意,赶紧站起来,一不小心崴到脚,连人带书人仰马翻地滚到操场上。
“这是在干嘛?”
大家还没走,远远观望。
“耍猴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