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已经严重到要叫医生了,我不可能不告诉他。”
“那就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好吗?”舒遥再一次请求,“他还有半个月就回来了,我最近都呆在家里,就算去学校也是你跟着我,我很安全,不会有什么事。他在外本就忙碌,若是现在将我的事情告诉他,他必然要加紧行程赶回来,我不想他那么辛苦。况且,我现在已经好了,他就算赶回来也帮不上我什么,不如让他在外安心工作吧。”
闻雅安静看着她,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似乎是怕她拒绝,舒遥又温柔询问:“可以吗?闻雅?”
她总是很难让人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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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挑着明庭午间小憩的时间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画面里先出现阳光和蓝天,随后他的下颌出现在画面一角,他正说着意大利语与友人告别。
“A dopo allora.”
她听得懂这一句,到时候见。
他一垂眸,眼尾便带上温柔的笑意,他双眸含光,澄澈柔和,甚至将地中海的阳光都比了下去,他轻轻叫她:“宝贝。”
舒遥感觉自己的心在随他磁沉的嗓音颤动,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她应该会一辈子为这个人而心动。
“哥哥,”她迫不及待地表达思念,“我好想你。”
她这边只开了一盏昏黄夜灯,察觉时间尚早,明庭问她:“今晚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
舒遥的状态瞒不过明庭的眼睛,她只好说:“出门和闻雅逛街,穿得太少了,有点着凉。”
“我一不在你就不乖吗?”
“当然不是,”舒遥可怜巴巴地望着手机里的人,“是,是想你想得忘了。”
她随便一句话就能哄得明庭高兴,也没让他生疑。
“我很快就会回来了,”明庭说,“你要照顾好身体,知道吗?”
舒遥乖乖点头,乖得想让人狠狠咬她一口,明庭希望她没有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舒遥脑袋昏昏沉沉,她裹紧了被子,朝着电话那头撒娇:“哥哥你唱歌哄我睡觉好不好?”
“行啊,”明庭语调轻快地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唱完这句他还夹着声音继续:“不开不开我不开,哥哥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舒遥扑哧一声笑出来,明庭哄人总是有一套,儿歌张口就来。
“我才不是小兔子,你是大灰狼吗?”
明庭一挑眉:“我是你老公,小兔子就该和大灰狼在一起。”
舒遥听见那声“老公”,羞羞赧赧地将脸藏进被子里,“这是什么暗黑.童话?小兔子会被大灰狼一口吃掉的。”
明庭兀自沉吟:“我可一口吃不掉你。”
“为什么啊?”舒遥天真地问。
明庭又是口无遮拦:“两边都挺大的,手感超好,一口吃不下。”
两边?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舒遥忍住脸红与发烫,也跟着稳定输出,“那好巧,我也吃不下你,看来我们就是天生一对。”
果然,大灰狼绝对教不出纯良的小白兔。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好一会儿,全是没什么营养但甜度很高的对话,舒遥心里的阴霾被地中海的阳光驱散,她想,她今夜应该可以安然入睡。
闻雅向学校请了几天假,舒遥也安安心心在家呆了好几天。
她不知道舒慧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是为了工作?她今年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如果没有上大学,应该是在工作了。
她告诉自己,她们这次相遇只是偶然,这座城市这么大,可能以后都碰不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天气连续晴好,舒遥觉得自己状态稳定,让闻雅送着她去了学校。
日子如常,并没有什么值得她恐惧,她为自己又能恢复到以前正常的生活而高兴。
她不光是面对感情勇敢,面对生活,也更勇敢了呢。
明庭归国之期已定,舒遥更加开怀,她每天都在算着他回来的时间,积极准备着与他见面时的惊喜。
每到周五的下午,学校周边几条路总是堵得水泄不通,闻雅的车堵在了学校东边的单行道上,舒遥已经习惯了要多走几步过去。
日头偏斜,初春的气温开始以分钟为单位骤降,舒遥感觉有点冷,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她埋着头快步拐过街角,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遥遥,好久不见。”
第55章 more than I can 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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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遇到了,遥遥。”
“啊——!”
舒遥短促叫了一声,她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舒慧妍吓得慌忙后退了两步,一口冰凉的空气卡在她喉咙,不上也不下,她侧身扶着学校围墙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遥遥?”舒慧妍稍稍凑近了些,还是一脸的不解,“你怎么一看到我就变成这样?我好像......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舒遥靠在墙边,默默听着她的疑惑,强忍住了内心的恐惧与身体的颤抖。
此时正是放学的时候,路上人来人往,距离她走到闻雅的位置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她告诉自己,她现在很安全。
“你想做什么?”她喘了口气问,“为什么一直来找我?”
“我......”舒慧妍停滞了一下,笑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我其实来这边已经几个月了,刚在一家饭店找了份工作。”
说着她便伸出因冻伤而红肿的手给舒遥看,“你瞧,我在后厨帮忙洗菜切菜弄得满手都是伤。”
她又笑了笑:“我是听我妈说,你一直在南城生活,我才来没多久,在这边也没个亲戚朋友,平时怪无聊的,所以就想着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你。好多年没见,我怪想你的,遥遥。”
舒遥听完,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强行振作起来去看她。
眼前人还是穿着那天那件棕色呢子外套,只是里面的内搭换成了同色的卫衣,黑色的手提包装得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件衣服。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舒遥很谨慎地问。
“我去过黄杨路那套房子,你忘了吗?”舒慧妍很轻松愉悦地说,“是你以前的房东爷爷告诉我,说你找到妈妈了,说你们家很有钱很有名呢,我随便一搜就搜到你了。”
“你看,”她拿出手机翻出一条博文给她看,“我翻到了别人发在网上的照片,是你的成人礼欸,这是你们家吗?看起来好气派好华丽啊,人好多,都长得好漂亮啊。”
舒遥瞥了一眼,是她不认识的账号,应该是那晚来的那群姐姐里的某一位。
舒慧妍那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羡慕没有作假,舒遥也看得很清楚,但她并没有接话,她对舒慧妍极力打听她生活的行为感到不适。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舒慧妍这样问。
舒遥看了她两秒,快速道:“我家人在等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别急啊。”
舒慧妍试图伸手拉她,舒遥猛地退开了一步,反倒惹得舒慧妍笑:“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干嘛这么嫌弃我啊?”
她看了看四周,又垂眸看了看自己,“你是不是嫌我穿得太寒酸丢了你的面子啊?”
舒遥对她的自我贬低行为无动于衷。
她继续说:“我们家确实没什么钱,也没办法跟你比,但我们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也不应该这么嫌我吧?”
“你说完了吗?”
舒遥突然的冷漠让舒慧妍一怔。
她尴尬地攥了攥手,像是有几分窘迫,索性将红肿的双手缩进了袖子里。
“你现在变化好大啊,”她笑得很僵硬,“我还想着,要把你爸爸的遗物还给你呢,看起来,你好像不太需要了。”
话说完,她转身就要走,舒遥慌忙问:“什么遗物?”
“吉他啊,”舒慧妍又转回身子来,“有一把木吉他,上面刻着你和你爸爸的名字。当时我妈帮忙收拾你家里的东西时,本想把你的吉他全都卖掉,但我看那把吉他上有你们的名字,应该是有些特殊意义,我就留下了,想着未来有一天见到你可以还给你。”
春风悠然吹拂路旁的梧桐,舒遥听着树叶堆堆挤挤的沙沙声响,想起爸爸带回吉他的那个夜晚。
是她十二岁生日的前夜,她当时一看到那个吉他背包就迫不及待打开,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名字。
那把吉他是爸爸托朋友专门为她设计定制的,带回来那晚,爸爸还有几分讨赏似的跟她说,他参与了全程制作,那两个名字还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那夜的晚风很轻,窗外的梧桐也如今日这般轻轻摇摆,爸爸就抱着那把吉他坐在窗边为她唱生日歌,他温柔的嗓音里饱含爱意,她那时候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她心中一酸,强忍住情绪问:“吉他在哪里?”
“我带着呢!”舒慧妍指了指另一方向,“我上次其实就想给你的,但是没想到你对我意见那么大,根本都不想跟我说话。那天过后我就天天带着那把吉他,想着要是碰见你直接就给你了,也省得我再跑回去拿一趟。”
“哦,我骑着我同事的电瓶车,我就放在电瓶车上,”她提议道,“要不你跟我走几步过去拿?”
舒遥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学校的西边,靠近后门的位置有电动车停放点。
“很快的,就几步路。”舒慧妍这样说。
舒遥看了眼依旧拥堵的东边车道,心想闻雅怕是还堵在中间,她思忖几分,迈动了脚步。
落日西沉,西边车道宽阔,车流快速涌向四方,迎面正对霞光,舒遥觉得有些刺眼,便伸手挡了挡,她跟在舒慧妍身后,始终与她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舒慧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但她并不是很想回复,她只想拿到吉他赶紧走。
只是她下意识觉得,舒慧妍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吉他交给她,说不定会问她要钱,她不确定舒慧妍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她这时候才觉得后悔,她应该等闻雅跟她一起来拿才是。
“到了吗?”她感觉光线变暗了些,便拿开了手。
可她眼前突然一晃,一件衣服凭空飘来盖在她头上,在她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她听见舒慧妍向路人求助:“我妹妹晕倒了,谁能帮我打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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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庭提前结束了行程回国。
与明琛的摩纳哥之行比想象中顺利,事情尘埃落定,他便没有心思陪着明琛应酬,第二天就返回了国内。
提起与舒遥的婚事,明琛表现得很淡定,从他察觉端倪,到认为他们兄妹乱.伦,到质疑舒遥身份,到得知事情真相,他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