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九潇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低声笑了,“好,就如你所愿。”
由此,这个局便开始了。
…
厉寒假装与孟观文对上,娄狄见状很是满意,他清楚他们之间产生的矛盾,据说孟观文前段时间甚至还找了钟白鹤的麻烦。
这个麻烦,还是当着卢南平的面‘找’的。
在两个人私下约会时,被孟观文搅了局。钟白鹤与对方起了口头争执,却不敌他的身手。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厉寒身为钟白鹤的大哥,自然不会看着钟白鹤被孟观文欺负,就在刻意打压孟观文的同时,逼得他暴露出了‘把柄’。
李华朗瞅准时机,大力开始秘密收集证据。但出于职责领域的不同,他还不能完全出入自由。所以这一块就需要娄狄的帮助。
娄狄在收集孟观文罪证时,格外小心。他不仅留了心眼不叫人发现,还特意找上了厉寒,提前与他寻求合作。
毕竟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
就譬如这次的两院会议,他能顺利进入督察院,还是拖了厉寒的推荐信。让他做这次会议的主要旁听判决代表。
作为代表,自然需要提前进入大会堂。
在那之前,这里面也有厉寒安插的下属,替他掩护,便于他获取情报罪证。
在进入孟观文办公室时,他瞥了眼头顶上本应闪烁的监控,此刻却暗淡无光毫无动静时,他不免勾唇扯了一抹笑。
娄狄想不到,厉寒还挺说话算数的,做的如此周全,比李华朗靠谱不少。
“您先进去吧,我在门口替您守着。”厉寒下属垂下眸,毕恭毕敬道。
娄狄自然颌首,“好,辛苦你了。”
随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他先是去了书柜的位置,仔细扫视一番,发现并与异常后,又走到了办公桌前,桌面除了放置的文件书本,并无其他。
他皱眉,拉开底下的抽屉,总算如愿看到一些他想看到的东西。
娄狄拿起那叠满是数据的纸,塞到了西装里层的口袋里。正打算关上抽屉时,却瞥见了一张信封,他犹豫一瞬,遂拿起查看反面的署名。
发件人‘梅有容’三个字映入眼帘,娄狄瞳孔一怔,脑中似有一瞬空白,然而就在他皱眉打开这封信件准备查阅时,只听‘砰’的一声,门口似有倒地的声响。
他迅速反应过来,把信件塞进衣袖,关上抽屉,就打算开窗跳下去。
孟观文的办公室在二楼,就算从窗台跳下去,也不会有事。
然而他却没想到,在自己刚刚跳下去的功夫,还未站稳,便被一群穿着制服的督察员瞬间围了起来。
他被几人压倒在地,眼镜框也被架得歪到了一边,让他视线有几分模糊起来。
只听“啪啪”两声拍手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颇为熟悉的声线,“哎呀呀,这不是娄‘司’吗?怎么成了畏罪潜逃的犯人了?”孟观文惋惜心痛的摇头。
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狠意,只见他蹲下身,拍了拍底下人稍显狼狈的脸,低下头,用只能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悠悠道,“早知今日,你又何必不自量力呢?想想你那懦弱的父亲吧,只要听话,不是也过的很好吗?啧啧,我真是纳闷,你怎么一点也没遗传到这一优点呢。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啊。”
娄狄瞳孔猛然一缩,开始奋起挣扎,却依旧被压制的死死的,他狠狠瞪着身前人,眼底泄出出的无限恨意宛如数十把尖刀,都拼命想要刺进对方的心脏。
孟观文嘴角的弧度一直噙着,欣赏着对方的痛苦与怨恨,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迟钝了,怎么没想过娄狄来江棱是为了报复呢?他恨孟家,也恨李家,更恨以前教过他的樊老,所以才做了京城那位手中的一把刀?
他突然觉得无趣,甚至有几分懊恼。就因为这个理由,还把南平给牵扯进来,冲这点,他就该死!
“忘了告诉你了,其实你恨错人了,你的父亲骗了你,你其实根本不是娄家旁系抱养来的孩子,你甚至都不是娄家的血脉,你是娄家佣人同司机生下的孩子,因为你父亲有无精症,借机把你抱来养了,所以你母亲不爱你,一直厌恶你。”
“因为你生来就低贱啊,当初若不是樊老动了慈悲心,肯答应收你当学生,你父亲根本不会多看重你,而你如今…居然想对付樊家,你说你是不是该死呢?”他嗤笑。
孟观文的每一字每一句话砸进娄狄耳朵里都似棱角锋利的石块撞进了他的耳朵,桶破了他的耳膜,血似棉花一般堵住了四面八方传来的杂音,脑中只剩下‘你不是娄家的孩子’这句话,强烈的恨意与不甘袭击着他的大脑,让他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娄狄被抓后,李华朗很快也被言知洲抓住,只是他身份特殊,暂时没有给他定罪,只做停职处理。
而给娄狄定的罪则是,滥用职权,收集假罪证以及私自与京城方联系,企图陷害江棱重要官员,这个是重点。
督察院根据从娄狄身上搜出来的信件,致电京城方,询问梅有容,却被对方条理清晰的告知,两人并无干系。
这一块的调查便停滞住了。
他们没有证据,仅凭一封信件是无法给人定罪的。
得知这个结果,樊九潇也并不意外。毕竟那封信件只是为了试探梅家而造的假信,梅有容当然没理由认下。
不过从孟观文给他听的这段录音来看,梅有容似乎确实没有关注过江棱的任何事,更别说如何插手了。可是,当初那个暴露的议员,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难不成是他判断有误,实际上那位口中说的‘大人’并不是梅有容,而是另有其人?
那么,对娄狄的审讯就需要格外‘严格’一些了,毕竟他身后的人,一定是来自京城。这成了目前事件的唯一突破口。
孟观文见樊九潇皱眉,便道:“或许梅有容真的不是娄狄的身后人,不然会不派人保下他么?”
“事已至此,待你审问娄狄时,就要废点功夫了,他应当不会轻易开口。”樊九潇思量道。
“放心,我知道怎么让他乖乖开口的。”孟观文笑的意味深长。
一周之后,娄狄终于在狱中妥协,交待出身后之人是谁。
谁都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当初狼狈返京的魏淮泽!
案件结果水落石出,而梅家依旧干干净净。
樊九潇不可置信,第一时间便致电魏淮泽,他同魏淮泽一直有联系,并且有利益同盟的关系,怎么可能是他在操控娄狄?
他冷下眸子,眼底寒意渐浓。
在电话滴的第三声,终于被接通,那头却传来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淮泽不在,九潇你有什么事找他?”
“原来是魏大哥,是这样,我一直与淮泽有联系,今日偶然得知他被牵扯进娄狄一案,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想致电问候一下他的情况。”樊九潇语气平和道。
“多谢你关心他,只可惜他终究辜负了你的信任,没想到私下背着我搞了这么多小动作,我收了他的手机,已经把他送进和平岭了。相信他会好好改教的。”
樊九潇眼神一顿,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狠的下心。和平岭位处黑峪岛,是属于京城管辖范围的唯一禁岛,里面关着的都是曾经犯过错的高位‘官员’。因为是改教思过,所以刻意取名为和平岭。
实际只要是进去那里的人,根本没有出来的那一日。
他眼神向下,落在了电脑屏幕前的那张脸上,事已至此,显然已经问不出他想知道的答案,娄狄一案注定会成一个‘迷’。
樊九潇的神情默了默,犀利冷漠的眼神,让那双俊逸深邃的瞳孔都镀上了一层寒冷冰霜,如凝结的冰刃,即将开始脱落。
“好的,那就不打扰了。”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第276章 Chapter 276 不相交的平行……
林也失去了靠山, 给了邢少霖可乘之机,这么多天的压抑,终于等到了他反击的时候。
邢少霖准备借此机会彻底上位, 联合沈裕川一同置林也于死地。
可不知怎么,还未等二人出手, 林也便离奇消失了,根本查不到一丝踪迹。
邢少霖见此,也不再犹豫, 直接下令夺了南门行的主权, 彻底坐稳了硕峰主领人的位置。
同时也因为娄狄事件的结束, 南平终于找了个合适时机, 彻底拒绝了钟白鹤的联姻请求。
“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钟白鹤皱眉,眼神有几分黯然。
南平放下茶杯, 也不再与他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道明:“说实话,我目前并不想跟任何人联姻,我很钦佩你姐姐, 像她那样活着,我觉得很好。何况,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你的喜欢,你真的觉得在这个圈子里,有你口中所谓的一见钟情?你若是有其他目的, 不如同我合作来的简单。”
她不信自己对她的感情,钟白鹤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这具身体与她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觉得他另有目的,也不算冤枉。
可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与南平订下婚约,这已然成了他重生后的一种执念。钟白鹤克制住内心深处卑劣的想法, 尽量平和的望着她的眼睛,诚恳道:“我是真心想与你订婚的,南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
“好了。”南平抬手,打断了他。
只见她微微挑眉,“我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与你谈这件事了,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想法,不要再让你姐姐来程家。我父亲母亲虽然属意你,可他们终究主导不了我,你若是不信邪,可以继续去讨我母亲欢心,只是那时,我也不会再给你任何笑脸。”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茶室。也不管钟白鹤是否听清她的话。总之,那都不重要,相信他的厉寒大哥,一定会好好拦住他的。
钟白鹤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愈来愈远,眼眸蔌地一沉,几欲有想追上去把人抓到别墅禁锢住的念头,却都硬生生的闭眼忍了下去,只余握紧的掌心,被陷进的指尖,扎得生疼。
他在心底不断警告自己,不能急,还有时间。南平最后总会是他的。
…
傍晚
南平回到程家后,提前告知了程温韦她不日就要同华栩骞出国一事,出去历练的同时,顺便把公司与海外的那条商业链重新搭建起来。
程温韦听了很高兴,并且极力支持,“你尽管去做,若是在外面缺了什么,爸爸都会给你提供帮助。”只要华栩骞不待在江棱,那便是最好不过了,自己就又可以重新回到掌权人的身份。
如此一想,程温韦就有几分迫不及待,“那你看,你们何时起程?”
南平见他的眉梢的喜意都快遮掩不住,眼底不免闪过一丝讥讽,刻意问起他的建议,“父亲的意思呢?”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程温韦立时道,后又怕南平多想,干笑两声,“哈哈,爸爸的意思是,你需要尽早去历练历练,这样也能早日回来。”
“您说的是。”南平勾唇,随后又蹙起眉头,显得有几分忧郁,“可是最近钟家的事……”
闻言,程温韦嘴角的笑意敛住,立马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摆手不当一回事:“不用管,这事本来也没有定下,当下自然是你的个人发展更为重要,至于与钟家联姻一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好的,那之后的事,就拜托父亲您处理了。”南平莞尔一笑,语气温和。
程温韦出手,自然比她出手更好。毕竟她可以当面拒绝钟白鹤,却不好当面下钟白莘的面子,首先辈分就不合适,其次有更适合的人选,自然没必要亲自下场了。
南平笑了笑,后又同程温韦说起子公司的一些重要项目,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出了书房。
出国的事宜逐渐提上日程,这件事除了程家人和华栩骞知道外,其他人,南平都没有告知。她只打算出国前知会沈裕川一声。
自从娄狄落网那件事,江棱政场动荡,让她意识到危机,樊九潇尚且都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若有一天,她也遇到了,恐怕更为局限。
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彻底掌权。
她需要历练,提交一份完美合理的‘履历’,成为合格的主领人。只有自己当上新任继承人,才有自保的能力。
出国需要延长交换时间,一并定在国外学校获取毕业证书与学位,她打算边修完学历边随华栩骞一块处理项目,把国外一些项目接给国内公司去合作,以此扩大市场。
南平难得抽时间去了一趟江岸,办理了相关手续。
出了办公大楼,已是正午。
暖阳洒下的金色光晕透过绿荫淅淅沥沥散落在道路旁,印上斑驳光影。微风拂过脸颊,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南平眯眼望着天空,思绪有一瞬的游离。在这熟悉的环境里,不自觉回忆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卢南平?”一声诧异的声音在阶梯下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