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里人均有所耳闻,余哲宁看上了栾妍而搅黄了他哥的婚事,但也都只敢背后议论纷纷。
而等李诀艰难地吃完栾妍做的饼干,他也对这婚事抱有极负面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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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妻的到来,为平静的余家带来某一种显而易见的改变。
除了烤饼干,栾妍一大清早就跑去地下泳池拍照,命令墨姨开着高尔夫球车带自己绕了一圈余家占地极为惊人的后花园,说是要参观。
十二月初的天,只要刮风都会很晴朗。贺屿薇和余哲宁站在窗前,看着她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成为一个黑点。
气氛有一点奇怪,贺屿薇和余哲宁谁都不肯主动说话,眼睛也不看对方。
但,贺屿薇还得做每天的保姆工作。
推着午餐车回到房间,余哲宁依旧心不在焉地凝视着窗外。
她摆好餐碟和餐具后,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余哲宁没有反应。
贺屿薇只好再把刚才的事情重复一遍:“余董事长今晚邀请你、余龙飞和栾小姐一起到楼下吃饭。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直接告诉小钰。她还在门口。
他这才扭过头:“哥让我和未来的嫂子吃饭,我当然要出席。”
余哲宁环视一下眼前的丰盛菜肴,好像它们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他再抬起眼,发现她又在室内戴上了口罩。
昨晚在户外待着受凉又受惊的原因,贺屿薇今天早上起床时嗓子痒得要命,不停地咳嗽着。
不想打扰别人,贺屿薇主动戴上口罩。
她很有一点心烦意乱。
刚才跟小钰打听过,家里佣人们似乎并不知道余温钧昨晚的行踪,他们都觉得他在舞会后就独自返回瑰丽酒店。毕竟,家里车道的路灯都是平常的亮度。
内宅包括花园的一切杂事,都由墨姨和副手沫丽负责。唯独,大门门卫的安保监视系统是归玖伯专管的。
啊唉,余温钧还把一张汇票交给自己,她得赶紧交给余哲宁。
贺屿薇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各种事,余哲宁已经费力地坐下。
“昨晚,我没洗澡,而是去了栾妍的房间。”
房间内鸦雀无声,只有男生的声音回响。
“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发生。我只是告诉栾妍,从今往后会像陌生人一样对她。因为觉得有必要把这些话干脆说出口,否则,日后和她相处更尴尬。而我在她房间里待了五分钟就离开——你愿意相信我吗?”
贺屿薇垂着头。
如果昨晚没发生那些事,她会为余哲宁的坦白相告而感到高兴,但现在,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要不要告诉余哲宁,他哥哥昨晚同样目睹了一切?
“现在想想,这事做得没分寸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和栾妍单独相处了。口说无凭,不如你负责来当场外第三人来监督我吧。”余哲宁抓起筷子,“反正,你每天都在我旁边,可以掌握我的行踪。”
贺屿薇把圣培露的杯子放在余哲宁惯用手的一边。塑料吸管险险地插在瓶口,马上又要脱轨似的。
她终于抬起头,重重地点头:“……那,好的。如果你哥哥再怀疑你,我会站出来为你作证的。”
贺屿薇的口气严肃得有点可笑,似乎答应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余哲宁的眼睛张大了一点,又笑了。
“我和栾妍,什么都没有。”他吐了一口气,平淡地说,“她喜欢的人是我哥。昨晚,她又这么告诉了我一遍。我也觉得……他俩在一起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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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龙飞瞧不上栾妍。
这场婚约,原本就是父亲牵线搭桥,但即使是走政治联姻的路线。他哥明明还有更优渥的女方人选待选。
更重要的是,在栾妍出现前,余哲宁和余温钧之间的关系是很融洽的。
都怪那个黑皮狐狸精!
“这婚约纯粹鸡肋,也就栾家还在说动余承前不停地推进此事。哥,凭你的手段,想取消婚约也是动动手指的事吧?余承前算个屁。他管好汪柳就不错了!”
“叫爸,不要总是直呼大名。”余温钧呵斥弟弟,但语气并不重。
兄弟俩回家后,先坐在宽敞、通透的客厅喝茶。
余龙飞添油加醋地转述了栾妍今天在余家各种折腾的行为,余温钧边泡茶边垂眸听着。
他刚为余龙飞倒好一杯茶,贺屿薇就扶着余哲宁出来。
余龙飞扬唇微笑着,一伸脚就想去踹余哲宁的拐杖,却看到戴着口罩的小保姆如临大敌地盯着自己。
“唉,盆栽姐就像余哲宁身边的警卫员似的!”
余哲宁趁机用拐杖头狠狠地跺一下余龙飞的皮鞋,茶叶泼到余龙飞的手,他顿时急了。
吵闹声中,余温钧置身事外地喝着茶。
只要不是吵得太过分,他通常不干涉弟弟间的日常打闹和斗嘴。
墨姨这时候再推开门。
栾妍来了。
颜值的高低,和肤色似乎没有必然关系,这依旧是个桀骜不驯的健康美人。
女孩穿着一身纯白色的无袖连衣裙,三围傲人,亮眼得就像雨后斜出的一道虹,懒洋洋地扭着腰。
昨晚贺屿薇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此刻依旧移不开视线。
她也能感觉到,余哲宁的身体略微一僵,但表情没有变。
栾妍享受着众人的目光,微笑着再走到余温钧面前。
“怎么样?我漂亮吗?”
她大大方方地问,把手递过去。
余温钧放下茶杯,从容不迫地站起身。
他在众人面前牵住她,随后往前一带,那似乎是华尔兹舞里一个负责牵引的经典动作,因为栾妍就像一个精巧美丽的八音盒人偶,毫无自主意识,就在他的手里原地旋转了一个圈,裙子在空气中扬起漂亮的波浪。
栾妍自己也是慢几拍才反应过来。
她对上余温钧的视线,男人的眼神平静,穿着白衬衫,但并不是纯白,上面印染着紫蓝色和红色交织的泼墨植物花纹,艳丽,窒烈,在他身上停均得合情合理。
那天下着雨,家里安排她相亲,栾妍气得和母亲吵了一路,到餐厅门口的中途还想逃跑,但是香奈儿背包被旋转门拽掉了。
她捡起来包后下意识往左右一看,前方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正面朝喷泉,静静抽烟
,没有回头。
栾妍当时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这人,可能就是自己的未婚夫。
猜对了。
但,她对余温钧的印象依旧是差差差——暴发户最爱的花里胡哨范思哲衬衫,在他们圈子里都穷奢极欲的日常消费,目光沉默而冷酷,看起来就不太好打交道。
关键是,他年纪比自己大那么多!
栾妍很直率地说出对他的评价后,对方却笑了。
她这才心想,虽然不如两个年轻弟弟俊美,但笑起来的模样还挺有魅力。
到后来,余龙飞和余哲宁的脸在她眼中模糊了,但余温钧拿烟的姿势,他看她的眼神,他站在人群中的身影。这些依旧是清晰立体的。
栾妍出国留学的这些年,栾家紧密关注着这位姑爷的动态,余温钧没有和拈花惹草的消息沾边,他花很多心思控制着集团的规模,赚很多钱,但不再进行任何大额消费,而是专心修建这个郊区的巨大宅邸。
今晨参观余家花园后,栾妍不得不说,余温钧对建筑物和花园的品味比他挑衬衫更符合平常人的审美,大量地引进各种昂贵花草,对建筑物也进行各种改造和装潢。
话说回来,在余温钧的五楼书房里,还挂着前女友送的纸鸢吗?
栾妍晃着他胳膊:“收到我做的饼干了吗?”
余温钧轻描淡写地带过:“蓝色盒子。”
栾妍兴奋起来:“我在里面还加了新鲜的薄荷。喜欢这个口味吗?”
“也分给李诀尝了尝。”
他并没有一句谎言,但一字不提自己根本就没碰食物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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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宅邸里已经多年没有长辈的存在。
余温钧日常管教弟弟们严,吃饭却并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彼此是能热热闹闹的聊天。
大部分时间是余龙飞在聒噪。
“哥,你下个月去开普敦也带上我呗。”
“听说,周家大儿子和他媳妇最近离婚了——哲宁你应该认识这人,就是给你做手术的骨科医生。他们当年举办婚礼的时候,我们还出席了,哲宁你不是也夸新娘子比女明星还性感,说这是你喜欢的女人风格吗?”
栾妍也在,余哲宁的脸色便有点微妙:“……我那会上小学吧?”
余龙飞一挑眉:“小学生怎么了,男人从小到大喜欢美女不是罪过。唉,他媳妇叫赵什么来着,超级大美女,听说婚后玩得很野。我打听打听能不能约她出来玩。”
坐在主位的兄长难得接话:“别给自己找麻烦。豆豆不是你能惹的人。”
余龙飞重复了一遍绰号:“哥认识她?”
余温钧说是熟人。
在旁边沉默听着的栾妍突然笑着插嘴:“哦,你的熟人都是大美女吗?”
插科打诨的气氛无形被变了,余龙飞唇边有讽刺的笑容,但也不说话。
余温钧平静说:“赵家是房地产商,在吉布堤有不少境外产业,生意上打过交道,包括赵家的两个儿子我也认识。关于赵家的这个大小姐,龙飞,她可是你公司的大股东成员之一。你是不看名单名册还是懒得出席董事会?”
余龙飞举起双手求饶,而栾妍却还在咬定刚才的话:“但,你说她是大美人。我和你的熟人,谁在你眼里更美?”
比起吃醋,女孩子的语气和询问的时机有点微妙。栾妍是刻意当着他的两个弟弟这么问,似乎试探余温钧对自己的容忍和重视态度。
余温钧便直视她:“无论熟人还是美人,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比你想象中更注重信用。而婚约,也是信用里的一环。”
余龙飞再次冷冷一哂,而余哲宁略微握紧手中的餐具。
餐厅的门全关上,但里面人高声说话的声音会透出来。
贺屿薇能听到栾妍的笑声,余龙飞不耐烦地打断余哲宁的声音,余龙飞激昂地抨击着余温钧对李诀的安排的声音。
她不想听,轻轻地从门口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