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缓和关系的方式,总是令人意外。
舒遥吃痛蹙眉,明明心中高兴,却又刻意隐藏佯装愠怒:“比赛马上开始了,你好好表现,不许给我丢人!”
明庭眉尾微抬:“万一丢人呢?”
“没有万一。”
她笃定得不能再笃定,没有万一。
他做什么,怎么做,结果如何,都不会丢人。
但他却说:“那你可得喊大点儿声,我要是听不见,保不齐会有个万一。”
话说完,他转身走向场中央。
舒遥短暂愣了一下,眼前好似有迷雾突然散开,让她清楚看见他这些天与她冷战的原因。
她强行忍住了自己向上翘的唇角,在心底暗暗斥他:幼稚。
给关颂青加个油也值得他吃一回醋么?
比赛很快开始,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细想。
她很想按照明庭所说,大声为他加油,可观众席的加油声明显比她大很多,她的声音被完全淹没,甚至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场比赛的气氛太过热烈,全场没有一个人安心坐着,若非她此刻就站在赛场旁边,恐怕她连明庭的人都看不到。
她知道明庭听不见她的声音,却也没有放弃喊,她的视线只在明庭身上集中,看他跃起,奔跑,挥手,传球,投篮。
她这双眼所能记录下的每一帧都是动态极佳的运动海报,他是当之无愧的大明星,每一帧画面都令人惊艳。
比赛接近尾声,两边比分并没有拉开太多,明庭被盯得很厉害,对方知道他容易拿分,后半场几乎对他严防死守。
所有人都在关注明庭,所有人都希望球能传到他手上,再由他带领队伍取得胜利。
但他从不是别人眼中的英雄,也不屑用个人英雄主义来彰显能力。
对面盯他,他便用各种假动作集中火力,尽自己所能为队友创造得分的机会。
舒遥不懂篮球,也不清楚赛场上的规则与战术,但她看得懂明庭,她知道他在辅助。
明庭在最后的四分之一时间里,几乎是处于拿不到球的状态,就算拿到球也会迅速传给队友。
观众席有人不理解他的操作,甚至因为他传球而叹气,但舒遥却很高兴,她知道她所崇拜的人从来不是独占光芒好大喜功的人,他丝毫不介意用自己的能力托举别人。
所以他拿不到球得不到分又怎样呢?
她丝毫不觉得丢人,甚至以他为荣。
哨声吹响,比赛结束,崇德以微弱优势取得胜利,观众席的躁动还在持续,双方队员还在交错握手,只有明庭在第一时间朝她看过来,他的眼眸如晨星闪亮,盛满光芒流泻向她。
她被那束纯净的光亮吸引,不管不顾,奔跑向他。
明庭穿越人群朝她而来,敞开怀抱,将她高高抱起。
舒遥双脚离地,紧紧环住他脖颈,贴近的瞬间,她的脸沾染他鬓间的热汗,听见他问:“给你丢人了么?”
“没有!”
“没有!”
她大声地说,没有。
“哥哥超帅超厉害!”
“还有呢?”
明庭气息还有些乱,那些灼热尽数扑向舒遥颈间,让她也跟着热。
这样特别的一天,她不会忘记说:“哥哥生日快乐。”
“嗯。”
“还有呢?”
还有?
舒遥一下子懵了,还有什么?礼物么?
她还没来得及准备。
她正要开口坦白,却听明庭匆匆说:“去拿好书包跟紧我。”
舒遥猛地一听这话还没理解到他的意思,直到她将视线重新投向观众席,她终于相信綦珍之前所说——
今天来看比赛的人里面,有九成都是来看你哥哥的!
明庭的生日不是秘密,这几年有多少人给他写情书向他表白,今天就有多少人排着队给他送礼物。
当初的情书他一封都没有收,今天的礼物也同样。
舒遥不敢磨蹭,拎上书包就跟上了明庭。
篮球馆人声鼎沸,拥挤嘈杂,舒遥被明庭拉着跑向一处封闭的走廊,她很好奇:“我们不出去吗?”
明庭牵着她往深处走:“你觉得我们出得去么?”
也对,就算出了篮球馆也出不了学校,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人群散了再走。
“那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
明庭没有回答。
这条走廊通往篮球馆的VIP休息室,今天的比赛没有邀请嘉宾,这时候休息室里应该没人。
篮球馆的嘈杂还在继续,内墙上有扇小窗可以看见篮球馆内部的景象,舒遥无心关注,满门心思都在想明庭的生日礼物。
她实在是猜不透明庭的想法,索性直接开口问:“哥哥,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啊?”
“嘘——”
有人从走廊的另一边走过来,步履匆匆。
明庭拉她闪进一处昏暗的死角,“正在维修”的告示牌一遮,刚刚好隐去他们的身影。
死角处狭窄,舒遥只能紧紧贴着明庭身体,他的心跳声很近,就在她耳边,强劲而热烈。
她仰起头盯他,甜甜一笑:“你想要什么礼物啊哥哥?”
“我想要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又气又急的女声打断:“你的礼物是要给谁的?当着关颂青的面给明庭送一盒避孕套当成人礼么?你恶不恶心啊靳书宜?”
避孕套?靳书宜?
舒遥想起那个蓝色的礼盒,原来那里面装的是避孕套。
“避孕套不比你的抽象画实用么?”
綦珍哈哈一声笑出来:“实用?怎么?你还期待他用在你身上?”
靳书宜没有说话。
綦珍气得不行:“我现在就给关颂青打电话。”
“打呗,”靳书宜说得云淡风轻,“你可以试试,看他到底是信你还是信我。”
“你还要脸么?!”綦珍大吼一声,“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就你这样的明庭能多看你一眼?”
靳书宜笑笑:“那他又多看你一眼了么?你那么费心讨好舒遥,你以为明庭看不穿你的心思?你利用舒遥,我利用关颂青,你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你总觉得你哪哪都比我优秀,比我好,可我好歹能睡到关颂青,你呢?洗干净送上门都没人要吧?”
“你......!”
脚步声紧接着响起来,綦珍气急:“靳书宜你给我站住!”
舒遥听得一愣,匆匆抬头看明庭。
靳书宜和綦珍的这段对话能让她提取到很多信息,她明明想说,靳书宜是个撒谎精,关颂青根本没有跟她在一起过,但她又没有证据证明靳书宜和关颂青没有睡过。
思绪百转千回,她又好奇:“哥哥你需要避孕套吗?”
她单纯地想,也许真的用得上。
明庭却眉头一皱一把捏住她的脸:“跟你用么?”
第32章 more than I can 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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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并没有把明庭的话放在心上。
他那张嘴一贯厉害,气人怼人都是一套一套的,舒遥只当他是不满意自己没有提前为他准备生日礼物,还随口一提避孕套试图搪塞,这才故意拿话堵她。
为了哄他高兴,她一回家就求着梅姨教她做蛋糕。
虽说是临时起意,但这亲手制作的总比外头买的有诚意,多少能弥补一下。
问起明庭为何不喜欢过生日,梅姨说:“往年少爷过生日家里总是不得安宁,不是明总和董事长吵架,就是少爷和商先生吵架,时间一长,少爷就不乐意再过生日了。”
原来是这样么?
舒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往年生日总是吵闹,但好歹是有亲人在身边陪着,今年倒是清静了,却是因为没人能来陪。
她的蛋糕十一点才做好,小尺寸的戚风蛋糕并不难做,只是装饰需要费些功夫,但总归是赶在零点之前做好了。
明庭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处理工作,连晚饭都是梅姨送过去,年底事情多,他的时间都是掰碎了用,所以舒遥也没想到他还能抽空去打一场比赛。
她端着蛋糕上楼的时候明庭还没从书房出来,她没去打扰,转身就进了浴室洗漱。
等她再一次出来的时候,意外嗅见走廊虚浮一股红酒香,她端着蛋糕敲响了明庭的房门,却没有收到回应。
她兀自开门进去,浴室传来淅沥的水声。
知道他在洗漱,她便关了灯,点好蜡烛,捧着蛋糕等他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走,舒遥觉得奇怪。
明庭的效率一向奇高,绝不会在洗澡这件事情上花费太多时间,更何况今天还加了那么久的班,这时候更应该早早洗漱完毕准备休息才是,但她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水声停止。
眼看蜡烛燃烧过半,她正要上前敲门,浴室水声戛然而止,她又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