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答应了。
柯周维惊掉了下巴,“老..老板?”
方力何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扶着宁盼上了车。
一行人从警局转移到医院。
陈厌手上的伤不严重,只是被碎酒瓶子划破,也不深,消了毒,确认伤口是干净的,没有碎玻璃碴在里面,医生嘱咐这几天少沾水,连药都没开就让走了。
南蓁在外头等着,见他出来手上缠了纱布,她心急追问:“缝针了吗?”
陈厌说没有。
“没有干嘛要包成这样。”她拧起眉头,“不行,我还是去问问医生。”
陈厌拦住她,“医生说少沾水就没事了。”
“真的吗?”南蓁总有些不放心。
“不信我算了。”他淡淡放开她,转身往另一边走。
瞧他那样子,像是还在跟她赌气。
南蓁追上去,“我不是不信你,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看了看他垂在身侧的手,她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你说没事就没事吧,不就是少沾水吗,你自己记得就行。”
陈厌嘴角抿起又放下,没说话。
两人去看宁盼。
她脚伤得不轻,但万幸没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和韧带扭伤,为求保险,还是上了石膏。
柯周维被使唤去缴费,方力何也跑去给她买咖啡。诊室里,她一个人坐在治疗床上跟医生干瞪眼。
南蓁独自进来,宁盼立刻朝她伸出双手求安慰,“南老师,我好惨啊!”
南蓁安抚地摸了摸她,“怎么样,还疼吗?”
“疼啊,怎么不疼!都怪严少荣那个王八蛋!”宁盼从来是这么个直爽分明的个性,前回抱着都是同学的心态,还想让严少荣投资南蓁的美术馆来着,现在她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什么狗屁老同学,呸!
她咬着牙:“就该让陈厌打得再狠一点。”
“……”南蓁让她冷静,人都已经见血了,还是两次,要再打狠一点,她真怕不能善了。
“怕什么怕!我这个证人还没死呢,陈厌顶多算是见义勇为。你是不知道,姓严的平时就讨厌,喝了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上次就是他,在陈厌面前说你坏话,才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说你的!真是气死我了。”
南蓁微怔,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嗐,也怪我眼瞎,好端端让他给你投什么资,他这人恶心的紧,以为你是那种女人,是托我跟他搭桥来着,到处跟人说有个开画廊的女人想爬他的床。”宁盼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这话听得她都气,更何况南蓁?
南蓁却只是微微露出一些诧异,“上次不是说他羞辱人家女朋友……”
那会儿陈厌跟施嘉子的绯闻甚嚣尘上,南蓁还以为是跟她有关。
“你不就是嘛。”宁盼接话接得很自然。
南蓁眼波闪烁着,看向一边,“我们……”
她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定义,已经不言而喻。
诊室里安静一瞬。
宁盼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南蓁耳边说:“不过你猜我刚才在他车上看见了什么?”
-
折腾了几乎整夜,出医院的时候天都亮了。
南蓁打电话给思卉,交代请了半天假,下午再去美术馆。
思卉电话里问了她几句,她说有点私事。
停车场里,柯周维被安排送宁盼回去,方力何跟陈厌在她的车前不知在说什么。
灰白的天色不算明朗,陈厌的脸在这种光里更显忧郁和神秘,同样是熬了整夜,他脸上不见疲惫,黑漆漆的眼睛反而更加有神。
方力何在他对面说了什么,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轻笑着在他肩头捶了一下。
“要不是咱俩这关系,你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我真是要对你敬而远之。”
南蓁没听真切,收拾好心头的情绪,走过去。
“姐。”方力何见她过来,敛了笑,双手抄在口袋里,站直了身子,一副乖样。
南蓁知道他在装,但也不计较,对陈厌也一样。
她解锁车门,准备回去:“你现在去哪,要不要送你?”
她这话只对着方力何说。
他了然地挑了下眉,“不用了,我让店里人来接我。”
晚上一群人都被带走,店里什么情况,他得去善后。
南蓁点点头,嘱咐了句:“你自己小心。”
方力何笑:“知道了,谢谢姐。”
话罢,南蓁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室的车门,“还得我请啊,陈少爷?”
陈厌被这声陈少爷叫爽了,脸色还是冷的,眼光却亮了,他大步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深怕再晚一步她就要开走。
“噗嗤!”方力何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放眼如今,还有谁敢这样对陈厌说话?
望着南蓁的开走,他在原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柯周维刚把宁盼送到家,方力何的电话就来。
他简言意骇地转达了陈厌的意思,“这几天放放假,陈老板暂时没空折磨你们了。”
柯周维大大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终于能休息了。
“还有,领娱的案子拖一拖。纪维知最近有麻烦了。”
柯周维顿时领会:“明白。”
-
南蓁载着陈厌回了家。
他却坐在车里不肯上去。
还没到上班时间,车库里静的很。
南蓁累了一个晚上,熄了火就下车。
没走两步,停下来,转身望着车里的人,瞪眼。
你下不下来?
陈厌表情阴阴的,倔得不肯低头。
今天晚上她对他太好,好得他想要她过来哄。
可南蓁偏不。
不下来是吧,行。
她转身上楼。
完全不惯他一身毛病。
电梯间里,头顶的红色数字显示B2,闪烁两下,停住。电梯门开了,南蓁走进去。
她按了楼层,等待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陈厌追上来。
他一手撑住电梯门,砰的一下,轿厢都跟着震了震。
南蓁心尖一缩,面色淡定地看着他臭着脸走进来,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
电梯门缓缓合上。
银灰色金属上映出两个人模糊的身影。
南蓁淡声:“车锁了吗。”
没人回话。
一只缠着纱布的手伸过来,摊开,掌心里躺着她的车钥匙。
死小孩简直别扭的要死。
南蓁又气又想笑。
她抓过车钥匙,指尖从他五指间划过。
想抓,没有抓住。
电梯到了楼层。
她下去。
陈厌紧随其后。
家里仍是上次的样子。
那是夜里,他们又缠在一起,陈厌没空看这里的布置。
这回一进门,他便感受到强烈的“南蓁”的味道。
简约的装修,品质却不奢华的家具,一些独属于她的小巧思装点在家里各个细节处。
六年前与她一起住过的房子,那个他心里唯一可以被定义为家的地方,和这里好像。
南蓁到房间里换衣服,陈厌进入客厅,沙发上似乎仍残留那天的温存。
他黑眸微沉,过去,坐下。
凭着记忆,手不自觉伸向缝隙,空的。
那条碍事的领带,不见了。
去哪了?
她丢掉了,还是,还给它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