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明庭没睡,舒遥想也没想就起身下床,她摸索着走到沙发边,脱了鞋躺在明庭身侧,抱住他就不肯放。
“舒遥你做什么?”
明庭半撑起身体往里靠,想要避免与她产生过多的肢体接触,但舒遥不仅不放手,还抬起头望着他问:“哥哥今天为什么要凶我?凶我打我还不向我道歉,哥哥你真过分!”
其实舒遥有点怕他生气,所以说完这些话心里还有几分忐忑,没想到明庭却是一笑:“所以你气到现在没睡着?”
舒遥并不生气,但还是重重“嗯”了一声。
她不想明庭一直因为商庭洲不开心,所以才谎称自己生气,想要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但眼前仍是一片朦胧昏影。
她看不清明庭,只知道她和他离得很近,近到可以清楚听见他的心跳,可以清楚感受他的呼吸。
沉默中,她的眉心覆上一片温热。
是明庭的指腹,正缓慢抚过她的伤处。
“好。”
他说:“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舒遥撅了撅嘴,不满道:“没有诚意!”
明庭顺手捏捏她的脸,颇有耐心问:“那要怎样才算有诚意?”
舒遥想了想,说:“我要你陪我睡。”
她的话音刚落就被明庭用力点了一下脑门儿,“你不能跟我睡你知道么?”
“那我不管!”
舒遥开始耍小性子,紧抱着他的腰不放,还说:“你得哄我睡着!不然我明天就告诉颂青哥哥你打我!这样全天下都会知道你虐待妹妹!你......!”
明庭想笑,饶有兴致问:“我什么?”
“你!”
舒遥恶狠狠道:“你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明庭低低笑出声来,“行啊你,还学会威胁人了?”
“我就威胁你!谁让你总是凶我?”
明庭又揉乱了她的发,舒遥伸手拨开粘在脸上的发丝,双手吊着他脖颈命令:“快抱我去床上!”
明庭没动,舒遥又摇了摇他,“快点!”
迫于“无奈”,明庭抱着她起了身。
按他的性子定是将人扔到床上直接不管,但舒遥的长发缠住了他手臂,他一动舒遥就痛得直叫:“疼疼疼,我要被你扯秃了呜呜......”
舒遥一喊疼明庭就不敢再动,生怕真给她头发拽下来,偏偏他现在的姿势尴尬,他弯着腰撑在舒遥上方,一低头就是她皱着眉头喊疼的模样,娇气得很。
“那要怎样?我解不开,给你剪了吧?”
“你敢!”
舒遥捏紧了拳头一拳砸在明庭肩膀,“你要是敢剪,我就趁你睡着把你剃成光头!”
明庭没绷住,一下笑出声来。
“你还笑!”
舒遥一把勾住了他脖颈,他手上一松,几乎压在了舒遥身上,可舒遥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还在他耳边说:“你躺下来,慢慢解,不许扯。”
明庭有些无奈,饶是他聪明一世,也没能想出完美的解决办法,只好顺了舒遥的意,躺在她身边,耐心解着她的长发。
夜半无风,连窗外树影也不曾摇动,室内无声,只有两人呼吸在轻轻交融。
舒遥躺在明庭臂弯,心安理得拿他手臂当枕头,贴近他胸口时,她清楚听见明庭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突然心血来潮:“你给我唱歌吧哥哥,我以前睡不着爸爸都会唱歌哄我。”
她和明庭之间很少会有温情的时刻,原因在于明庭那张嘴,实在是讨人嫌。
“我又不是你爸。”
舒遥气得掐了他一把,“你再这样我哭给你看!”
舒遥力气不大,掐在明庭腰上没有痛,只有痒。
明庭身体瞬间一僵,但舒遥浑然不觉,只一股脑发泄着她的不满。
“行行行行行。”
他一把抓住舒遥正在作乱的手,无奈道:“说吧,想听什么?”
舒遥唇边终于有笑,她舒服往他胸口一靠,甜甜说:“什么都可以。”
明庭无声弯了弯唇角,开口就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
他这一句还没唱完舒遥的拳头已经招呼了上来,他一把捏住她手腕,“是你说的唱什么都可以,《两只老虎》不好听吗?”
“不好听!”
舒遥怒道:“你再这样我不喜欢你了!”
“你喜欢我?”
舒遥气鼓鼓道:“现在不喜欢!”
明庭放开她的手,笑得很轻。
缠绕在他手上的长发已经解开,他其实可以起身就走。
但他没有。
气氛一时安静,舒遥已经不对唱歌一事抱有期待。
但就在这昏昏朦朦之中,她的耳边有温柔的歌声轻轻响起......
It’s not so easy loving me
It gets so complicated all the things you’ve gotta be
......
舒遥没有听过这首歌,只觉得这温柔轻缓的调子很适合睡前催眠。
这一夜不算平静,她到此刻已经感觉疲累,难得有人唱歌哄她睡觉,她也不愿意多想,只安心靠在他胸膛,阖上眼尽情享受这宁静的时刻。
她入睡很快,所以并不知道明庭在借这首歌传递怎样的心情。
一首歌轻轻柔柔唱完,怀中人已然沉沉睡去。
明庭在这时候突然想起一句话——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想笑。
小没良心的。
他小心抬起舒遥脖颈,轻轻抽出手臂,昏朦夜色之中,怀中人睡得格外恬静,小小的一张脸如月清皎,如玉纯净......
但再美的形容词放在她身上,也盖不住她没良心的本质。
算了,让让她,毕竟,长兄如父。
第19章 fix you
/
天色微明时,舒遥被很轻的敲门声吵醒。
梅姨站在门外,低声说:“少爷,商先生来了。”
舒遥撑起身子看沙发,明庭还睡着,显然没有听见梅姨说的话。
昨夜她缠着明庭唱歌哄她睡觉,她是睡好了,却不知明庭是什么时候睡下。
她知道明庭睡眠很轻,稍有动静便会醒,这时候没反应,想来是因为昨天太累,身体需要一段深度睡眠才能恢复。
她掀了被子轻手轻脚下床,光着脚走到门边将门开了一个缝。
梅姨见出来的人是她,还稍稍惊了一下。
她示意梅姨往前走,确认不会吵到明庭才说:“哥哥才睡下没多久,梅姨让他等着吧。”
梅姨顿了顿,但还是应了声“好”。
舒遥回到自己房间洗漱穿衣,才刚刚穿戴整齐梅姨又去而复返。
她略感疑惑,听见梅姨说:“小姐,商先生想见你。”
“见我?”
梅姨知道舒遥和商庭洲之前的不愉快,担忧道:“小姐要是不想见,我可以让商先生继续等。”
舒遥的确是对见商庭洲一事毫无心理准备,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也在第一时间发出警告,让她不要答应。
但她才见过明庭情绪失控的样子,如果明庭不开口说,她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商庭洲这时候来,她还真想见一见。
她跟着梅姨下楼时,商庭洲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里端着半杯热拿铁,见她来,他放下咖啡起了身。
舒遥停住脚步,隔着一整个客厅的距离遥遥看向他,商庭洲一身黑衣,神情严肃,因为皮肤白,他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看样子像是一夜没睡。
她深吸了口气才走上前,故作镇定问:“你找我有事?”
商庭洲忐忑了一夜,来这之前甚至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但这时候看到舒遥,竟莫名觉得平静。
这丫头小小的一个,就这么面无表情站在他面前,他却有种与明丽对视的既视感。
也道她们是一家人,那双眼睛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谁都像看狗。
舒遥盯着商庭洲看了好一会儿,看他不说话,转身就走。
商庭洲着急将她喊住:“遥遥。”
她转身,眉头紧皱。
商庭洲愣了一下,问:“我可以这么叫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