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周明辉说得结巴，随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刚刚差点死了。

　　但他不敢发作，现在车上人踩一脚油门，他真的会死，至于赔偿和他爸的报复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冰冷，不，这句话含有欺骗成分，他很多很多次因为库鲁比有过濒死体验。这辆车他现在认出来了——不可能认不出的，简直是他的内心创伤——这是库鲁比的座驾。

　　两侧车门往上升，驾驶座的女人走出来，穿着淑女的装扮但淑女的要素接近于零。她脸上的怜悯和她的珍珠项链一样假“你真狼狈。”

　　“苏卿语……”

　　这是他之前最大的敌人，但现在看到只觉恍如隔世。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周明辉想，“你差点杀了我。”

　　“不是没有吗？”苏卿语看他，笑了。周明辉意识到自己还趴在地上，阴着脸爬起来。

　　“我技术不错的。”苏卿语补充。

　　库鲁比还坐在后面没下来，小皮鞋踩着椅背，好奇地看着他。她觉得插不进他们的对话。周明辉被看着，则只觉得难堪，库鲁比好像超脱他们的矛盾而存在着。

　　他不想再纠缠，假笑着说再见然后走开。“等一下。”苏卿语伸手拦，没躲掉，她的指甲掐在他身上，周明辉烦躁得都想动手打她了，却听见“库鲁比说你们关系很好。”

　　他瞬间僵硬。

　　周明辉不敢走了，库鲁比的目光好像还落在他背后。

　　“我也是她的朋友。”苏卿语笑。“以后好好相处吧。”

　　“……”

　　周明辉点头。

　　他回头看她，又错过去看车上的库鲁比。

　　库鲁比的眼睛呈现娇艳的红，周明辉现在却觉得宛如两个黑洞。她打量一下他，愉快的笑开。

　　周明辉点头——周明辉承认‘关系很好’——周明辉和她和好了！

　　最近大家都莫名其妙的和她闹别扭。苏沐一直陪着她但对此躲躲闪闪的，不正面安慰她。今天她换房子已经觉得换了一个心情，飙车也让她大嗨特嗨，没想到好事还在后头。库鲁比很高兴。

　　“早上好，周明辉！”她愉快朝他挥手。“我就住你旁边。”库鲁比指指后面那栋别墅。

　　周明辉动都不动，只有眼珠跟着她的手指转。

　　“苏卿语说所有人都会同意我入住的，但售楼小姐表现得很犹豫。我也很担心如果遇到不欢迎我的人怎么办。我会哭的哦。哇啊——的。”她说。

　　“没想到邻居是你啊！那我就不担心了。你给我的快乐一定比住户x给我的打击多。以后一起好好玩吧。”

　　“……嗯。”

　　苏沐隔着玻璃看这边，用杂志盖上脸。

　　……地狱啊。

　　苏卿语站在旁边，双手拢在身前，温婉的笑了。

第38章 第 38 章

　　众星捧月

　　……地狱啊。

　　苏卿语站在旁边, 双手拢在身前，温婉的笑了。

　　#

　　玩了一会后苏卿语向库鲁比告别，她在这有套闲置的别墅, 现在不再闲置了。

　　周明辉也抓紧机会溜回去，他走路像在飘，苏沐猜他想连夜逃走，苏卿语却突然说“难得大家都住得很近可以多聚聚”, 库鲁比欢呼说好，这就判了周明辉死刑。

　　折腾他干嘛！苏沐一言难尽看他妹，不过周明辉活该。但他无法理解苏卿语的施/虐/癖。

　　库鲁比邀请周明辉留下来吃晚餐，他拒绝了，库鲁比就点头接受这个结果, 显得拼命找借口的周明辉有点傻。

　　#

　　又过了一段时间，导演邀请库鲁比参加内部审片。库鲁比去看, 回来后报告“刺激，轰轰轰的。”比划动作，“把我拍得很漂亮。”她的措辞相当小学生，但苏沐想电影应该是可以的吧。

　　接着是首映会。

　　这段时间周明辉一直一脸麻木，苏沐觉得他跟鱼一样, 戳一下就跳一下，库鲁比一靠近，他就惊恐万状, 但现在已经不太动了, 可能是在岸上待太久要死了。

　　苏卿语让他“派上用场”，去搞到高定礼服, 和她一起当做电影上映礼物送给库鲁比。礼服借是借不到的, 库鲁比咖位不到, 或者说根本没人认识她。只能出钱买，苏卿语出了钱，剩下理所应当全丢给周明辉，他得从零开始搭上时尚圈，预订、和设计师沟通、盯着裁缝完工之类的全交给他了，踩到一个坑就死。

　　库鲁比很放心，周明辉有势力，而且就算不好看，朋友送的礼物她都会很开心地收下。周明辉最近总是欲言又止看着她，明显是求救，但她只以为是他想给她惊喜但演技很差，平常神情中就会暴/露出来，她大概决定假装不知道。

　　苏沐旁观，想苏卿语最近当监工爽死了吧，她绝对有借着送裙子借题发挥。有次那边飞过来量库鲁比的身体数据，她乖乖配合，之后设计师和他们交流，三人不知说了什么，苏卿语脸色很不好，突然把周明辉叫了出去，苏沐当时在走廊，看见他们一起进厕所，苏卿语在洗脸盆里放满水把他的头按进去。“帮你清醒一下。”他正在背的剧本都吓掉了。

　　她明明不知道前因后果，却把握了几人之间的关系。库鲁比全然善意，可周明辉不知道，他怕死她了，她就利用这个搞风搞雨。苏沐完全不想掺合，但觉得周明辉明显是傻的。他还以为这是库鲁比授意要整他，所以一直忍气吞声。

　　不知道库鲁比是不是把这当成普通打闹了，她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度。不过周明辉应该也不想她知道，如果所有真相解开，不然追究到包厢脱衣他绝对会死。他最近眉眼阴郁非常。这人有在自残吗？苏沐总是没忍住想。

　　剧组最近开始慢慢往外放花絮，很偶尔才能拍到库鲁比并全是惊鸿一瞥，但就那一点出场里面弹幕总是特别密集，几乎挡住屏幕，还有人猜她是3d投影，“真人哪能长成那样！”

　　预告片终于上映，相当刺激，飞车追逐大桥爆炸挟持人质挤在一起，里面库鲁比出场就三秒，回旋的大楼楼梯，她从栏杆挤出膝盖，朝追兵丢飞吻。

　　【！！！】

　　真的好美，引起热议，#她是谁#进入热搜前十，剧组没买。这个问题一开始是下面评论区发，后来私信去问电影官微、导演、之后竟然在其他主演的评论区问起来了。其他演员的粉丝一开始撕她糊咖别来蹭热度，可去看视频后觉得真的不一样。库鲁比有种邪恶的魅力，她垂眼笑看镜头的时候大多数女性观众会觉得窒息。

　　电影预售过两亿，但导演表情忧虑，把库鲁比拉过去，说排片可能不好搞。毕竟是史无前例的男女主戏份平分，真平分，时间卡得一样，彼此扮演什么高光都计算好，完全的平均主义。这个他没有宣传出去，他是想等电影上映反响好再说，而不是把它当成噱头。库鲁比只是笑，“我会想办法的。”

　　“……”导演想库鲁比真是财大气粗而且好骗。“你别随便就要想办法。”他忍不住说。告诉库鲁比只是和她交个底，没想让她做什么。她只是笑。

　　说服院线方有很多种方法，他们才不在意什么意/识/形/态呢能赚到钱就行。库鲁比想直接砸钱。苏卿语却说“干嘛不去问周明辉？”

　　“他家不是搞房地产的吗？”

　　“对啊。主要是住宅建设开发。但小区都要配套商场，商场里就会有电影院。他家和全国连锁的大型商超有交集，后者旗下有自己的院线。”

　　苏卿语说的库鲁比半懂不懂，最后决定先打电话给周明辉谈谈，（talk）“你能帮忙吗？”她说的很普通，不比导演找她时认真。她以为是周明辉想帮忙才叫苏卿语转达的，明明最近一直躲着他，库鲁比想前辈有点傲娇啊。

　　周明辉那头沉默了好久，库鲁比开始检查通话界面，他终于说“我知道了。”当时他在和他爸的下属说话，下属低着头，觉得周明辉语气简直像向上级汇报。

　　但周明辉随即就把压力转嫁给他，态度强硬地要求他去做，还踢了好几脚办公桌，很用力，实木桌子都摇颤，下属想他脚不痛的吗？觉得这人肯定不正常，就借口现在去办迅速离开了。

　　临走前周明辉让他别和周峥说，下属觉得怪怪的，尤其电话那头是个甜美的女声，但不想管老总家事。其实没和他爸说纯粹是怕他犯心脏病。但周铮还是知道了周明辉的异动，他一开始不满，但听到是电影相关，就愣了。

　　他脑中瞬间浮现库鲁比的脸。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首映会上群星璀璨，还有粉丝专门过来蹲她的，明明库鲁比到现在只有几秒钟的镜头，其他信息一概没有，粉丝们什么都不了解，但是非常狂热，有人脸上写满了她的名字，苏沐看到路透视频吓了一跳，他和库鲁比吐槽过娱乐圈畸形但没想过会这么畸形，但当时库鲁比就只是因为被喜欢而开心。

　　“你好呀。”她经过时只动手指地打招呼，笑得露出虎牙。

　　库鲁比没开跑车来，周明辉承包了她全套造型，安排了中规中矩的加长黑色轿车，她裙摆柔软，像泡泡一样从膝盖上方开始膨胀，又像雾气一样飘荡开。她坐后面的时候裙摆几乎占了半个车厢，和她同行的导演被挤到里面，下车时布料都是流下来的。

　　库鲁比不高，也不穿高跟鞋，但和导演站在一起不会因为矮而没气势，反倒是显得别人又大又粗糙。

　　库鲁比以为的中规中矩也是很厉害了。当时所有重要人物都没到，库鲁比这阵仗，媒体摄像机纷纷对准，以为来的是主角，她一下来他们对上一张陌生的脸都愣了，但快门声反而更多，因为漂亮到不是粉丝都想看！当天她的红毯图全网疯传。

　　导演就在后面，被裙子挤得委委屈屈，但在裙摆落地前赶紧钻出去给她提住。库鲁比的排场甚至让记者都发愣，但她笑起来很可爱，和她面对面的粉丝好像要晕过去了。

　　库鲁比表现得很活泼，粉丝要签名时库鲁比还坏笑着在粉丝脸颊上画小小的爱心，当时尖叫声快要掀翻天，很快后面就排起队来想让她‘签名’，她也还想如法炮制，导演从后面叫她，才遗憾走回去（可能没被捉弄到的粉丝更遗憾）。

　　两人同时出场但闹不出绯闻，更像长辈与小辈。一起接受采访，导演说库鲁比是很出色的女演员，说这话时他有点心虚。

　　“提供了精彩的表演。”这个就理直气壮多了。厄科是完美的。

　　一瞬间闪光灯连成一片，记者在后面拼命记记记——导演说这话可不容易。

　　进去后投资商们纷纷过来打招呼，在他们眼里库鲁比不是女演员，她资料不都写了，职业是【大小姐】，演戏只是业余爱好而已。

　　在场记者看到他们对她比对导演还殷勤，而后者也甘心做陪衬，不禁更愣。与她在那边的名气相比，圈内反而不太认识她。男主角中途也凑过来，想一起，但库鲁比不想和他一块被拍到，“别蹭我热度。”说得相当直接。靠近的记者听到了但都不敢拍。她说反了吧！不过如果不是说大众人气而是说老总们的圈子，那今天库鲁比的确是众星捧月。

　　杜若很后面才出场。库鲁比听见许许多多粉丝的尖叫、夸奖、快门声。会场内甚至人群都开始涌动了，朝她流过去。他们听说了戏份的事。杜若真是史无前例……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只有库鲁比站在桌边，这里是餐区，但这场合没人吃东西，她也只是垂着手看三层餐盘的甜点。

　　某个瞬间她突然转头，视线和杜若的对上，库鲁比看着她而杜若根本没停留，眼神轻飘飘的滑过去了。

　　还朝那个地方笑了一下，看不到她的脸，库鲁比只知道和她正对面的人满脸受宠若惊，白痴一样。

第39章 第 39 章

　　快门咔嚓一声。

　　终于正式播映。库鲁比落座, 去看杜若的座位，和她中间隔着两个人。库鲁比神情漠然，大家都对她很好奇但此时看她表情, 也不敢攀上去。且这场合还敢表露得这么明显。势力可想而知！

　　她面对屏幕，听见杜若在后面轻声说“换一下。”换到了库鲁比的斜后方，比较之前，她们间的直线距离缩短了, 但库鲁比要看她就得扭过头去，转头时不经意间看到她是不可能的。库鲁比不高兴，但灯光很快暗下去，电影上映了。

　　她之前就看过，很刺激, 全程高能，爆炸时整个会场都轰隆隆地震, 偶尔几个给观众喘息机会的场景色调都很漂亮。有一个是杜若饰演的大小姐和厄科在庄园一个房间内交谈，交换情报。

　　厄科坐在办公桌上，腿一晃一晃的，大小姐的心腹面朝厄科站着，她的脚一下一下蹭着他大腿内侧的西装裤。大小姐站在窗边说未来规划, 看着这幕，脸微红，提醒“注意场合。”

　　后面心腹出去, 换大小姐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厄科没再晃腿，用手撑脸颊看她, 突然笑了, 穿靴子的脚一下踩在她的裙面上。

　　后者僵在原地, 好像被钉在椅子上的蝴蝶。

　　此时隐约可以听见后排女记者的惊呼。

　　其他人都悄悄看库鲁比而库鲁比看荧幕。她对苏沐说的没错，导演把她拍得很漂亮。但现在她有点不自在，揪着裙子，一点一点揉裙摆。

　　突然，裙摆从后面被拉扯（她裙子一直漫到地上），库鲁比的手在裙面上往后滑，斜后方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的手抓住了。

　　来不及有反应，一张纸条滑进她掌心，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一切复原。

　　斜后方是杜若啊。

　　库鲁比怔怔的，攥着纸条，她想知道内容，但现在不可能打开看，光照着呢（下方是阴影，递纸条倒是可以的，杜若好熟练啊...）

　　一直等到整场电影放完，她手中的纸条都被濡湿了。库鲁比借口去洗手间，终于找到机会打开，上面字写得端端正正，“可以原谅我吗？”

　　“……“

　　她溜回去时大家还在鼓掌，掌声雷动，众人簇拥上来，很多都是记者。男女主戏份平分，但不管哪边都有库鲁比，再加上她的高光，其实可以算是三分天下。库鲁比不得不应付他们。她时不时卡壳，导演全程救场（这也让记者坚信她绝对不只是个配角）。朋友们教了她很多套话，被请来这里的媒体也有分寸，才应付过去了。

　　杜若那的记者比她多，但杜若更熟练，比库鲁比快结束。她走开前笑看了库鲁比一眼，库鲁比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情跟上去的，离开会场空气骤然安静，她在走廊上拐过一个弯看见，杜若靠在墙壁上笑看着她。

　　库鲁比朝她走过去。

　　杜若最近想了很多，她和库鲁比根本不平等，在她身边人眼里杜若‘就是个玩意’，她没有主观恶意，但只要在她旁边就会被羞辱。没有恶意也不是原谅她的理由，实际上她到现在都没【原谅】她，已经无所谓这件事了，她来是因为对库鲁比的喜欢还是压过了讨厌。

　　“我在酒店发疯了。”她很坦然地说“晕头转向。Chaos head。做事情全靠冲动。”她想让库鲁比和她一样受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