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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有开灯,还是暗沉沉的,她跪坐着,仰头也只能看到他整个人的轮廓。
“明天想去为爷爷奶奶烧纸吗?”他说,“我陪你去。然后,我也想带你去给我妈扫个墓。”
贺屿薇的心跳稍微加快了。她说:“嗯。”
“余哲宁改变主意了,他在今后会祝福我们。”黑暗中,余温钧用一种平稳的口气说。
贺屿薇沉默着,她不是很相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他说,“有的时候,战争是以一方失去战斗意志为结束。很多人一边怨怼一边服从,仅此而已。至于汪柳,等我在香港抛售股份再买入的时候,她会主动上门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语焉不详的话,他突然收声。
余温钧稍微前倾,依旧是从下巴开始的亲吻,再缓慢地移到脸颊。
明明是想安心享受亲吻,但也许是这两日的分别,也许是看不到他的脸,也许是这个姿势,贺屿薇别扭地歪头不让他碰。
余温钧便一下子将她从地毯抱到自己腿上。
……她的睡衣里也多了一只手。
贺屿薇顿时手忙脚乱地推开他,下一秒他就直接撬开嘴巴,不给她丝毫逃走的机会。
余温钧用手指将压扁的梅花捏圆,他的吻很熟悉,虽然极度强势但也有很温柔地一面。
随后就夹在指尖,拿捏力道地把
玩。
贺屿薇痛得想叫,但与此同时,他的吻越发加深,她不得不扬起脖子,吞下自己和他的唾液。
等被松开,贺屿薇整个人也有点昏沉沉地缺氧。随后,又被死死被按在床上,余温钧用体重压着她,她完全没有办法翻身。
在她上方,男人低声说:“别动。薇薇,听我继续说,我刚才把一枚戒指也放进你的饼干盒里。我会当着龙飞、李诀、玖伯和家里其他人的面,公开给你戴上。而你自己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不是考虑愿不愿意和我结婚,而是你这辈子必须都要在我身边,你可以考虑一下,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贺屿薇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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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贺屿薇如同梦呓一般地说:“其实,农家乐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在农家乐包厢外的那次碰面,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早在很久之前,他们曾经在校园门口有过惊鸿一瞥。
余温钧的头抵在她的太阳穴边,他淡淡地告诉她:“嗯,我知道你。我曾经扔掉过你的照片。”
时间的齿轮,变得缓慢甚至停止了。
余温钧记得,弟弟为了自己和栾妍的婚约,一意孤行,非要转学去秦皇岛上高中。
青春期少男的心,无聊透顶。
余温钧虽然恼火,但也把这件事安排得极为妥当,从秦皇岛的住宿和当地的保姆和保镖,以及,每周也有人定期向他汇报余哲宁的情况。
弟弟一直没有交朋友,总是孤影成单。
某一天,余哲宁开始和班上的女同学走得很近。
那个叫“贺屿薇”的女生也被私家侦探拍摄了近照,和她的身世资料一起寄到北京,寄到余宅。
在五楼,在五彩斑斓的纸鸢旁边,余温钧听玖伯说完弟弟的近况。
玖伯递来一些照片,余温钧也就顺便瞥一眼。
私家侦探的照片里,朴素瘦弱的高中女孩,眉毛和嘴唇的颜色很淡,她背着书包,低头走路,整个人的气质都灰扑扑的。
——还不如我这纸鸢鲜活。
余温钧记得自己当时这么想。
随后,他把照片随手撕成两片,那张照片也就这么轻飘飘地,如同个断线纸鸢似的落在不远处的墙角。
后来,弟弟终于松口转学回北京,余温钧又亲自去秦皇岛接他。
校门口热热闹闹,陈校长和老师们撑开鲜红色的条幅,他们当时正在校门口为贺屿薇的爷爷奶奶举行社会捐款,而贺屿薇的照片再次被展现出来。
余温钧又瞥了一眼。
“你的高中校长很负责,他说了你的情况,我就随手捐了点钱。毕竟,你的爷爷奶奶也很照顾哲宁。替他补课。”
到今天,贺屿薇才懵懵懂懂地知道,爷爷奶奶因为烧伤住过那么长时间的icu,教师的医保无法覆盖这笔高昂医疗费用。而那笔费用居然是余温钧出的,当然,余温钧依旧走的是企业的慈善捐款项目,匿名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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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齿轮似乎是倒着旋转的。
眼泪,从贺屿薇的眼中掉落:“……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这一件事?”
余温钧却将两根手指探进她的口腔里,平压着舌面。她的喉咙顿时紧张,声音哽住,柔软的舌头绞紧他。肌肤的味道,温热,清淡。
“对不起,请原谅,谢谢你,我爱你。”他说,“比起这些老套的话,我更想听你说出另外的三个字。薇薇,你应该知道说什么能让我最开心。”
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着。
余温钧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会,他听到她在黑暗里,很悄声又结结巴巴地说:“……射死我?”
第143章 气象
又是夜晚了。
两个本来毫无交集的人,最后却在这里拥抱。余温钧名字的前两个字,和贺屿薇名字的后两个字,字型不同,但念出来的瞬间,却如此相似。
余温,屿薇。
贺屿薇今天好像出奇的配合。没有走神也没有流泪惹他分心,只是用力夹着,被他索吻,吸附上他,又被他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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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点惩罚心理在的,余温钧头皮发麻,动作越来越重,但担心她还受着伤,就把台灯打开。
贺屿薇失神地往光亮的地方看。
四楼的灯,是一个古董玻璃灯,也叫银行家灯。
乌丝灯泡,灯照却是浓郁的翡翠绿色,散发出古典和镇静的气息。
女人的头发,肌肤,肩膀,都洇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肚皮和大腿紧绷着。
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也不能太放纵。余温钧一边再次提醒自己一边托着她的身体,让他吃得更深。贺屿薇立刻呜咽地咬住他肩头,意识到这样只是更刺激他,再松开嘴。
她努力后仰身体,手在床上试图撑住重心。
“薇薇,你是喜欢看着我的脸,这种面对面的姿势吧?”余温钧攥住她胳膊,速度逐渐加快,“刚才那三个字,你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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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贺屿薇以为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他还不退出去。
她开始咬他嘴唇,余温钧松开她带着淡淡甜味的舌头,又忍不住把她嘴唇也吻肿了。
他把一个靠枕放在自己身后,但还是逼贺屿薇坐在原位置。
“乖,先坐一会,这样好流出来。”他说,“待会儿我给你洗澡。想吃什么?”
她坐着的地方,是亮晶晶的水渍。
贺屿薇扶着他的手,无奈地避开他的危险部位,意识到身无寸缕后,又下意识地用手臂抱住胸。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一眼余温钧,余温钧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她催他给自己衣服。
他不在意地说:“你是个美人,继续光着。这辈子也只能给我看。如果害羞,我就把台灯关了。”
“……不用关灯。”贺屿薇找到旁边的鹅绒枕头,抱在胸前遮挡住春光,“我们聊聊——在离开你的这些天,我有好好地考虑一些事。比如说,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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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男人拔什么无情。
女人,也差不多。
余温钧眯眼打量着刚刚根本喊不出声,此刻却满脸严肃的贺屿薇。
他心想,很好。
他还没舍得责问贺屿薇为什么逃跑,她先给他事后算账——
不,应该说是老生常谈。
女人,在世界上,把什么东西看得最为重要?
或者说,这事和性别无关。人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无非是自由、尊严,理想、自我价值的实现,这些普世价值观上的东西。而女人谈恋爱,最看重男人的什么品质?无非是专一、负责,大方,支持她们梦想什么的。
余温钧等着贺屿薇发表类似的长篇大论。
贺屿薇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说:“我在机场里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从今以后绝不要——喝酒。”
最后一句话有点始料未及。
不喝酒?
他皱眉:“我还以为,你要说绝对不能关着你。”
所以,余温钧自己也明白囚禁他人不对啊!
但,他依旧做了。这男人,绝对是一个没有共情心的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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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屿薇气哼哼地说:“比起不喝酒,其他都是次要的。”
余温钧吻着她的额头:“可以继续关着你?”
“我以前在香港跟你说过,爷爷奶奶去世后,我是想死的。但如果要死,我只想选择一种死法,那就找没人的地方,不停不停地喝酒,毫无痛苦地喝到死。我想,自己也是为了克服脑海中喝酒的欲望,才想出来打工。而我这辈子其实也就只追求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喝酒。”
“不喝酒,就是我人生中的那个‘1’。剩余世界上其他的东西,全是‘0’。我必须先有一个1,后面才能加0。即使是余温钧你,也仅仅是一个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