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彻底击溃对方。
“所有人喜欢你,所有人都说你比我懂事。”李平玺早有怨言,以前不说不代表不想宣泄,“爸妈更喜欢你,姐姐也更喜欢你,我学坏又怎么样?反正你们俩也早就瞧不起我了!”
李尽蓝没想到自己使李平玺自卑。
这经年累月的羡妒,凝结成风暴。
“我也讨厌你!我才不喜欢你!你也不要管我!”他狠狠推了李尽蓝一把,在对方始料未及下,夺门而出。
一片死寂。
李尽蓝沉重地喘息着。
他再一次感受到累了。
他静静地坐在客厅里。
直到谢欺花下班回来。
谢欺花何许人也,只一眼就看出李尽蓝的异常。她瞥了扔在地上的书包:
“你和平玺吵架了?”
李尽蓝抿唇,手下意识地扶住额头,才惊觉自己以前是没有这个习惯的。
有这个习惯的人是谢欺花。
他不知不觉,就模仿了她。
这也让李尽蓝感到有些惶恐,他尴尬地站起身说:“……我出去找他。”
“他和你吵了,我又没和你吵。”谢欺花漫不经心,“你避着我干嘛?”
李尽蓝无言以对。
“说说吧,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谢欺花翘了二郎腿在对面坐下,“你不是很了解你弟吗?从前你指东他都不敢往西的,天底下唯你李尽蓝马首是瞻,怎么现在却不肯听你的话了?”
她这么说,李尽蓝心中反而烦郁。
“……我现在也有些不懂他了。”
“你这个当哥的都不懂他,我就更不懂了。他怎么和你吵的?是不是说什么我们都不懂他,我们都讨厌他?”
李尽蓝问:“他也这么和你说了?”
“没,猜的,我压根懒得和他吵。”
谢欺花说:“意料之中的事情,叛逆期的小孩不都这样吗?觉得全世界的人瞧不起他,事实上压根没人叼他。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还每天无病呻吟的,断他两天生活费就老实了。”
“断他生活费?是不是太极端了?”
“这就极端了啊?”谢欺花咧着嘴,“你是没见过更极端的,就我身边的事儿,有的家长为了让孩子借网瘾,还把人弄到戒网所。杨永信知道吧?电击狂魔,给孩子电得滋哇乱叫。”
李尽蓝于心不忍。
“要那样对平玺吗?”
“你想多了吧!”谢欺花笑说,“你知道送戒网学校要多少钱吗,一个月一万块啊!咱家也没那个实力啊!”
“……”
谢欺花才懒得管李平玺,她本来就不是好好家长。她说不管就真不管了,李平玺从今往后去哪儿,还学不学了,和谢欺花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以前投出的那些钱呢,付出的那些期待呢,全当打水漂了,谢欺花也可以安慰自己,投资本来就有得有失嘛。
“反正义务教育也只有九年,我把他供到初三。”谢欺花说,“要是实在不想读了,早点出社会谋生路吧。”
李尽蓝蹙深了眉:“初中学历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以后只能做体力活。”
谢欺花冷哂:“你这话对我说没用!不是我不供他,是他自己没本事!”
到了傍晚,李平玺才闷头闷脑回来。
三人在餐桌前,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一连几周,家里都是冰封般的光景。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李尽蓝梦遗了。
第24章 苦艾香
李尽蓝醒来的时候睡裤湿掉了。
他第一时间看向没睡醒的姐姐。
谢欺花起床的时候, 习惯侧躺着,发个几分钟的呆再起。许是李尽蓝躲在被子里的动作太明显,又或许她也闻到淡淡的麝香腥味。总之, 谢欺花和上铺的李尽蓝对视, 一瞬间明白了。
“干嘛那个表情?”她波澜不惊地瞥了他一眼,“你姐我什么没见过?”
李尽蓝迟钝地眨着漆黑剔透的眼, 藏在被窝里的脸颊烫得要命。谢欺花被他逗笑了:“你搞到被单上了吗?”
李尽蓝摸了摸身下的床单。
“搞到了……一点点。”
“那你自己洗行么?”
“好、好的。”
谢欺花起身走到卧室外,给他留下独自清理的时间。李尽蓝搓了搓蓬乱的额发, 收拾着令他深感尴尬的东西。
明明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他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正常。
李尽蓝拿起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脱上衣, 劲瘦的腰身被布料撩得犯痒, 他顺而低头,检视着仍昂扬的东西。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能那样?他干脆不去想了,先把它洗干净是当务之急。
谢欺花下楼去买早餐, 打开手机查了查, 给李尽蓝带回来一份鱼肉粥。
“吃这个补充蛋白质。”谢欺花说, “平时多吃点蔬菜,还有水果。”
李尽蓝头也不敢抬:“知道了。”
屋外, 刚洗完的床单嘀嗒淌着水。
谢欺花边吃边问:“你是第一次?”
讨论这个, 李尽蓝简直无所适从。
“诶呀,扭捏什么啊!”谢欺花是急性子, 对面支支吾吾让她恼火得很。
“你以为是天大的丑事么?这不和女生来月经一个道理吗?有什么好羞耻的,我来姨妈不也弄脏过床单吗?”
她这么一说,李尽蓝心里好想多了。
“你算来的晚的了,一般男生十二三岁就该来了。”谢欺花喝了口面汤, “你都快十八岁了,你要是再不来, 我都该带你上男性医院了好吗?你难道没有咨询过你身边的男同学吗?”
“我知道这个。”李尽蓝不是白痴。
谢欺花又问:“那你自己手冲吗?”
李尽蓝摩挲着后颈:“没、没有。”
“偶尔可以的,每个月两到三次。”
李尽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他又问:“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你是在好学校的好班,可能校风不错吧。你要是在我们破学校的烂班,你就知道了。”谢欺花露出轻蔑冷讽的神色,“有些男生真的挺恶心的,会到处分享自己裤裆子那事儿。”
谢欺花说起她的初中,旁边就是个职高,两个学校属于直升关系,很多学生一上就是六年。职高那边的学生更难管,经常来初中这边打流,有传言说就是校长出校门都得被人围几次。
这种环境下,人太过干净反而容易被欺负。谢欺花承认,环境对自己也有影响。她原以为所有学校都是这样,直到去了北京的好学校念书,她才知道,男生是不会抽烟喝酒打架,半夜找女生钻小旅馆的,女生也不会霸凌同性,更不会轻易就把自己交出去。
“你也不小了,有些事趁早教你。”谢欺花严肃地道,“不管到了哪里,对女生都应该保持尊重,别管身边的男生怎么教唆你,都不要意淫人家,不要编排人家。我从你十四岁的时候就教你了,和女生独处,一定要保持分寸感,不要去侵犯人家的隐私。”
李尽蓝颔首说知道了。
“以后遇到喜欢的女生,就算再稀罕人家,也要学会克制,要遵循人家的意愿。人家愿意跟你好是你的本事,人家不愿意跟你好,是你没那个福分,是你不够优秀,和人家无关。”
“……我没有喜欢的女生。”
“那我不是提前教你吗?”
李尽蓝闷闷地嗯了一声,在谢欺花看来,他这一嗯竟然莫名有些委屈。
仔细一瞧,这小子居然刚洗过澡,头尾是湿漉重坠,薄荷洗发水的冷香。
谢欺花不太关注人的外貌,对于她来说,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长得就那样。除非你手里很有钱,并且愿意给她一些,那么你毫无疑问是国色天香的。
但李尽蓝,但李尽蓝。谢欺花就着窗外斜进来的晨光细细打量他。细碎如松针的额发下,斜耸入鬓的眉宇,男相却不带威迫。是因为年岁青涩,即使是氤氲水汽的眼波,也难掩清纯。
没事长那么纯做什么?
“你有点儿英俊啊。”
谢欺花不吝啬表彰。
李尽蓝羞涩地垂眸。
又听见她的下句话。
“但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看看古往今来,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有真本事才能在社会上立足。你再看看你弟,再这么下去,以后卖完体力就是卖屁股。”
“……”
这么一个清晨的小插曲过后,李尽蓝和谢欺花的关系也被拉近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省心的李平玺。
愚蠢的弟弟,先是惹怒了一家之主谢欺花,后又失去了哥哥这个保护伞,许是因为知道如今自己不招人待见,他在家里也是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
本来在家里说话最多的人不说话了。
别说谢欺花,李尽蓝都十分不适应。
李平玺吵的时候,大家总嫌他聒噪,可他如今一到家里就垮着脸,整出一副和世界苦大仇深的样儿,反而搞得谢欺花和李尽蓝心里更加不痛快。
谢欺花拉不下脸面和李平玺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