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城市道路,明庭总算将车速压了下去,舒遥掌心一片潮热,心跳也始终无法平静。
等红绿灯时,她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哥哥今晚能陪我么?”
明庭连看都没看她。
跑车低矮,街灯落进车内也照不亮他的脸,舒遥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被他关在了心门外,她现在对明庭来说,怕是与大街上的路人也没什么不同。
她紧咬着唇肉,没再说话惹他厌烦了。
跑车停到酒店门口,明庭并没有熄火,舒遥明知他并没有交流的意愿,却还是不死心问:“哥哥能陪我上去么?我有话想和哥哥说。”
车内很安静,舒遥的心很忐忑。
明庭单手放在方向盘,双眼看向车窗外,语气淡漠:“现在说。”
“不,”舒遥坚定地拒绝,“要你跟我上去说。”
“不说就下车。”
明庭根本没有给她撒娇的空间。
她那双长睫微微一颤,双手抓着安全带不放,她不肯下车,也没继续开口。
“没听见么?”明庭终于偏过头看她,“现在不说就下车。”
舒遥倔强地一动不动。
明庭伸手解了她的安全带,赶她走,“下车。”
舒遥赶紧抓住他手臂,望向他的一双眼已经通红。
“哥哥,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错了。”
明庭直接抽回了手。
舒遥掌心一空,眸中热泪也啪嗒一声滚落,可明庭视而不见,转身就熄火下了车。
舒遥眼看着他绕过车前,来到副驾驶拉开了她的车门。
冬日的港岛气温并不算太低,但急促的一阵风拂进,舒遥还是冷得抖了一下。
明庭出现在她身旁,伸手拉住了她手臂,舒遥感受到他并不温柔的力量,也察觉了他的意图,这时候想要再扣紧安全带已经来不及。
她被明庭拉下了车,脚下的高跟鞋踩得不稳,她踉跄两步直直就倒向了明庭,靠近的瞬间,她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眼泪落进他柔软的衣料,她仰着脸哀求:“哥哥,求你,跟我上去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明庭又像昨晚那样反手去掰开她,而她早有准备,右手死死拽着左手腕上的手镯,已经下定了被手镯勒出血也不放手的决心。
明庭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并未再用力,而是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就往酒店走。
舒遥以为自己终于打动了他,双手迫不及待地环住了他脖颈,她用湿润的面庞紧紧贴着他的脸,在他耳畔不停诉说着她今日的思念。
“哥哥,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抱着你,好想亲亲你,昨晚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惹你生气,我错了,真的知错了,你留下来陪我睡好不好?”
她轻轻吻他耳畔,气息因落泪变得潮热,他微凉的皮肤也逐渐回暖,她大胆含住他耳垂,亲吻他耳畔:“哥哥今晚和我做.爱好不好?遥遥想要你。”
明庭双臂有瞬间的收紧,舒遥知道,他也想。
她想起昨夜的缠绵,忘情吻着他的脸,他的眼,她像一条柔软的丝带,用四肢紧紧缠住了明庭。
房门打开,她已经吻上了他的唇,与他亲吻无数次,她的吻技早已熟练,她用舌尖润开他紧闭的唇线,探入与他深吻,他不回应,她便轻轻撬着他齿关,执着而温柔。
可分离来得那样突然,明庭走进卧室将她扔向床,她来不及抱紧他,眼睁睁看着明庭沉默转身,她慌不择路,跳下床跑过去将卧室门抵住不让他走。
“让开。”
“不,不!”她的眼泪流不尽,摸到把手将门反锁。
“为什么不要我?”她傻傻地质问他,“为什么不肯留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对我?!”
“我狠心?”明庭上前一步反问:“究竟是我狠心还是你狠心?!是我打算弃你于不顾?还是你处心积虑要分手?我想和你结婚,可你呢?!满口谎话!一边出卖色相应付我,一边打算出国就跟我分手,怎么?玩我很爽是吗?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是不是很得意?!这半年我一直没有操.你你是不是还很庆幸?!”
“我没有!”
舒遥心痛到浑身颤抖,可她还是笃定地说:“我没有玩你!没有得意!更没有庆幸!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信?!”
明庭冷笑了声:“收起你的真情,我不需要这么廉价的真情。”
“让开。”
明庭伸手试图拨开她,她死死抵住门不肯让。
她感觉她的五脏六腑都在崩裂,撕心裂肺的痛就快要将她打倒。
“我不让我不让!”
她用尽力气呼喊着抗拒:“你不信那你操.我啊!你操.我啊!把我操怀孕我就不是你妹妹了!把我操怀孕我就离不开你了!你为什么不操.我?!”
“你在说什么鬼话?!”
明庭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舒遥一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想让他走,更不想和他分手。
“那你为什么不操.我?”她哭着问明庭,“为什么?”
明明他们有无数次机会,明明他可以让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明庭上前掐住了她脖颈,她呼吸一滞,泪水忽地滚落,她下意识用双手握住他手腕,明庭单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再一次被扔回床上,明庭倾身而至单手托住了她后颈质问:“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么?!舒遥?对着一个男人随随便便说出把你操怀孕这种话是我教你的吗?!”
“你说话!”
舒遥的眼泪无法在眼眶蓄积,她的视线被泪水洗过无比清晰,她看见了他眼中的愤怒,和失望。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她正在失去明庭。
这种感觉让她恐慌。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哥哥。”
她重复地道歉,痛苦地闭上双眼,她不敢与他对视。
她害怕看到他眸中的失望,却偏偏听到了他的失望。
“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又把我当成什么?我们之间的感情又算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对你很失望,舒遥。”
他松了手,她倒在床上,他抽身站立,她跟着起身。
她眼睁睁看他远走,伸手只抓住了风。
第51章 more than I can say
/
舒遥跑到窗边,听见了法拉利V8的声浪越走越远,她贴着冰冷的玻璃滑坐在地,泪水不断模糊她的视线。
窗外霓虹斑斓闪烁,大楼上的LED显示屏不断飘过恭贺新春的祝福语,远处的车流汇集成线,交替的红绿灯不停歇,世界依旧喧哗热闹。
新春佳节,阖家团圆,万家灯火煌煌,没有一盏是为她而亮。
她没有家,没有家人。
从前她很喜欢和爸爸一起过年,爸爸会唱歌,会做饭,会和她一起贴春联,粘窗花,会给她买很漂亮的小裙子,会带她去远离市区的地方偷偷放烟花,会实现她许下的每一个新年愿望。
后来爸爸走了,她喜欢和哥哥一起过年,哥哥的掌心很温暖,会牵着她在人潮涌动的街头找一支她认为完美的红玫瑰,会揉揉她的发,捏捏她的脸,再凶巴巴地吓唬她,说她要是再让他干这种麻烦事就把她留在集馥园。
可第二年她故技重施,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说同样的话。
他无论去哪里都想把她带在身边,无论走多远都会带她回家。所以她能想象得到他今晚究竟有多失望,才会狠心丢下她一个人走。
她也知道自己很蠢,竟然把那种话挂在嘴边,可她一点都不后悔。
也许他还以为那些话只是她一时冲动口无遮拦,而她不敢说的是,那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她想有他的孩子。
这确实是一个很愚蠢且疯狂的想法,还好她没有再次强调,否则,她应该会被他逐出家门吧?
不知何时,她在落地窗上呵出一片白雾,她用指尖触上冰冷的玻璃,一笔一划写下了他的名字。
明庭,明庭。
你在哪里?
......
夜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这座城市的情绪全都装进了风里,她是躁动的,混乱的,捉摸不透的。
像女人心。
路过码头,明庭靠边停了车,他下车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点烟,靠海的步道旁,有人正抱着吉他唱歌。
这并不是个人流量大的位置,那人的吉他背包也并未展开。
旋律从风中来,有点熟悉,是《Yellow》
看样子,他也是个趁着夜色出门练胆的新手。
他想起舒遥。
当她第一次了解港城的busking文化时,就尝试过拉着他上街卖艺。
他自然是干不来这种事,也不喜欢被人围着当猴子看。
可她喜欢,偏又抹不开面去加入别人,也不想在人多时候突然紧张露怯,便让他大晚上开着车去找人流量不大,视野开阔,风景漂亮的地方让她练胆,她负责弹唱,他负责录像。
那一年,也是在维港的一个海边步道,她穿一条灰色的羊绒格子裙,配白色长筒袜和黑色乐福鞋,头发烫了卷,右耳上方别了一只蝴蝶结珍珠发卡,应该是香奈儿的。
她那时候唱的,也是《Yellow》
她其实在和舒明远生活的时候就经常听Coldplay的歌,但却是来到芳蕤园之后,才突然有天跑来找他说,原来yellow这个词还有胆怯的意思,她一直以为是黄色。
那是她第一次尝试在大街上演唱《Yellow》,她唱歌时的嗓音不是清脆甜美的类型,更温柔缱绻,他也真的从她歌声里听到了表白时的羞怯与深情,就像那夜的海风与晚星,不是扑面而来的震撼,而是静静存在的温柔,在你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在那里,笑着唱歌给你听。
指尖烟雾升腾,猩红寂灭,海边那人唱到了最后一句。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