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是!
“对,我承认自己比较多情。”她慢条斯理地摇晃着酒杯,“将来就算我变心,有了情夫,我也不会允许李尽蓝变心,甚至和我离婚。关于这一点,我可要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
谢欺花终于沉默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何?起身泼她一杯酒?还是扇她两耳光?巫染敛着眸色看她。可意料中的情形并未发生。谢欺花比她要紧张得多,左顾右盼,生怕隔墙有耳,发现没人在偷听,才压着音量警醒她。
“低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她替她申辩:“多情不是罪过,忘情不是洒脱。女人多情些有什么错?你实在忍不住就出去玩呗,反正外面的男人只是旅馆,咱李尽蓝才是家。”
“不过你做这事可得小心点,实不相瞒,李尽蓝有点精神病在身上,性格很阴暗,你别让他发现你那些情夫,我怕他会提刀上门把对面砍死!!”
想起他揍厉将晓那歇斯底里的样儿。
谢欺花才有必要给巫染打预防针呢!
谢欺花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这样看来,李尽蓝还真不一定适合你。”
巫染心说没错,你终于想明白了。
谁料谢欺花下一秒又说:“我家还有个小的,也是一表人才,是个电竞冠军,挣钱很多的。你将来要是对李尽蓝没激情了,也可以考虑考虑他弟,他弟是唯一不会被他砍死的人。”
“你想啊,这生活多美好啊。”她描述道,“李尽蓝给你物质生活,李平玺给你情绪价值。这哥俩都有钱又有颜的,往坏了说,将来李尽蓝老了,他弟还很年轻的,你要不一起……”
巫染却坐立不安起来。
她看向谢欺花的身后。
谢欺花还来不及回头,只见下一秒,整个人被李尽蓝拽着衣领提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瞪了巫染一眼,大手使劲攥住谢欺花手腕,扯着她往外走去。
第59章 旧相片
李尽蓝无计可施。
李尽蓝黔驴技穷。
李尽蓝压根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名为姐姐, 实为爱人的人。
“李尽蓝!李尽蓝!”谢欺花对他毫无征兆地失控感到错愕,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拖拽了二里地远。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们已经纠缠出了餐厅, 而巫小姐,仍然被留在原地。
谢欺花试图挣开:“你神经病吧!”
李尽蓝将她两只手都攥在掌心里。
“你才有病吧!”他朝这位一家之主怒吼, “我和平玺,就是这么容易被你抛弃的东西吗?我们什么没给你?我们哪里没让你满意!你要钱, 我们给你就是!要多少他妈的有多少!”
谢欺花怔愣地望着他。
抬手,落下, 一耳光。
她阴沉着脸把他往回推:
“去把巫小姐安抚好。”
李尽蓝巍然不动。
谢欺花干脆懒得管了, 转身离去,撂摊子而已,谁不会?反正是他的终身大事, 她替他操心还落不到好处。她这么想着, 心里舒服许多, 管好自己就行了,干嘛每天替别人多管闲事?
她在前面走, 没回头。李尽蓝的背影落在不远处。他跟着她有什么用?谢欺花加快了步伐, 没想他也跟上来,一旦她放慢了速度, 他也一声不吭地追随,像一只渴望被收养的流浪狗。
但他不是。李尽蓝。他长大了。
谢欺花很明白他要的她给不起。
因为他向她讨要的不是一个家。
而是比那更背德、无耻的东西。
街头冬夜凛然,冷风从脖子的衣料往里灌。谢欺花走向路边,想要拦了一辆出租车。李尽蓝把她往停车场扯, 她一声不吭,任由他把她塞进保时捷的后座里。他要关门, 她却开口了。
“……你这个恶心的东西。”
“李尽蓝,你都耍我耍到这个份上了,亏我还以为你真找到中意的人,你这样到底算几个意思?你这几年翻来覆去地折腾我,我已经被你折腾得没脾气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李尽蓝如鲠在喉。
他想辩解,却只能垂着漆黑清冷的眼看她。在车内灯的渲染下,眼前的人梦境一样虚幻。他突然有些害怕了,准确得说,是后怕。他心想还好自己止步于此,没有把戏继续演下去。
如果闹到那难堪的地步。
恐怕谢欺花真的会———
“哼。”
谢欺花的鼻腔里浑出哑声的火焰。
“行呀,回家,我也有事和你说。”
李尽蓝扶着车门:“……说什么?”
“回家再说。”她怕他在外面发疯。
回了家,谢欺花也不和他客气。她径直进他卧室,把他的行李箱搬出来,扔在偌大客厅里,人往沙发上一坐。
“搬走搬走。”她朝他摆摆手。
李尽蓝浑身的血液都降至冰点。
他听见一道道低沉得可怕的轰鸣。
像劲马踩踏脊骨、瀑布拍碎悬石。
在幽深的颅骨里反复回荡着。
使他变成心死身犹在的厉鬼。
他僵硬地问:“……什么?”
“让你搬走!听不懂人话?”
他的气息微弱得仿佛濒死。
他以如死般的神情望着她。
谢欺花没有一丝动容,她忍耐了足够久。就像今天她一直想抽烟,但为了给所谓弟妹留下好印象,她忍着没有抽一根烟,甚至手都不往口袋里掏。当下她畅快解恨地点燃了一根烟。
“看我干嘛?收拾行李,明天就滚回你的北京。”她吁出一道浊雾,“以后别来武汉找我,我也不会在这里长住。你们哥俩都是要成家的,你也是平玺也是。我很快就离开你们了。”
“话都说开了,今晚过后我就当你死了,你也当我这个姐姐死了,以后碰到就算诈尸,回去自个儿跨火盆。”
李尽蓝也做了出格的举动。
他抬脚把行李箱踹翻在地。
谢欺花被这动静震得耳廓发麻。
这男人朝她走过来,步子很大,他的表情已经足够让人害怕。可谢欺花就是谢欺花,她是临危不乱的真天子,即使逆贼杀到她的龙榻上,她也有让人胆寒的余威。她就有这般的胆魄。
“……哼,打我?”她抬头打量他,“你有这个本事么你?李尽蓝啊李尽蓝,你要是有胆量,尽管来弄我。”
李尽蓝说:“我真想弄你。”
他额角的青筋爆发如群蛇。
“卧槽!你以为我怕你!”谢欺花把烟头往地上一摔,要起身,他一掌扣住她的脖颈,把她推回沙发上。重重地摔下和回弹,她的身体太轻盈,他的欲望却太厚重,压的她喘不过气。
谢欺花任由曾经教养过的孩子压在她身上,李尽蓝的眸光猩红,犹如某种被人以骨肉饲养,最后却要扑杀饲养者的野兽。但又不完全是那样,他太顾忌她,掐她时压根不敢使上力气。
“没用的东西。”
她吐了把口水在他脸上。
李尽蓝抬手,抹了把脸。
他的目光从她清冷的瞳色,到耿洁紧削的面颊,再到浸润唾液的嘴唇上。李尽蓝的意图愈发明显,谢欺花当然感觉得到,她把手掌抵在他额头上,手指揪住他一贯绒软而干燥的额发。
她的指尖慢慢收束了力道。
“李尽蓝,你要想明白了。”
“我现在只是让你回北京去,我没有说不让你踏进这个家的门。”她说,“但凡你今晚做了出格的事,我真的不会认你了。李尽蓝你记着,这话我是第一次说,也是我最后一次说。”
她的话音如雾霭般下落。
却使李尽蓝的思绪清明。
他把自己那堪称罪恶的手、身体、视线,统统从她身上挪开。他卸了力气,坐了回去,明白自己不是谢欺花的对手。她仅用这个就能威慑住他:
进不能成为爱人。
她说退还有姐弟可做。
好。
很好。
他还能求些什么。
求她给他些什么。
他沉默地待在她的身旁,双手痛苦地摁在眼眶上。李尽蓝没有流泪,或者说他必须接受这个结果,不是流不流泪就能够决定的。谢欺花那样平和,却盖棺定论,不给人反驳的余地。
谢欺花递给他一支烟。
她自己也点燃了一支。
“你去北京之后。”她支着烟,“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找个好姑娘过日子,巫小姐也行,什么张小姐王小姐都行,就是不要去找小姐。你都二十五六的人了,知道为自己做打算。”
“工作上的事我帮衬不了你,平台太高,自己努力。但也没必要太努力,再怎么还有我和平玺给你兜底,我们的钱都够养你。比起在名利场里跟人算计,我还是希望你当个老实人。”
她朝李尽蓝伸出手:“手机给我。”
李尽蓝不为所动,她又重复了一遍。
李尽蓝咬着牙,交出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