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出的青筋蜿蜒在他苍白的脖颈上,不时抽动,像有了生命的图腾,狰狞又诡谲。
不想被她看见现在的样子。
这会吓到她。
他将头垂得更低。
南蓁走近他,“陈厌。”
她轻声叫他的名字,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指尖温柔地摸到他冰凉的脸。
南蓁被冻得缩了一下。
但只有一下。
下一刻,她用双手捧着他,轻轻抬起来。
四目相对。
灰白的月色洒在他半边脸上,高挺的鼻梁宛如一道峭壁,将另一半面容隔绝在阴影之中。
陈厌晦暗不明的眸光里掺杂着一丝无措,似乎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他想偏开脸。
南蓁却不让。
初时的惊诧到了现在,她心头只剩无尽的软和疼。
陈厌空洞彷徨的神情让她完完全全陷入了以他为名的陷进里。
她深知这点,仍不可自拔。
指腹在他脸颊上来回摩挲,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
南蓁温柔地哄:“没关系的,陈厌,没关系。”
即使对她展露了这样的黑暗面。
在她看来,他仍然是那个如山泉般清冽的少年。
眼前人黑眸里的震动只出现了半秒。
紧跟着,这片黑色便占领了她眼中的天空。
呼吸间,后脑忽然被人扣住。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带着她到他眼下。
骤然拉近的距离,未熄的烟气缭绕在他们每一次共同的呼吸里。
小巷旖旎着将空间无限拉长。
有无尽温软的潮水正从心口漫出来。
陈厌重重低下头,用额头抵住她。
南蓁溺在他深潭般的眼底,几乎不能呼吸。
“陈厌..”
“我好嫉妒。”
他喃喃着,张开嘴,锋利的齿尖深深嵌入她的唇瓣,像要把她的灵魂也吸走,“嫉妒得想把你毁掉。”
第24章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南蓁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条巷子的, 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回到家的。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她脑子就被抽空了,思绪和理智通通被像垃圾一样吸出体外, 耳边只剩下陈厌犹如魔音的低语。
“我好嫉妒。”
“你是我的。”
“我一个人的。”
“我要把你锁起来。”
……
好像又在下雨了。
雨珠急促地拍打着窗棂, 想要叫醒这一场荒唐的春/梦。
没开灯的客厅里, 沙发就是她的牢笼。
南蓁被逼到绝境。
她无法挣扎, 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仅仅让她有片刻清醒。
她软绵地抵住身前近乎疯狂的少年,他宽阔的肩膀铁壁一样强硬。
南蓁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出的娇媚, “陈厌, 不可以!我是你姐姐!”
“你不是。”他毫不留情地擭住她的下巴, 蛮横地抬起来, 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你最好看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
陈厌阴鸷的眉眼像乌云压顶般迎头盖下来,南蓁的唇都被他咬破了。
“唔!”她痛呼。
他停了下来,舌尖却不自觉去舔她唇上的鲜红。
这甜美的血腥让他漆黑的眼眸愈发浓郁。
刺痛混着强烈的悸动让她再次清醒, 陈厌眼中不见天日的狂热烫得她心尖一缩, 终于意识到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南蓁心神俱震, “陈厌你疯了!”
“对。”
“我疯了。”
他不否认。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清醒过。
但那又怎样?
南蓁试图维持的身份和尊严在他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他只消动动手指,她就溃不成军。
她也快疯掉了。
“陈厌..”
林莫也好, 其他人也罢。
他要她是他的。
从今天起,从这一秒钟开始,再也没有别人能分走她的目光。
他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两人心照不宣的这些天里,她在想什么, 他一清二楚。
她看他的眼神越温柔,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感觉就越强烈。
他不介意变成一颗棋子或工具, 但他接受不了失去她。
他急迫地想要在他们之间建立一种连接。
一种即使她放弃他了,也无法忘记他的印记。
“南蓁,你这双眼睛,不许放在别人身上。”
陈厌阴沉的警告像巨浪拍打着礁石,漫天冰冷的海水痛砸在身上,南蓁连呼吸的权利都快被剥夺。
他身上迸发出的强烈的欲/望疯狂到近乎偏执,眉目间阴翳的黑云让他面容也变得扭曲。
惊惧如同蚀骨之蛆,一寸寸爬遍她的肌肤。
南蓁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这个人不是陈厌。
至少不是她认识的陈厌。
这段时间南蓁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所有情绪都是她从前不可想象的。
内疚,卑鄙,心痛。
乃至动摇。
前所未有的悸动让她早已枯死的心脏不断以他的名字跳动,这一年来的日日夜夜,分明是陈厌陪伴她度过的。
可现在,她没办法把眼前这个给她疼痛和惶恐的人与那个会羞涩垂眸的少年联系起来。
那个会在家里等她的少年,总是体贴到让她惭愧,即使自己受了伤也要坚强安慰她说没事的人,从不会这样对她。
这念头像瀑布般冲刷过脑海,眼前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看清此时笼罩在她与陈厌身上的阴影后,南蓁蓦地醒过来。
她抬手一挥——“陈厌!停下来!”
啪
一声清脆,回荡在客厅死寂的空气里。
窗外白色的闪电同时撕裂了天空,也在陈厌脸上撕了一道口子。
轰隆
惊雷慢了两秒炸响。
南蓁倏地一缩。
她看见压在她身上的少年,脸色在雷雨交加的光影里逐渐变成惨白。
窗户上雨水半透明的影子狰狞地在他脸上爬行。
传说有种蛊,以人的爱/欲为生。
中了蛊的人,终生对爱/欲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