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厌抱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他喜欢这种拥抱的姿势。
他们紧密地贴合,连风也挤不进他们之间。
全世界再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将他们分开。
天光一点点驱散晨雾,突兀的刺进南蓁的眼眸。
她松开他,“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他下了楼。
直到陈厌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南蓁脸上所有的温柔瞬间消失不见。
她转身进屋,不一会也拎了个行李袋出来。
驼色风衣和墨镜让她紧张下楼的身影看起来像在执行某种神秘任务的特工。
南蓁没有开自己的车,在路边随便拦了辆出租。
上去后对司机道:“去机场。”
第33章
一个小时的短途飞行。
接到章俊良电话的时候, 南蓁刚刚落地。
林莫正在出口等她。
他来这出差,正好这两天空下来了,主动来给她当司机。
南蓁无心追究这个正好背后的水分, 她一面接起电话, 一面走出去。
林莫已经看见她了, 抬了抬手示意方向, 他绕过人群迎向她。
“东西我发给你了,你那边...”
南蓁“嗯”了一声, 打断他, “就这两天。”
“我在外地, 一会儿再跟您细说。”
挂了电话, 林莫恰好到跟前。
见她手上有行李,他绅士地要帮她拎,“车在外面,我先送你过去, 你结束了打给我, 我去接你,中午一块吃个饭。”
南蓁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我自己来就好。”
她淡淡勾了下唇角,“知道你有工作,其实你连机场都不用来的。”
几天不见, 南蓁似乎变得更冷了一些。
褐色眸子里笑意浅淡疏离,温柔中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
与电话里她温软的嗓音不同,好不容易见到了她,林莫却比不能和她见面还要感到挫败。
他始终没在她看他的眼神里找到那种柔软。
短暂的失落过后, 他保持着一惯的温和体贴,“没关系, 举手之劳罢了。”
他尽可能弱化自己的刻意,同时减轻南蓁的负担,“边走边说吧,不早了。”
林莫的车就停在外面。
上了车,还没驶出机场高速,陈厌的电话就来了。
南蓁没接。
电话响过五声之后自动挂断。
大约以为她还在睡觉。
他没再打来。
林莫看着后视镜里南蓁的侧脸,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卷起她脸边的长发,一缕缕地飘在车里。
她随手压了压,将发丝尽数勾到耳后,神情淡然到冷漠。
心念微动,林莫还是问了,“你决定好了?”
“..什么?”
南蓁从窗外收回视线,似乎没听清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件事,你告诉..他了吗?”林莫把着方向盘,视线注视在灰色秋天的高速上。
他没说陈厌的名字。
但南蓁知道他是在问他。
默了默,她轻声道,“这种事,没法说。”
林莫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变,但为数不多的见面中,陈厌给他的感觉就像个强权者。
大约是因为遗传吧,尽管陈厌还小,但他身上的压迫感不比林莫见过的其他大人物差多少。
不管南蓁出于什么原因,趁早离开他都是个正确的决定。
见她似乎还有些忧郁彷徨,林莫安慰她,“他总要学会长大的。”
“是啊。”南蓁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疾风迷离了她的视线。
不知不觉中,她也开始变得和陈厌一样,连她自己都猜不透自己在想什么。
-
后面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原定行程缩短了半天。
依旧是一大早赶飞机。
林莫跟她一起回来。
婉拒了他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南蓁独自打车。
路上很顺,到家的时候才不到十点。
陈厌大约下午才会回来。
还有时间整理,她松了口气。
上楼换好衣服,正准备洗个澡,突然有人开门。
南蓁从浴室里探出脑袋,诧异地睁大眼睛,“陈厌?”
玄关空间逼仄,又没开灯,陈厌仍穿着昨天那身衣服,黑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了,他一手勾着行李袋,一手提着一兜子草莓,外套搭在臂弯里。
大约是背着光的关系,他脸色阴阴的,眉目间被额发的阴影遮盖,愈发模糊不清。
抬眸看见南蓁,他眼中的阴郁忽明忽暗。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浴室和玄关是连在一起的,见他脸色不好,南蓁紧张地上前,“怎么了,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厌凝着她。
漆黑的,深不见底。
这充满冲击力的一眼几乎将她击穿。
南蓁心尖倏地一紧。
他发现什么了?
伸出去的手下意识收了回来,“...陈厌?”
她大约不知道自己心虚的有多明显。
陈厌看着她藏在身侧的双手,漆黑的眼眸更加暗了两分。
鸦羽般的长睫敛了敛,掩去他眼底狂烈的暗涌,他低头换鞋,“坐车累了。”
他嗓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像是熬了夜的。
“给你买了点草莓。”
他递给她。
已经这个季节了,南蓁很少见到外面有卖草莓的。
但陈厌拎回来的这些,个个又大又红。
饱满得很异常。
南蓁愣愣地接过来。
换完鞋,陈厌一言不发地回了房。
经过她身边,他身上烟草的苦涩味道几乎盖过了那股好闻的莲花香气。
紧缩的心脏还在不断被挤压着。
不应季的水果,反常的态度。
南蓁明显感觉到陈厌变得浑浊的状态。
就像往平静的湖面丢一块石头,惊动了水底的泥沙,清澈见底的水面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才一天没见,怎么会变成这样?
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外面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房间里的人。
南蓁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然后去了厨房。
远处的水流声像窗户外的白噪音。
细微的嗡嗡。
陈厌面朝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