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门,她听到窸窣的响动。
直到李尽蓝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她拦了拦他,难得大发慈悲地低头。
“怪我,行不行?又不是多大事。”
又不是多大事。
她从来这样认为。
以至于让他越陷越深。
李尽蓝沉声打断了她。
“谢欺花,你能不能注意点分寸?”
谢欺花愣住。
“你给脸不要!”
她发狠踹他一脚。
李尽蓝没有防备,惨重地闷哼一声。
他错愕地看着刚才还和颜悦色的人。
而谢欺花霸气地乜他一眼,把厕所门大力一关,理直气壮地撒尿去了。
第54章 这个人
淅淅沥沥的水声。
谢欺花捏着厕纸。
她不知道的是, 一门之隔,李尽蓝并未离开。是的,即便她那样粗暴地对待他, 依旧有什么东西使他驻留在原地。他是一枚铁钉, 他渴望至深的那样东西就像磁石,牢牢地吸引住他。
水声渐缓慢。
滴答、滴答。
李尽蓝眼眶愈发红润, 他像一只狗,闻到她的体。液, 想要冲进去舔一舔、尝一尝那个味道。如果他是一只狗,他就用爪子去刨开门底, 用湿漉漉的鼻子贴着缝隙检索, 他心痒难耐。
如果他是一只狗,现在就打开门,把没穿上内裤的她架起来, 让她在他的讨好下再一次释放。他是一只狗, 有什么关系?只要能亲热她, 能成为她宠爱的、或冷落的家畜,有何所谓?
滴答。
进去。
滴答。
不行。
李尽蓝你不考虑明天了吗。
还是说, 今晚就爽死自己。
掌心冒汗的手, 握住冰冷的门把手。
李尽蓝纠结到撕裂自己皮囊的地步。
让她看他一颗心变成什么恶心模样。
因为她,它简直腐烂到流淌出脓汁!
啪嗒一声, 把手被从里拧动。
谢欺花抬起头,喊了句卧槽。
李尽蓝还维持着即将开门的姿态。
门后站着人,谢欺花着实被吓到:
“你特么到底要干啥呀李尽蓝?怎么跟个男鬼一样,阴森森神叨叨的?”
李尽蓝不语。
谢欺花好整以暇:“来,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还是说你就这么看我不顺眼?这两年来对我这当姐的是不闻不问。我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结果平玺说你每个月和他打电话。怎么?你是纯恨我一个人吧?我那么招恨呢就?要不我干脆让你打一拳?”
不,他不想打她一拳。
李尽蓝想跟她打一炮。
这样就能解决四年以来的心魔。
从十八岁开始,像断魂的乐章。
无休无止、缠绵如死。
对,只要她给了他,他的病就好了。李尽蓝恍然,他几乎是下意识攥住她细瘦的手腕。而她脸上浮现出诧异。
“你真打我?”谢欺花好气又好笑。
李尽蓝一折手腕,迫使她背对着他。
看看她,面料单薄的丝质睡裙,露出雪白剔透的脊背,只要从李尽蓝俯视的角度就能尽观眼底。他不仅看过,还摸过,手感是极细腻的、温热的,伴随她那轻轻地、难耐痛苦的喘息。
可痛苦。
李尽蓝倏然松开了她。
他不能给予姐姐这个。
他在干什么,刚才?他力道太大吗?使她的手腕疼了吗?他竟然想给予她痛苦?不是的,他只想好好呵护她、爱戴她。李尽蓝急忙托起谢欺花的手察看,好在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红痕。
“嘿,擒拿,你还会这个啊。”她活动着手腕,并不把这小子放在眼里。
“行了啊,该消气了啊。”
她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回房。
李尽蓝静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半晌,他扶着滚烫的额头。
轻盈而痛快地怅笑了起来。
他真是拿她没招了。
。
无论怎样,她都不拿他当一回事。
李尽蓝干脆把自己变成一汪湖水。
倘若谢欺花对他和颜悦色,他不会刻意同她拌嘴。谢欺花若是兴致来了,想拉着他吵两句,李尽蓝也不会木讷到不知说什么。于是乎,谢欺花很快就摸索出和这位留学生的相处之道。
三人总算度过一个和平的假期。
那时快到九月份了,老张打算带媳妇儿去川西自驾游。谢欺花也是闲着,吵着嚷着要去,最后变成虹隆驾校的团建。高教练驱车北下,和其余人汇合,抵达武汉时已经是晚间八九点。
谢欺花攒局:“去喝点儿?”
“那必然的呀。”都不客气。
高教练的老婆想吃夏氏砂锅,万松园老街的经典,馋这一口好久了。谢欺花认识老板,赶紧订了个包厢。又问起李平玺和李尽蓝去不去吃。李平玺当然说好,李尽蓝却是被强拉着的。
“……我不饿。”李尽蓝疲于应付。
“这是什么话?老高老张都好久没见到你了!他们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李尽蓝无奈于屈从。
三人驱车到万松园路。一进店,牛蛙砂锅的鲜辣味窜入鼻腔。谢欺花饿的不行了,赶紧招呼大家开吃。桌上都是些熟人面孔,谢欺花把俩小的往前一推:“李尽蓝,李平玺,叫人。”
有人认出:“这不是那个谁……”
小齐冲了过来:“我操!pinxi?”
李平玺被认出来了,他如今知名度本就不小。小齐是资深电竞迷,之前只知道谢欺花有两个弟弟,不知道其中一个是中国冠军。他赶紧拉着李平玺合影,又要拍视频发到社交网站上。
“不行,个人隐私。”谢欺花拦下。
入座,把冰镇啤酒满上,喝酒吃肉。
谢欺花和高教练前段时间刚聚过,也没什么新东西聊,倒是老张,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是好久没见了。老张媳妇儿很喜欢谢欺花,看李家俩孩子也是满脸慈爱,她问起他们的年龄。
平玺答:“我十九,我哥二十三。”
“喔唷,和小谢年纪也差不多啊。”
谢欺花不能苟同:“哪里差不多了!也就是在你们这辈人的眼里差不多,我和我家小的,都差了快十岁了!”
“有什么嘛!”高教练说,“都是二十多岁。那你和尽蓝只差了四岁。”
李尽蓝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睫。
却看谢欺花眉毛都不抖一下。
“那咋了,他什么样儿我没见过?”谢欺花欲提旧事,“你们不知道,有一年他骨折了,还是我帮他———”
李尽蓝整张脸都羞得通红。
他从桌下拽了谢欺花一把。
谢欺花也意识到,二十二岁的男人了,不是小孩了。她笑着说行行行,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这些叔叔阿姨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又对其余人揶揄:“孩子大了,说不得了,要面子!”
甭管孩子了,大人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聊天喝酒。小齐说自己最近迷恋上炒股,挣好几万了,谢欺花不置可否,高教练倒是好言相劝,说这个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要太指望。
小齐不以为意,自顾自斟了一杯。
谢欺花和老张对视上,摇头苦笑。
谢欺花凑了过去:“你信不信他回头到处跟别人说,说高教练是生怕他挣到钱,说我们这些人都是眼红他。”
老张:“我赌二百,他肯定会说。”
两人暗戳戳地笑。
老张媳妇儿纳罕。
“这一老一少搞忘年交。”她思想正直,是最不喜欢在背后蛐蛐别人的,“聊这么开心,都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