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过去,一辆黑色轿车驶进钟白鹤的视线。稳稳开进了他未让人看守的庭院,直到出现视角盲区,钟白鹤才不紧不慢的收回了视线,转身出了书房门。
南平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带着沈裕川,还有两位‘病人’。
钟白鹤明显清楚她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怪她,他只怪那个废物院长,办事不力。
“你终于来了,南平。”他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温柔的眸光,似要把她卷入其中。
南平却没来由感到一阵恶心。
冷冷的看着他,“让人把我姥姥姥爷带出来,我用我带来的这两个人,跟你交换。”
“如果我不同意呢?”钟白鹤走近,却被沈裕川给拦住了脚,不允许他再靠近南平半步。
这时,邢少霖也到了一楼客厅。他见沈裕川对钟白鹤不敬,立时就从腰间掏出一把消音木仓抵在了他的头上。
一时,气压骤然紧张起来。
只听钟白鹤微笑道:“南平,别担心,我说过我会答应你,放了你姥姥姥爷,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但是,在只有我们两人的空间下,好吗?”
他语气轻柔又温和,凝望着她的目光,灼灼逼人,热烈到有种被侵入的黏腻感。
钟白鹤想与她单独谈判,南平眼睫向下垂了垂,似乎想要透过对方的身体去扑捉另一个灵魂。
她现在几乎可以笃定,眼前这人就是陆高鹤。
只有陆高鹤才会这样不计后果,不折手段,哪怕她带来的是一百一万个赵美芝,只要他不愿意,就不可能轻易与她交换。
这种天生骨子里就自私冷血的男人,即便是爱上谁在乎谁,都永远以自己为先,只要他想要,哪怕对方不愿,不折手段也要得到。
刺激是没用的,威胁也是没用的,陆高鹤是死过一次的人,他心底的执念比谁都深。不然陆远清是怎么出的事?
所有的环节仿佛在此刻,突然清晰地串联起来。
从一开始的相遇,都是别有用心。
他想要她,但南平并不认为那是爱,那只是陆高鹤心底得不到的执念在作祟。他只想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好,那我就跟你谈谈。”南平不想浪费时间,眸色平静的看着他,眼里未曾起任何波澜。
闻言,钟白鹤噙在嘴边的笑窝愈发深邃迷人,他朝她伸手,眼神直视间,仿若星河闪耀。像是孩童得到了他最喜爱珍视的玩具。
南平跟着他上了顶楼,从电梯出来就是一整个开阔的视野,周围设有网栏,却没有天顶,这是一块露天花园天台。
而中间有一块极大的空地,空地的中心,此时正摆放着一张类似电影幕布的大屏,上面的画面正是两位躺在卧室床上沉睡着的老人。
看上去睡得很沉,甚至连姿势都有所禁锢的模样。
现在根本不是睡觉的时间段,姥姥姥爷年纪大了,平时觉都极少,白日几乎不会睡觉休息。连午休时间都很短暂。这种深度睡眠的状态,根本不像是自然入睡。
南平面色霎时一沉,“你给他们喂东西了?”
钟白鹤却摇头,轻声解释:“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他们好好睡一觉,所以在房间里让人加了一点‘沉香’罢了。放心,这种香并不会伤害身体。”
南平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冷得没有温度,她从前或许不会怀疑钟白鹤的言语是否真实,可她并不相信出自陆高鹤嘴里的‘解释’。
尤其是在这种状态下。
第282章 Chapter 282 病态下的爱意……
“你想跟我谈什么条件?”她开口。
钟白鹤眼眸深深地注视着她莹润白嫩的脸颊, 温声道:“我想,与你订婚。这是我唯一的诉求。”
南平蹙眉,一时沉默未语。
“我知道你不愿意, 所以我给你时间,我只想与你订婚, 订婚后你若是对我不满,我会放手。”钟白鹤握住她的手,慢慢在掌心收紧, 牵起放在自己的唇下, 轻吻了一下。
南平强制忍住心底的厌恶, 她知道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得拖时间让他们把姥姥姥爷解救出来后,再对付钟白鹤。
更何况, 她本来也信不过对方会轻易答应与她交换人质,所以一切不过是掩耳盗铃,先让钟白鹤放下警惕心,觉得都在自己意料之中。
毕竟他可是陆高鹤, 一向都自视甚高,不会容许自己的判断错误。
那就先给他这样的自信。
“好, 我答应你。那你现在能放人了吗?”她将计就计道。
钟白鹤却说“不急”,伸手搂过她的腰,低头就想衔住她的唇瓣。
在他即将吻上来的时候, 南平却微微偏头,让他的唇落在了她的侧脸。钟白鹤并不生气她的抗拒, 他了解她,如果真的顺从自己,那反倒有问题。
他唇角勾了勾, 照样视若珍宝的亲了亲她的脸,鼻,耳垂,慢慢向下移动。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热意与湿濡在白皙水嫩的脖颈大动脉上涌动,泛起一片粉红色的波澜。
南平眸色幌动,并未答复,她顺势仰着头,等他探入颈窝之下的雪白山峦时,手腕一动,从袖口处抖落一把迷你匕首。
用力向前一挥,钟白鹤早有防备的攥紧她挥刀的手腕,狠狠一拧,手中的小刀便立马掉落在地上,弹出几米的距离。
“这么恨我?”钟白鹤幽深的狭眸紧紧盯着她,眼底的晦色幌涌间,似能探到一丝受伤的情绪。
那张冷冽阴森的脸,眼眸幽暗又逼人,那里仿佛蛰伏着一只猛兽,只要她开口说是,就能立马把她吞吃入腹。
“陆高鹤,你希望我说什么?我不恨你,我感谢你,我感谢你带我出江盐,感谢你让我在江棱得以生存,您……是我的大恩人啊!”南平双眸平静的凝视着他,忽然笑了,像一朵幽幽绽放的白莲,饱含一丝清冷的破碎感。
钟白鹤眼皮跳了跳,注视着她眼底的讥讽,他竟然有种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连带着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他此刻能清晰的感知到心脏,正在猛烈的跳动着。
只因为对方喊了他的名字。
他眼神暗了暗,想要她的欲.望在此刻空前高涨。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南平不会愿意,她那么聪明,或许早留有后手,最终还是会从他眼皮底下消失,她对自己没有一丝情感,甚至可能连恨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钟白鹤垂下眸,敛下眼底的所有情绪。
片刻,他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
攥住南平的胳膊,就把人拖到了大屏之前,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说出的话却恶毒至极:“知道吗南平,其实我骗了你,你最爱的姥姥姥爷已经去世了,你好好凑近看看,他们的面庞为什么这么安详宁静?”
“全都是因为……已经死了呀。”
他边说出最后一句话,边紧盯着南平的脸,想要好好欣赏她的奔溃绝望乃至对他涌起的浓浓恨意。
不爱他,那么就恨他吧,只要有一个,她都永远忘不掉他,永远永远摆脱不了他的名字。
南平眼眸一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后知后觉沾满了湿漉,落下两道清晰的泪痕,她身体开始颤抖,胸口传来的疼痛感,让她难以维持站立的姿态。
她躬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气,颤抖的身体摇曳欲坠,仿佛顷刻破碎的玉器,无法得以修复。
甚至发不出声音,只能抬头愣神看着眼前的画面。
钟白鹤却看得入迷,他蹲在她的身侧,欣赏她的破碎与柔弱,同样也感受着心脏强烈的跳动,与之带来的兴奋。
心疼与迷恋,这两种情绪能共存在他的大脑神经末梢中,让他似感受到云雨之间的快意。在他的大脑皮层里猛地炸开了花。
钟白鹤控制不住地捧住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在她空洞无神的眼眸里照射出他痴迷的面容,仿佛两张灵魂,在此刻得到交.融。
他眼神迷离又缠绵,“我爱你,南平。”
孟观文在暗处观察时机,直到看着南平与钟白鹤二人都蹲在地上,他立时按下了手中的信号器。
楼下传来一阵轰鸣声。
南平眼睫忽然动了动,下一秒仿佛瞬间恢复神采,变得坚定起来,触不及防的推开了钟白鹤,掏出怀中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向脚下狠狠一砸。
顿时,烟雾弥漫。
她用胳膊捂着口鼻,迅速转身向后跑去,这时,天台的电梯门正好打开,孟观文和厉寒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她跑过来,孟观文连忙向前几步,张开双臂接住了她,紧紧把她抱在怀中。
抬眉看着前方一片烟雾笼罩的地方,面色凝重。
南平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不自觉有些沙哑,“我姥姥姥爷没事吧?” 尾音甚至有几分颤抖。
“他们没事,已经都救出来了。”孟观文眼底的心疼溢出眼眶,他紧紧搂着南平的身体,试图温暖她冰凉的体温,让她不要再发抖。
得知姥姥姥爷没事,南平的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身体一软,便晕了过去。
孟观文大惊失色,猛地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他朝一旁的厉寒冷冷道,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了脚,狠声威胁道:“你若是手下留情,那就别怪我以后会对你亲爱的白鹤弟弟如何了!”
说完,他转头,又睨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影,眼底的寒意翻涌不明,危险惊人。
待到孟观文抱着南平下了楼,樊九潇正伫立在庭院门口等着他们,注意到南平的情况不对,他立马走上前查看,“怎么回事?”
“应该是不小心吸食了一点烟雾。”孟观文拧眉道。心底仍留有些后怕与懊恼,他就应该守在南平身侧的,怎么知道她手下那个叫沈裕川的小子,这么没用,连邢少霖都解决不掉。
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给我吧,我带她去龙山园医治,她的身份不好去医院。”樊九潇沉下眸,伸手想要接过南平。
孟观文却不肯撒手,“我抱着,跟你一块去。”
樊九潇对上他乌黑的瞳孔,指尖微微动了动,并没有后退。他深邃不见底的眼,像一汪幽潭,凝望着你时,无端地压迫。
“我说,给我。”
孟观文眉头紧皱,黑沉沉的眸子瞬间涌起波澜,他搂着南平的手紧了紧后,终于才松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把人交给了樊九潇。
樊九潇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的抱着南平,转身上了车。
车门自动关闭,隔绝了孟观文的所有视线。
…
夕阳西下,天际中的光线慢慢变淡。金红色的霞光透过窗台照进房间,变得朦胧又迷离,宛若蝉翼纱衣,预示着暮色将要来临。
只见床上的人儿,脆弱的眼睫如羽煽动,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她先是凝视了片刻颇为熟悉的雕花吊顶层面,随后察觉到一侧有人,微微偏头望去。
“身体感觉如何?”一旁坐在椅上的樊九潇轻声询问道。
南平见原来是他,心底莫名放松下来,“好多了。”
“那就好。”樊九潇点头,随后又让佣人送来吃食,“吃点东西吧,都是一些清淡温和的食物,方便消化。”说着,他起身把南平扶了起来。
南平看着面前推来的食物,肚子虽然有些饿,可却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