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萨斯LM停在连城展览中心门外时,小温总终于流露出一丝悔意。
杨之炀和小唐俨然还对“磐天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充满好奇,这一路明明一句话都没多问,但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审问她和韩佑之间的关系。
高峰论坛一结束,温廉纤婉拒了好几个饭局,逃似的回到了云镜酒店,途中还不忘给“被抛弃”的两位下属发红包:让他们今晚去尝尝连城当地的特色菜,顺道再去做个SPA,好好地放松一下。
是“封口费”无疑。
在酒店等电梯的时候,温廉纤无意间听见身前两个服务员装扮的姑娘在议论韩佑,说他回来时问前台要了另一张房卡,看样子,是打算和妻子久住了:
“感觉小韩总一点豪门阔少的架子都没有,说话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对了,他还拎着一包新鲜食材,应该是打算自己做晚饭吧?”
“真的?这年头会做饭的男人简直太稀有了……好羡慕他老婆喔!而且,温小姐看起来也很好相处,他们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般配……”
“听说还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哇哇,天生一对,命中注定……磕到了,磕到了。”
随着电梯门开启的电子音响起,两个姑娘说笑着走进去,忽而发现了“话题人物”也跟着走了进来,当即面露尴尬,恭恭敬敬与她打招呼:“小温总。”
温廉纤冲她们点头微笑,感慨着这家酒店的服务是不是有点过于热情了,居然直接冠以姓氏和客人打招呼……
电梯很快停在四十六层。
她刷卡进屋,果不其然,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丈夫已经等在里面了。
这间套房除了配有洗衣房、步入式衣帽间外,还有一片独立的烹饪、用餐区域,可以自己开火或者邀请厨师上楼现场做一些简单的菜肴。
盯着韩佑站在岛台前摆弄食材的背影,温廉纤恍惚间想起了两人住在御月庭的日子——也是这样充满了烟火气。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确实不会变。
韩佑就是韩佑,绝不会因为突然拥有了一个人人敬仰的头衔、一笔人人羡慕的财富,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还是会给她做好吃的,还是会挖空心思哄她高兴。
唤了声愣怔在玄关的温大小姐,韩佑从购物袋里取出一盒牛小排,殷勤地冲她摇了摇:“要吃点东西吗?”
午餐只扒拉了几口高峰论坛主办方发放的便当,温廉纤确实饿了,忙不迭点头。
昨晚的那些“恩怨情仇”早已被她抛却到九霄云外。
韩佑也心照不宣地选择遗忘。
他挂着笑,熟练地将腌制好的牛小排放进平底锅,烹饪间隙,有意无意提醒妻子:“对面的舞悦广场今晚有烟花秀和无人机表演,我们这间房算是最佳观景位置之一,到时候可别忘了把窗帘打开。”
“这么巧?”
“不算巧。”韩佑一边给牛小排翻面、锁边,一边坦白,“毕竟烟花秀和无人机表演都是我花的钱。”
温廉纤:“……”
韩佑之前说要“安排一下”,原来是这种安排。
真是个败家爷们。
煎得恰到好处的牛小排被摆进温过的描金瓷盘里,又特意搭配了芦笋和灯笼番茄,无论是闻起来还是看起来,都让人颇有食欲。
用叉子取了大小适口的一块肉,他贴心地喂到妻子嘴里:“这里做饭不方便,厨具和调味料都不齐全,纤纤先将就着垫垫肚子……怎么样,好吃吗?”
温廉纤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挺嫩的。”
她被伺候着又吃了几口,转而催促忙活了半天的丈夫:“你也尝尝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韩佑“嗯”了声,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餐具。
随即,毫无预兆地俯身吻过来……
开始仔细品尝她的唇舌。
黑胡椒的香味很快充盈口腔,温廉纤瞪大眼睛,承受着搅弄,绷直后仰的脊背紧贴餐椅椅背,只觉得自己也渐渐变得如同黑椒酱汁般辛辣、黏糊,一时间忘了推开对方。
第48章 048 “勾引你,弄死他”
短暂失神的后果就是, 等温廉纤反应过来,已经被迫跨坐在了韩佑身上——是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
男人的双手没有领带捆束,此时此刻, 正牢牢按着她。
桃花眼和右耳耳坠上的猫眼耳钉, 无声传达着内心深处的渴望。
好不容易得以喘息, 温廉纤挤出一点恼羞的声音:“我还没原谅……唔, 你别……这样……嗯。”
熟悉的套路。
亲一遍不够, 非要换着花样亲好几遍, 最后一次“浅尝辄止”过后,温大小姐终于怒了:“不是说了吗, 其他的事不许做!”
韩佑用拇指抹掉唇边的黑胡椒碎末, 唇角微扬:“那是在床上的‘约法三章’, 纤纤可没说在其他地方不许做。”
那种仿佛咬到花椒一般的微麻电流久违地传遍温廉纤全身。
她听得懂丈夫的暗示。
只是还没想出应对的话术, 耳边响起猝不及防的蛊惑:“纤纤, 我好想你……”
韩佑收紧双臂,将脸深埋进她的颈窝,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我不信你不想我。”
男人的轻声细语,慢慢将温廉纤心上的褶皱熨烫平整。
她的身体软下来:距离舞乐广场跨年倒计时还早,自己确实不想就这么干等着, 如果先来点别的节目助助兴……
也不是不行。
昨晚那场“惩罚”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说不惦念着韩佑, 肯定是假的。
想到这里, 温廉纤伸手揽住丈夫,用鼻尖很轻地在他脸侧蹭了下。
这个举动像是触碰到了韩佑身体某处的隐形开关,他的呼吸倏地加重,像是宣誓主权般张口咬在妻子的肩头……只是牙齿还没用力, 便幡然醒悟,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用唇,用舌细密地濡湿。
他哪里有什么主权?
他永远都是温大小姐的附属品。
温廉纤被亲得迷迷瞪瞪,不得不承认,在家以外的地方确实存在某种“开房”加成:只可惜了那份刚刚煎好的牛小排,漂亮的油脂已然凝固。
只是当后腰皮肤曝露在空气中时,她定了定神,按住了那只不消停的手:“等一下……先点外卖。”
韩佑瞄了眼边柜:“那里有。”
温廉纤默了几秒钟才小声嘀咕:“那个我看过了,一盒要八十八,溢价太严重,还是送一盒过来吧。”
韩佑托着她站起身来,径直去取了一盒“八十八”,本能想要把她安置在床上,一番纠结,还是转身移向那张单人沙发椅。
他佯装没看见妻子心疼的眼神,迅速拆掉了小盒子外的塑料包装:“云镜现在在我名下,自家的产业,不用花钱。”
温廉纤:“……”
行,她就多余有替“小韩总”省钱的心思。
很多人说,演奏乐器其实某种程度上依赖着肌肉记忆。
温廉纤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把小提琴——还是一把韩首席再熟悉不过的古董琴,他如同赌上了演奏家的骄傲般熟稔地按弦与运弓,即便是最轻柔、细微的动作,也足以让她浑身颤栗,自共鸣箱中发出美妙的音符。
那些或高昂、或低沉的娥吟,最终汇聚成一首动听的情歌。
夜色渐暗,对面的广场上已然聚集了不少前来跨年的年轻男女,手机屏幕和荧光饰品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泽,如同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韩佑将洗弄干净的温廉纤抱坐在落地窗前的高脚观景凳上,又寻来一条干毛巾,站在她身后悉心擦拭那仍带着水汽的柔软长发。
温廉纤只随意套了件浴袍,系带松松垮垮地垂在腰间,仰起脖颈之际,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轮廓线条,被伺候得舒服了,忍不住晃动双腿:“你知道么,我今天在等电梯的时候,听到云镜的服务员说我们两个很般配,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
说罢,幅度很小地翘起唇角——她喜欢听别人的赞美和夸奖。
韩佑手中动作停顿,鼻中轻哼:“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生一对、命中注定……”
毫不遮掩自己的轻蔑与否定。
误以为是被泼了盆冷水,温廉纤眉头微蹙,谁料,身后的男人不疾不徐继续解释:“还不是我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温廉纤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韩佑搪塞过去:“没什么。”
想了想,又怕迟钝的小青梅当真没有听清楚,又凉凉开腔接话:“……再加上长年累月坚持高强度体能训练,熟练掌握各项格斗技巧。”
懒得藏了。
意识到这是对方在“坦白”后,温廉纤压不住笑意:“怎么感觉你还挺得意的?”
月光与灯光交织,在提花地毯上勾勒出夫妻两人的朦胧光影。
韩佑将用过的毛巾团起来、丢到一旁茶几上,舒展双臂,从身后再度拥住温廉纤:“能娶到纤纤,我当然得意。”
藏不住的笑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温廉纤心中顿生甜腻,抿唇偷乐了片刻,忽而又很想逗逗对方:“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没结婚呢?如果你费尽心思、不择手段,最后我死活却不承认两家的娃娃亲、非要嫁给别的男人……韩佑,你会怎么办?”
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但她还是迫切想知道答案。
韩佑没有让人失望:“继续费尽心思,不择手段,以及……坚持健身。”
听到最后四个字,温廉纤忍俊不禁,安抚似的拍了拍韩佑的手背:“说具体点。”
某人毫不避讳:“勾引你,弄死他。”
俨然是遵循了许多年的六字真诀。
温廉纤:“……”
想到竹马自学生时代以来的种种行径,她意识到这可不是玩笑话——韩佑的好脾气全是假装出来的,他会笑里藏刀,寻找一切机会驱逐接近她的家伙,就像赵清歌,就像洪十九弟,就像孟延川。
略微有点后怕。
温廉纤屏住呼吸,轻声细语地哄人:“好啦,我现在已经知道你特别擅长打架了,以后能不能别总惦记着用拳头解决问题?你现在抛头露面的机会多了,不仅不能给温家抹黑,也要为韩家挣脸……”
被哄好的男人“嗯”了声:“其实我和纤纤一样,一点都不喜欢动用暴力,所以,我对他们都是先礼后兵。”
神情微妙地咂摸着“先礼后兵”四个字。
温廉纤默默翻了个白眼,复又好奇:“那你对李呈呈也动过手吗?”
“那倒没有。”
“怎么就大慈大悲放过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