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栗夏闭着眼睛讲话。
“你名字好听,我想叫。”
然而对方并没有接这话,反问,“我去找你?”
“不要。”
“不要吗?”
“不要。”
方则清还是听出端倪:“栗夏,你是不是喝酒了?”
“对啊。”
他轻轻叹一声,“你还没好,最好别喝酒。”
“我没事的。”
“疹子好点了?”
“嗯嗯嗯!”
“等等,”栗夏像是抓到重点,蓦地睁眼,“你刚刚叫我什么?”
“栗夏。”
他的尾音有一种下压磁粒的苏感,栗夏又有心痒的感觉了。她神思摇晃,“好听。”
“你把我名字叫得很好听。”
“……”
“真的不需要我去找你?”他又问了一遍。
栗夏像是威胁:“如果你不怕危险的话……”
他又在笑:“你很危险?”
“对啊,喝了酒的女人很危险,”栗夏大脑其实很清醒,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说不准,会对你做出什么……”
意识到激素和酒精作祟下身体的反应,栗夏戛然而止,不说了。
却没有逃过有心之人的追问——
“做什么?”
做什么?
栗夏不装了:“当然是成年人该做的事。”
“……”
几秒的沉默,她听到方则清似是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栗夏,你最好记得今晚说的话。”
……
空气安静极了,没人知道,栗夏把自己的脑袋蒙在被子里使劲拍了几下,试图拍掉刚刚的记忆和大脑里的颜色。
她抿着嘴不说话,方则清便率先出声:“还醒着吗?”
栗夏从被子里抬起脑袋,闷闷地嗯一声。
“没记错的话,有人上次想听我唱歌来着。”
“是我!”栗夏扑腾着身子坐起来。
“喔,不知道刚喝完酒的这位栗子小姐现在还想听吗?我录好了。”
“要听!”栗夏着急喊了两遍。
“哦——但我有条件的。”
坐地起价啊。
栗夏咬咬牙答应,“你说吧。”
“明天见面吧,栗夏。”
“啊?”
“我说,我们明天见面,好吗?”
他语气好温柔,可投到栗夏心里,就变成了一块泡腾片,到处悠游,滋啦冒泡。
她说好。
接着手机震动,发来一小段音频。
方则清:“唱的不好也别告诉我。”
栗夏笑他,小手等不及去点开。
她很难描述,这是一个怎样的夜晚,微醺,动情,极致好听的声音在心房像潮水般漫开——
他唱的是陶喆的《天天》。
用更舒缓一度的R&B,唱着“我的心已经,飞到这个城市另一边。”
栗夏心跳全乱了。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吗?
栗夏在床上滚来滚去,她觉得自己和F的相处,让她变成了一只小羊羔。她要在草原上自由地滚,满身沾上花瓣、草香,她要尽情地表达自己的这份快乐和喜欢。
睡前,她的恋爱细胞战胜了所有理智。
她耳边循环着他的歌,沉浸式环绕着他的声音,还有那句——
“明天见面吧,栗夏。”
第21章 在他侧脸飞快地亲了下
周三,栗夏见到了方则清。
不过,在见他本人之前,她先认识了他的另外一个身份。
昨天分享会结束,栗夏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就是跑跑腿,视察一下各书店的铺货情况,并和渠道方沟通新书。
午间有空闲下来,她便在四处转转,还买了一张摄影展的票来打发时间。距离不远,在一个小型的艺术馆内。吃过午饭,她便动身。
场馆内大多是年轻人,有的在拍氛围照,有的已经在修图了。不过不怪他们,栗夏认真看了,但也云里雾里,除了色调漂亮,没看出什么内核来。果然很抽象,她想。
辗转出了展厅,看到对面木架子上摆一张墨绿色海报,旁边对称竖一块易拉宝,栗夏被设计感吸引,走近,上面写着“青年国际电影节获奖作品展演”。
像是冥冥之中,她目光下移,一个熟悉的名字敏锐地跳入她眼球——
“播放影片:最佳纪录片金奖《荒土》
导演:方则清”
下面紧接的小字简单介绍了这部纪录片的内容,讲的是一个在中国逐渐消失的民族,寨子里最后几口老人的生活纪实。最后寥寥几笔点出影片特色——“真实而魔幻,温情又残酷。”
对于F也有一行介绍,是属于他的头衔和获奖,“优秀纪录片导演”、“独立摄影师”……
大厅安₵Ɏ静,栗夏静立在那块牌子对面。良久,她看着那些字忽觉好陌生。她从没有踏进过属于导演方则清的这篇领域。对她而言,他只是F,一撩会害羞的,陪她旅游,给她抹药的,会视频给她听黑胶唱片的F。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惊喜于他如此年轻又如此高的成就,又有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之感。当你走出这山,以客体去看,才发现它这样庞大,这样丰饶。
这样令人着迷。
图上说,放映会会有主创团队的参加,有创作分享,所以F也会来?栗夏好奇,她很想看看影片的全部,可惜放映时间还要等明晚,只好先拍了一张留在手机里,打算等见到他问一问。
落日时分,南临的天像泼了一瓶橘子汽水。栗夏结束所有工作,方则清已经在外面等她。他穿一件无领白衬衫,颇随性,发型倒像是精心打理过的,高挑站着,引来往的人频频侧目。
栗夏走过去,拍拍他。
-
日落总是比人的脚步要快。一起用过晚餐,橘子海已经褪去。晚上的计划是夜游西湖,待到他们开车到了附近,南临正进入蓝调时刻。
浪漫的蓝无差别地包裹着每一个人、
栗夏用脸颊去迎湖面温柔的风,半抻手臂,深呼吸一口,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轻盈。
她说,西湖不愧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只是站在这里,疲惫就消解不少。她形容得可爱,“有一种,观音菩萨用玉净瓶里的水点化到我脑袋的感觉。”
方则清忍俊不禁,“那是什么感觉?”
栗夏:“大彻大悟!”
“悟出什么了?”
栗夏看看他,脑海里冒出很多美好的词,却扭头道,“不告诉你。”
两人并肩走着,方则清便又问她,湿疹好些了吗。栗夏说,好多了。
“等下,我检查检查。”
他说着就停下来,用眼神示意她。他实在执着,栗夏只好伸出手,“你看,消下去不少。”
方则清确认过,目光又向上移,“脖子。”
栗夏今晚穿了藕色小衫和碎花吊带裙。她掀开一点,露出锁骨处,“真的好啦。”
“嗯,”方则清看了一秒,确定无碍,很快别过眼,“那就好。”
“是方老师买的药好。”
方则清摇头笑她:“夸人还能这么夸啊。”
栗夏也笑:“有什么不行?”
想到上午看到的放映会活动,她决定问一问,“说起来,方导,我还没问你呢。”她翻出拍的海报照片,举到方则清面前,“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参加这个活动?”
方则清凑近看了眼,又正身,远离,“不去。”
栗夏疑惑,“上面写了主创团队会出席诶,你不是导演吗?”
“嗯,有制片人和DP会去。”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