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他也。
平玺迟钝的思维终于不再卡壳。
而是循着她给的方向运作起来。
“哥……他也……?”
谢欺花暗骂一声不好。
然而,挽言也是徒劳。
她扶着额,轻而慢地嗤笑一声。
不知道在笑谁,也许是笑自己。
到头来。
还是如此成拙。
谢欺花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总和他吵架,年年见面年年吵?你真以为我是闲着没事?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反正这就是病,心理疾病,精神病。刚回来的时候你哥跟我说你喜欢我,我还不信,妈的,也是被他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反正,你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到,自己趁早改了,不然我就把你送精神病院。你和你哥两个,一个比一个荒谬,都跑不掉。”
平玺不答话了。
“听到没有?”
依旧是沉默。
“你听到……”
断续的抽噎声。
谢欺花诧异地抬起头来。
平玺满脸通红地流着泪。
他太讶异了、他太疑惑了,又深深地感到恐惧和悲伤:哥哥也喜欢姐姐?什么时候的事?哥哥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喜欢姐姐的?哥哥和他喜欢上的竟然是同一个人,并且比他早了许多年?姐姐难道是不可以喜欢的人吗?不然她为什么会如此失望地看着他?
李平玺不该喜欢姐姐么?
哭了。
真是。
谢欺花最怕的就是他哭。李平玺,李平玺啊李平玺,他的眼泪让她怎么治他的罪?他要是像李尽蓝一条路走到黑,那她就可以像对待李尽蓝那样对待他,歇斯底里、不留余力地疏离。
可他不是。
他分明犹豫。
分明很迟疑。
他为什么不能好?为什么不改好?谢欺花翻来覆去地想,李平玺掉下一滴泪,她就想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该死!谢欺花!你如今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你真是个大慈善家啊!
是不是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心软?
还是她从来没法对他们狠下心?
平玺看起来还有话要说,然而,许许多多的泪和喘,把话语堵在喉咙里。
谢欺花没等到他的辩白,她也有点心急了,手往烟盒里伸,没有掏到烟。
盒子是空心的。
人却不能是。
她的心被填满。
有爱落在她身上,谢欺花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平玺爱她,看她眼神都亮晶晶的,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李尽蓝说她装傻,他说得那样简单,他知不知道,若她不装了,会发生些什么?
就像现在。
进退两难。
谢欺花艰难地收回了手。
她说:“说你喝醉了。”
“说你说的是胡话,李平玺。”谢欺花闭了闭眼,“说你瞎讲的,说你开玩笑,随便你说些什么,哄我也好、骗我也罢,不要像你哥那样搞我心态。你乖一点,这个家就还认你。”
“行不行?”她问。
平玺的泪珠掉不停。
他眨巴着湿漉漉的眼。
纯情而破碎地摇摇头。
“不要嘛……姐姐……”
谢欺花至此再无任何体面可言。
“那滚出去。”她指着家门口。
爱她。远离她。
敬她。保有她。
她仍给他选择的余地。
平玺,选择了,前者。
他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随后,毅然地夺门而出。
那么冷的天。快过年了。
傻孩子,他出去干嘛呀。
谢欺花面无表情地目送着他,和他那单薄的背影。她不做挽留,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倘若平玺这时候回头,就能看到姐姐眼里有隐灼的泪光。
他不会知道。
家门被关上。
谢欺花喘息着。
这时,身后传来响动,她望去。
原来是李尽蓝,他一直在家里。
这个十足的贱货。
在房间里听完了。
她的暴怒、她的难堪、她的容忍、她的妥协……全都被他窥探了去。操他妈的,她现在算什么?他怎么看她?
有些话,如果李尽蓝在场,她是绝对不能说的。谢欺花一旦表现出愧歉,那完蛋了,更会助长李尽蓝的气焰。
瞧瞧他,一切都被他说中了,李尽蓝此刻该多么得意、多么恣然。信步闲庭地走到她身后,将她揽进他宽阔的怀里。李尽蓝不可抑制地喟叹一声,竟然是,暗爽,大于所谓兄弟情谊。
他没得到她。
平玺也没有。
他俯身用爱去侵扰她,她混乱的心绪,她脆弱的情绪。现在是谢欺花最容易被动摇的时候,他俯下身,用滚烫的嘴唇含吮着她的耳朵。谢欺花没有动弹,她仍然有许多事情要消化。
“既然你觉得对不起我。”他掰过她的脸颊,她也没有反抗,“那……”
她恍惚,眼里仍然闪动泪花。姐姐,为何如此感伤,李尽蓝才趁虚而入。
他吻上她轻颤的唇,她木讷地,任他撬开、深入。李尽蓝扶稳了她的腰,眼底翻涌着晦暗柔情。她再不咬他,终于屈从于他,缓缓地落在他怀里,竟是一软再软,更加方便他去采撷。
李尽蓝把她从客厅吻到玄关。
吻到门前,谢欺花推了推他。
玫瑰色的红霞浮现在她脸颊。
李尽蓝:“平玺今晚不在家。”
他暗示地像在明示。
“家里、没有……”
“我去买。”李尽蓝立刻打开家门。
谢欺花变了脸,恶狠狠把他踹出去。
“哼!”她冷笑。
“你也给我滚!”
门大力关上。
落了两道锁。
李尽蓝错愕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才意识到,他竟然也被赶了出来。
她一视同仁。
而楼道里的平玺还未离去。
两厢对望,生出许多尴尬。
“哥,你也……?”平玺问。
李尽蓝淡定自若地别过脸去。
“……嗯。”
第72章 李尽蓝
狼狈的兄弟俩在楼道里徘徊。
竟和十几年前那个夏夜重叠。
最终是平玺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