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她见他的第一面。
陆骁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的扣子,看她,“怎么了?”
林浅语把视线定在他眼睛上,举起文件袋,温声问,“另外一半呢?”
陆骁回,“我没拿回来,在公司。”
林浅语目光微凉。
陆骁偏过身,把路让出来,“不信的话,你可以进屋来看。”
林浅语慢慢道,“陆骁,你故意的。”
陆骁明知故问,“故意什么?”
林浅语不想和他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走,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骂道,“狗东西。”
他要么就一点儿都别给她看,偏他要拿出一半来这样吊着她,让她主动过来找他,然后又不给她,他不就是想让她跟他低头。
陆骁慢悠悠地开口,“我听得到。”
林浅语回身,“就是说给你听的。”
她话说到最后,戛然而止,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她一回身,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离得极近,鼻尖几乎挨到鼻尖,他发稍上的水珠滴下来,落到她的睫毛上。
林浅语睫毛颤了颤,水珠又滑落到她的眼角。
陆骁伸手将她眼尾的潮湿慢慢抹去,又捏住她的下巴,低哑的气息拂过她的唇角,“你再说一遍来听听。”
第7章 不够硬
林浅语抿起唇,不说话,想后退,陆骁另一只手先钳上了她的腰,将她牢牢困在他胸前,哪儿都去不了。
咫尺相隔的距离,两人呼吸相接,眼里倒映着对方的影子,渐热的空气起了看不见的胶着,一些久远的记忆开始往回拉扯。
陆骁掐着她的腰用力,声音更低,“我要是狗东西,你是什么?”
林浅语眼微弯,柔柔地笑,伸手勾上他的肩膀,轻声道,“你说呢?”
陆骁漆黑的瞳仁里慢慢浸出深不见底的暗色,林浅语唇角笑意加深。
空气里有些静,像是蓄势待发着什么,陆骁眼底闪了下,想动最终又没有动,林浅语搂着他的脖子,屈膝直直地顶了上去,没省半点儿力气。
陆骁闷哼一声,躬身抵在了她的肩上,呼吸有些重。
林浅语冷眼睨他,她很清楚她用了多大的劲儿,疼死他才好。
楼梯那边传来上楼的脚步声,林浅语推他,“起开。”
陆骁将她抱得更紧,一动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浅语有些急,又推他一下,“别装死,芸姨上来了。”
陆骁勉强从她肩上抬起些头,看起来虚弱极了,“你觉得我现在动得了。”
他脑门上覆着一层细碎的汗,密密麻麻的汗珠还在不断地往外冒,林浅语嘴角微动,很快又抿平,低声道,“活该。”
陆骁摁了摁她的唇角,嗓音沙哑,“你还笑,你这是谋杀亲夫。”
林浅语冷下脸来,膝盖又要抬起,他这个“亲夫”既然给她扣了这个罪名,她今天怎么也得给他坐实了。
陆骁还是不动,就看着她,他倒要看看她对他能有多狠,林浅语看着他发白的唇色,有些犹豫,但对上他的眼神,她屈起的膝盖又添了些力,是他自找的,就算是废了,他也怨不得她。
在她膝盖撞过来的那一刻,陆骁直接控住了她的腿,又托上她的腰,他动作太快,等林浅语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悬了空,被他打横抱起来,陆骁拿脚踢开两人旁侧虚掩着的门,走进屋,又关上门。
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色照进来,昏昏暗暗的影光里,突然闯进了两个人,安静的空气起了躁动,搅弄出模糊不清的暧昧。
林浅语挣扎着要下来。
陆骁俯身抵到她耳边,哑声道,“别动。”
门外,方芸轻哼起小曲儿从虚掩的门前经过,并不知道门后面发生了什么,林浅语窝在他的胸前,不再动,连呼吸都不由地屏住,她不想把芸姨给招进来。
等脚步声走远了些,还没等她说什么,他已经将她放了下来,林浅语往后挪一步,背贴着墙,两人又成泾渭之势。
她讥嘲道,“你不是动不了?”
陆骁身上的疼劲儿还没缓过去,刚才一动,又扯出了些疼,“你真够狠的,我要是真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浅语一顿,仰起头看他,“反正又不是我用。”
陆骁慢慢道,“你这话说得有些早,小心哪天打了自己的脸。”
两个人顾忌着还在外面的方芸,把声音压到了最低,一来一往的话里都夹着刀子,却又带出了些别的,说不清的东西。
林浅语不屑地轻嗤一声,昏暗的夜色很好地掩住了她耳根上的红,“我从来不会干打自己脸的事情,我自己的口味儿我最清楚,你这样的,我不会喜欢,自然也不会用。”
陆骁直视她的眼睛,“我很想知道,我这样的,是属于你眼里的哪一种口味儿。”
林浅语看着他,伸手慢慢挑开他半敞的衬衫,指腹触到他皮肤的温热,又沿着沟壑起伏的线条慢慢向下,最后屈指敲了敲,语气有些嫌弃,“不够硬。”
陆骁呼吸渐重。
林浅语微微一笑,踮脚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跟我之前用过的比,可差远了。”
陆骁暗沉的眸光骤然滚开,他伸手要抓她,林浅语一错身,转脚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扬起的发尾划过他的掌心,他最终只抓到一团落寞的空气。
林浅语走到门外,脚步微顿,她拿手贴了贴发烫的脸,刚触摸过某些坚硬的指尖却比脸还要烫。
方芸从主卧出来,看到在这边的林浅语,问道,“绾绾,你怎么跑这屋来了?”
林浅语走过去,随手举起还抓着的文件袋给方芸看,“我来找个东西。”
方芸看她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没不舒服吧?”
林浅语摇头,“没,可能就是刚找东西找的,有些热,”她转移方芸的注意力,“芸姨,你找我吗?”
方芸回,“你不是说昨晚没睡好吗,我热了杯牛奶,给你放床头柜了,你待会儿记得喝了。”
林浅语刚要说话,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些响动,她肩膀一僵,硬撑着没有回头。
方芸有些呆,她怕自己是老眼昏花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刚刚……绾绾也是从那屋出来的吧……
陆骁将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系好,看方芸,“芸姨,我记得健身房是在地下室,对吗?”
方芸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对,阿骁你现在要用吗?”
陆骁盯着那个纤柔的背影,回道,“对,有人嫌我身材不好,我得好好练练,不然要是哪天遭了嫌弃,被一脚踢出了家门也说不准。”
方芸偷觑一眼她家小姐快要红透了的脸,想笑又不敢笑,又想着,以后晚上她不能再随随便便往二楼跑了,省得她这个老太婆当了电灯泡都不知道。
看来,这不睡一间房,也有不睡一间房的情趣,是她见识短了。
林浅语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啪”一下摔上门。
她刚才就该一脚踢废了他,让他再练也硬不起来。
第8章 不管你再找几个,我总归是……
林浅语昨晚睡得不算好,不过至少没再做噩梦,但也没做什么好梦,因为梦到了不该梦到的人。
她从文件上移开视线,和前方驾驶座的人在后视镜里对上眼,睫毛不明显地颤了颤,冷着脸将视线扯到车窗外。
外面的天又是阴沉沉的,凛风吹过树梢,枝干上残黄的叶子晃晃悠悠地落到地上,紧接着又被疾驰而过的摩托车给碾碎,有些事情总是发生得这样悄无声息。
她
哥出事也是在这样一个天气,那天淮城的新厂房一期刚刚完工,他去现场视察,回来的路上就出了事情,现在厂房的二期都已经正式完工了,今天的新厂落成仪式,本该是由他出席的。
早晨出门前,母亲又来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劝她,今天要是能不去淮城就尽量不要去了。
她知道母亲心里的担忧,她害怕有些事情会重演。
当初在淮城建这个工厂,反对的人就很多,以程崇远为首的派系折腾得最热闹,不过都被她哥给压了下去,在他的一力主张下,最终推行了这个项目,他出事后不久,就冒出了各种各样的说法,大致都是在说这个厂区建得不吉利,要是继续建下去,林氏没准儿还会出什么大乱子。
林浅语刚一接手公司的时候,第一件需要解决的事情,就是要不要继续厂区的二期工程,大家都以为她多少会有所顾虑,毕竟在董事会反对的声音还是居多,她又是刚刚上任,根基不稳,肯定不会冒进,他们没想到的是,在行事作风上,她完全秉承了林修远的强势做派,甚至都没有开会讨论,直接做出了决定,二期工程如期开工。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这件事,相比凶吉,她更信人为,她哥出事情或许是意外,但那些四起的流言有多少是由程崇远的指示散出来的,她也能猜个大概。
她也知道程崇远一定不会放过今天这个可以做文章的机会,他还没有胆子大到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但他肯定会在路上制造出一些小意外,好让她不能准时参加落成仪式,然后再大肆渲染有关新厂区的那些流言。
就算预料到了今天会过得不太平,淮城她还是一定要去的,一是为了消除那些风言风语,二是在扳倒程崇远之前,她得尽可能地让他放松警惕。
林浅语从车窗外收回目光,不经意间又和驾驶座的人撞上视线,她压下心底事,冷冷地横他一眼,一早晨的时间,芸姨一看到她,笑里都是毫不掩饰的暧昧,这都是拜他所赐,昨晚的事情,芸姨不定想成了哪一出,她还没法解释。
红灯亮起,两人各自偏开没有一点儿温度的视线,车缓缓停下。
手机屏幕亮了下,林浅语点开来看,眼神滞了滞。
他发来的信息,【妈早晨的时候打电话说,后天是芸姨的生日】
林浅语回过去,【你不许叫妈】
陆骁回得很快,【我想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说的这声不许,我老板的话,她管不到我的家事,我太太的话,不许我叫妈,那叫什么?丈母娘?】
林浅语看着屏幕,都要被气笑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不要脸的潜质。
没几秒钟,又进来一条信息,【我还没跟我丈母娘说你昨晚欺负我的事情】
林浅语冷笑,【我欺负你什么了】
她不信他能有脸把昨晚的事情说给她妈听。
陆骁一字一字地回,【拿我和你的前任们比】
林浅语指尖一顿,刚要回什么,黄灯转红,油门被踩下,车向前驶进,放在她腿上的文件没受住惯性,全掉了下去。
一直窝在后座的另一侧努力当空气的向小园,忙把文件夹捡起来,双手递给林浅语。
林浅语接过文件,不咸不淡地对驾驶座的人开口道,“陆助,你开车能不能稳当些。”
陆骁的语气听着再恭敬不过,“抱歉,林总,是我技术欠佳,回头我再多练练,争取下回就让您满意。”
林浅语靠回椅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文件,轻轻哼一声,“有些事情取决于先天条件,再练也不一定能强到哪儿去。”
陆骁从容点头,“林总这话说得也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