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甲,是小姑娘的事儿,他想也不想就拒绝。
但,架不住她来回说。
最后,余温钧居然硬是被贺屿薇一路追赶到五楼,他怎么训诫她都没用,在古董床上被贺屿薇强势压倒。
她把他黑色袜子脱了,在男人的脚上涂了珊瑚粉和石榴色的粉指甲。
“……嗯,挺好看的。”余温钧从刚开始的冷脸抵抗,倒是很快调整心态,他躺在床上任她涂,甚至还像往常那样拿起文件看起来,“薇薇玩完后,记得给我擦掉就好。”
贺屿薇举着指甲刷,扭头看他。
除了控制欲惊人地强,余温钧确实对她是无限地宠溺和温柔。
*
到第二天,贺屿薇乘坐司机的车前去道观给爷爷奶奶烧纸钱。
向来香火旺盛的道观,门口却紧闭着,道路边聚集着很多等候已久的香客,他们排成黑压压的长队,有几个保安拿着话筒维持着秩序。
她还以为出什么事
了。
但是,她的车却畅通无阻地驶进大门。
道观里,静悄悄的。
此处只有她一个香客。
余温钧为了她,把整所道观清场了。贺屿薇拿着红色塑料袋立在原地,内心有一种特别荒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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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念头只要升起来,就很难消除。
贺屿薇在表面上依旧若无其事地生活,但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她很快地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的出入范围比以往受到更加严密的控制和看守。
在以往,她至少能在花园独自散步。
但自从配备私人健身教练,她的锻炼就可以在室内的健身房或者泳池进行。她想去花园散步,墨姨会说天太冷,等暖和再去。
她原本就寥寥无几的社交范围也进一步缩窄,在以前,至少还有余龙飞、李诀和咖啡馆的同事能和她聊聊天。但现在,贺屿薇身边只剩有一类人——那就是服务她的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余温钧做出限制她自由的举动了。
贺屿薇以前还能出入少数的几个地方,不过,自从她说了那句“喜欢”,余温钧就似乎彻底不想让她离开宅邸。
更准确来说,他不想让她去除了他身边以外的任何地方。
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他知道,即使这么囚禁着她,她却也不忍心质问和反抗他。
何况,余温钧实在很懂得一松一驰的力道。
“在家待着也会无聊?四月的时候,我们去马尔代夫。”随着身后的一声轻叹,余温钧把她翻了个身,安抚地亲吻她的嘴唇,随后在床上把一个表格递给她,“薇薇不是喜欢阳光和大海吗?那么选一个岛。对了,把你的护照给我。”
她抓着那张纸。
马尔代夫,是私人度假的胜地,又是交通不方便的地方,又是住顶奢酒店,配置专业的服务人员。
没有……其他人。
她唯一能深度交流的人,只有余温钧。
贺屿薇试探地说:“你能带我去像香港那样的大城市看看吗?”
“薇薇不喜欢人多吧。”余温钧说,“不过转机的时候,我会让人安排购物行程。”
贺屿薇知道,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余温钧。因为他,她见识新的事物,去过新的地方,对世界有了新的看法。
以前,她能做到不和任何人说话,不用任何电子用品,过着与世隔绝的隐士生活,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
余哲宁那句冷酷的“这根本不是爱情,而是斯德哥尔摩症”,频繁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
贺屿薇不能出去,便越来越多地站在露台往外看。余家的花园无尽地延伸,也许是冬天,松木还是黑色的,壮丽的自然景观映衬着残雪,呼啸的冷风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什么时候又下雪了?”她问墨姨。
“昨天。城区下了大雪,咱们这里更大。”墨姨说,“后天就要大年三十了。这段时间都是大蓝天。”
贺屿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偶尔去厨房,贺屿薇倒是能和大厨说几句话。
她提出,每天只需要做一顿饭。
贺屿薇的食量向来不大,下午的时候刚吃掉几个牛肉丸子,没多久,厨房再送来极度丰盛的晚餐。虽然很抱歉,她还是摇摇头,表示实在吃不下。
没一会,厨师、墨姨和保姆都轮番上来察看她情况,表情如临大敌。
*
第二天,家庭医生上门给她做检查,还有两个白衣看护。他给她抽了三管血。
等医生走出去后,贺屿薇听到墨姨轻声说:“应该不是怀孕。”
贺屿薇的手稍微在袖子里窝成空拳。
优思悦还没有吃完。不过,药总有吃完的这么一天。如果吃完了,她该怎么继续购买?
下午的时候,余温钧回来了。
他牵着她的手,两人去户外的花园里散步
走在通向洒金碧桃的道路上,余温钧罕见地说了他生意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资金来源太复杂,生意太多,太忙。
“——你日语学得怎么样?”
贺屿薇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吓一跳。
“还在背五十音。”她问,“我听日语老师说,日本每年的樱花季很美。是不是北京市内有个玉渊潭公园,那里也有樱花。我到春天想去那个公园散散心,行吗?”
余温钧的漆黑眸子和她对视,贺屿薇内心绷紧。
他冷冷说:“什么东西在乱叫?”
一时间,贺屿薇还以为余温钧是在骂自己,但静下心来,确实听到极其罕见的咕咕叽叽鸟叫声。
两人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
余龙飞正带着他的小玄凤站在花园最深处,他拿着一根桔红色绳子正训练鹦鹉飞手,就是在半空中做抛甩的小游戏,并让鹦鹉重新飞回到自己手指上。
余温钧严令家里不准出现鸟类,但是,被宠坏的龙飞少爷向来视家里的规矩为无物。
规矩算个屁。
花园那么大,哥哥除了工作,着了魔似的把所有心思都扑在小保姆身上,也没唠叨自己。
余龙飞虽然被打发走,仍然会偷偷抽空溜回来,他不进戒备森严的内宅,只是在花园里玩玩鹦鹉——这又没什么大碍。
“这么巧?少爷也在约会?”
余龙飞听到这声招呼,就像见鬼似的回过头。
在他身后,碧蓝天空中的玄凤却扇着翅膀,路过余龙飞,直直地向余温钧的脸勇猛扑过来。
余温钧面无表情地一扫,他听到弟弟和贺屿薇同时发出尖锐的惨叫。
“哥你别碰它!”
“余温钧不要!”
晚了。
余温钧眼疾手快直接把那只玄风攥在手心,不仅仅如此,玄风在飞过来的时候,屁股上的绒毛一翘,小摊浓稠的排泄物落在他外套的袖子上。
这场景很诡异。
贺屿薇赶紧从余温钧手里把玄风抢过来,然后,她就在旁边开始噗嗤噗嗤地笑,笑到直不起腰。
只有她敢笑。
脸色苍白的余龙飞慌忙掏出手帕,仔细地帮余温钧清洁衣服上的鸟屎,余温钧一动不动地站着,但那件剪裁精良的羊毛外套已经留下痕迹。
贺屿薇把那只小鹦鹉轻轻地捧起来,她仔细观察着它羽毛的光泽,随后夸奖余龙飞:“你有好好养它。”
余龙飞的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
他藏鹦鹉还来不及呢,只觉得贺屿薇此刻就是故意挑事,又生怕贺屿薇强行在哥哥面前,重新把鹦鹉要回去
他便大大咧咧地说:“哥,我有公事找你。”
龙飞少爷只要一闯祸,必跟余温钧汇报工作。
余温钧也不点破,反正也准备回去换衣服。
快步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发现身后只有余龙飞的身影,皱眉询问贺屿薇在哪儿里。
余龙飞精得跟什么似的,忙说:“哥,你先去换衣服,我把她叫回来。”
刚刚临走前,余龙飞就把他的车钥匙塞给贺屿薇,兵分两路,威胁她火速把玄凤送到车上的鸟笼里。
此刻,余龙飞一路狂奔到车前。往后一看,鸟笼子果然在后方。
只要双脚抹油,在黄金时间内开溜,离开哥哥的统治范围,他的宝贝鹦鹉就算是保住了。余温钧虽然个性严苛,然而也确实不爱翻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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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龙飞一路驾驶他的suv,顺畅无阻地驶回城内。
他最近住在国贸240多平方的大平层。
距离公寓还有一条街,等红灯的时候,余龙飞总觉得后面有喘气声和一缕好闻的幽香。
他无意地往后背镜看一眼,随后,猛然踩下刹车。
龙飞少爷出了今天第二身的冷汗。
两分钟,一个女孩子被余龙飞用力地扯着细瘦胳膊,从他的后备箱粗暴地拉出来。下午五点,北京的天就黑了。橘黄色的路灯照射惊怒的余龙飞和贺屿薇苍白的表情。
“贺屿薇,你他妈怎么躲在我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