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语大笑。

　　苏沐想这都什么人啊。“他很神经质的。”苏卿语说。

　　“我也觉得有点。”库鲁比深感其然。

　　“那你一定会在这里住得很愉快。”苏卿语自己就很愉快，她越身操控地图，不继续游览了直接去目的地，还换了个位置，把库鲁比原本挑好的空别墅换成了另外一栋。“我记得这里也是空的？”她问售楼小姐。

　　“啊可是……”

　　苏卿语眼神扫过去，售楼小姐就没说话了。过一会才犹犹豫豫地说这里是会员制，其他业主同意才可以入住。“我同意。”苏卿语说，她在这里有房产，而且她出面的话其他业主也基本OK。说白了业主同意只是门槛，拦暴发户和小明星的。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售楼小姐根本没提这回事，肯定能通过的嘛......但现在她就不确定了。

　　“其他人”“其他人也不会反对的。”苏卿语说。

　　她完全不敢接话。

　　#

　　还是先带他们看了别墅，库鲁比很喜欢地下的游泳池。说是地下但不在别墅下面，专门另开拓的区域，上方的天花板通电就会变成玻璃，能看见阳光洒下来。下雨的时候还可以看到雨滴落在上面。佣人房也在这片。

　　库鲁比原话是想要能散步的园林。这里没有园林，但是有绿色的植物迷宫。库鲁比一看到就双眼发亮，“我很满意。”她说，抱着娃娃。售楼小姐小心地提了一下，不然她可能以为房子天然就是干净的，迷宫也从被设计出来开始就一直长那样，不需要维护，她就爽快决定继续雇佣团队来打理豪宅。

　　“真是一个好消息。”售楼小姐笑容真诚，做这行需要和相关人员打好关系，而且库鲁比点头也意味着她决定要买下这里，提成可是一笔大数字。

　　这里的住户相当注重边界感，但这栋豪宅的主人在规划时稍微有点侵占，走到迷宫的最深处，隔着树枝间隙能看见邻居的花园。库鲁比皱眉。

　　苏卿语跟着一起看向对面的花草：娇贵、美丽、难于打理。“我没有选那种。”她语气自然，“别墅群里很多花园都是那样的，但我觉得气质不适合你。”

　　“？”苏沐看她一眼。他觉得这和库鲁比不能更契合了。

　　库鲁比倒是没反驳，只是有点好奇自己的气质是什么样的。苏卿语没说话，她选了这里的迷宫，很童话，但带点危险感，可能会迷失在其中。库鲁比最后笑了，说“我也喜欢！迷宫很好玩。”

　　至于气质什么的...她其实是非常娇贵的花朵。

　　已经决定要买下。苏卿语当场联系其他业主，有三户同意，这种事不至于劳烦本人，总有秘书助理，售楼小姐就递过了合同。投票制，加上苏卿语四个人，已经过半了，之后没有业主拼命反对就不会有问题......但。

　　她就是觉得会有人拼命反对。

　　她临走前表情忌惮，看了旁边的别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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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等一下。”苏沐皱眉，售楼小姐的动作唤醒了他的回忆“旁边是周明辉的房子…？”

　　苏卿语笑，“怎么了吗？”

　　“……算了。”他说。反正不爽的应该不会是库鲁比。

　　库鲁比当然没不爽，她玩疯了，在草坪上跑来跑去，又把苏沐推到秋千上，苏沐臭着脸，他长相偏精致，垂眼时会带出一种脆弱感，靠近时比起‘男性的荷尔蒙’更多感觉到的是一种少年气。但一被库鲁比欺负就会不高兴。现在也是，嘟囔着“像什么话”想从秋千上下来。

　　库鲁比不理他，径自翻翻找找，在她把花环（园丁准备的，说是送给新房主的礼物）戴在他头上之后，苏沐表情终于缓和。

　　库鲁比笑，他摸摸花环，“幼稚。”批评她。库鲁比还来不及翻脸，苏沐就起来，把库鲁比放上秋千。

　　“哇啊。”很轻微的失重感，库鲁比在秋千上，觉得“摇摇晃晃的。让我想到以前。”

　　苏沐沉默。她三岁瘫痪以前肯定没坐过秋千，那只能指的是泡在营养液里失重的以前。

　　他坐在草地上看她，突然低头，让花环掉入手中，把它拿在手里看了几秒，记住了样式。然后开始采摘周围的花朵。园丁也是就地取材的，他很快取得了必要的原材料，把它们编织到一起。

　　苏沐意外的心灵手巧。

　　库鲁比手扶在绳子上，眼睛亮亮，苏卿语咬牙。苏沐垂眸专注地编织花环，指尖在茎叶间穿梭，库鲁比期待地看着他，腿从秋千伸出，静静搭在地上。漂亮得简直像画，但苏沐抢了她的戏吧！明明今天苏卿语一身淑女装扮，非常适合做这个的。两个女孩子画面肯定也会更好看啊——但她不会做。

　　苏卿语不擅长一切手工。

　　苏沐把新编织的成品给库鲁比戴上，苏卿语觉得他哪天被赶出来了可以摆摊卖手工工艺品谋生，看起来的确和园丁做出来的一样。库鲁比害羞地笑着，苏沐给她拍照，顺便提到可以注册微博、推特之类的，把照片放上去。明星需要宣传。而库鲁比的脸让人觉得就算她只是个网红在推特上都能积攒几千万粉丝。

　　结果库鲁比只是摇头，“到时候再说吧。”她希望自己是依靠电影横空出世，而不是要自己做宣传。她自尊心很高啊，苏沐也就不再说，把手机还给库鲁比，对其中一张特别满意，还给自己发了，想他拍照技术真不错。

　　接下来苏卿语挤开他向库鲁比搭话，气氛热烈，苏沐就先进去了，此前他看到了别墅地下的健身房有点眼热，男明星需要保持身材的嘛。

　　苏卿语嫉妒他，从一开始的瞧不起苏沐，到现在他能比自己更讨库鲁比欢心她真是不爽，完全是胜负欲作祟，但看到库鲁比时这些想法就都没有了。

　　一和她对上视线，心就好像被揪紧。

　　库鲁比招手，苏卿语不受控制的朝她走近，她一下子抱住她，“谢谢你。”

　　“！”

　　“我很满意这个房子。”库鲁比说。

　　已经在花园里晒过一会了，库鲁比的身体依旧冰冷得可以，拥在她背后的手臂好细，但苏卿语根本不能挣脱，隔着衣服她能感受到库鲁比的心跳，比自己的缓慢得多，像冷血动物。

　　库鲁比放开她，然后笑了。

　　那是一个大大的笑容，苏卿语迅速打消自己的想法，“嗯”的抿着嘴唇也笑了。“你喜欢就好了。我想要让你开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求生欲）。

　　然后库鲁比站起来，甩甩车钥匙，钥匙是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光流动在上面，流到某些地方时会钥匙突然看不见，材质表面细小的凹凸吞没着光，这就导致看起来它的形状好像时时都在变化。

　　库鲁比给保安看的时候他吓了一跳，苏卿语看却觉得和它库鲁比的手指配在一起很和谐，可能是因为她本身也是感觉不属于地球的美吧。

　　“我们去兜风吧。”库鲁比说。“你好像很喜欢我的车。”

第37章 第 37 章

　　关系很好

　　库鲁比把钥匙丢给了她, “啊。”苏卿语手忙脚乱的接住，不敢多看，觉得它宛如活物。

　　她没有被当成司机的愤怒, 只是说“我真的可以吗？”

　　“嗯。我不会开车。” 公路上完全没人，附近有审查关卡，这片是私人土地。理论上库鲁比有驾照所以没问题，真上手也很难撞死人, 但她和苏沐吵过后就有点在意了。“之前是ai自动驾驶的。”

　　“很厉害。”苏卿语没笑她，能在复杂路况行驶是真的厉害。她脑中浮现一些高科技公司的名字，大多都在国外，想难怪库鲁比声名不显。

　　“不过苏沐说我，他讨厌死了, 我不可能出车祸的。”

　　苏卿语想库鲁比应该一直过着【享受仆人服务】的生活，但以现在的科技, 能心安理得坐在ai驾驶车辆里的人可不多。难怪苏沐怕成那样。

　　所以……她低头看车钥匙，不是说自动驾驶了吗。

　　库鲁比指它，“也能调手动挡，插进去就可以解锁了。”制造给保安的时候就有这功能，不过他们技术太烂, 还得系统帮忙。

　　“太贵重了。”苏卿语说。那辆估计是实验室产物。她对库鲁比的看法更新了。她父亲一定是非常、非常宠爱，不，是珍爱她, 才会给她这个。这种一般研究员都得签保密协议的, 她能直接开出来。

　　“可是你之前就很想要啊。”库鲁比看穿了她，这点苏卿语不意外, 但接下来库鲁比凑近, 嗅她脖颈处, “汗的味道。”

　　“啊！”苏卿语叫起来，她脸很红。女性被说闻到汗味，一般都会很羞耻，而且怎么突然说这个啊。库鲁比倒是笑“汗液里面有荷尔蒙、还有更里面的化学物质”她敲敲苏卿语的太阳穴“甚至神经上游走的电信号。我都闻得到哦。”

　　当然闻不到。她说的都不科学。不过库鲁比触碰就能得到静脉信息，在这种科技水平下系统是无所不能的，库鲁比什么都知道，不过具体到“得到信息的手段上”，受限于身体，她只能用人类的五感得到。

　　“你那时明明很兴奋。”她又嗅嗅，苏卿语闭着眼，“现在也是，你是不是有点害怕？感觉是紫红的基调旁边有淡淡的蓝。啊，你哭了。”

　　库鲁比一开始笑着离开她，闭眼描述自己的感觉。睁开时却发现苏卿语在细细地抖，眼珠在眼皮下惶惶不安的移动着，眼角有泪水落下。

　　她瞬间变得局促，“对、对不起啊。”

　　“不…是我该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苏卿语眼泪一直在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库鲁比一靠近，她汗毛就全竖起来了，而且她的话语是异于常理的。苏卿语潜意识在害怕（对库鲁比的恐惧，和她话语隐隐揭开的另一个世界的一幕）但不愿意承认。她还以为是因为羞耻，因为自己被看穿了和库鲁比的大胆言行。

　　一阵手忙脚乱，两个人互相道歉，苏卿语刚刚被吓到车钥匙都掉下去了，库鲁比捡起来擦干净给她。“总之开吧！”她有点惊慌。希望她能开心起来。

　　苏卿语没想到她会为自己从地上捡东西。她用手背抹眼泪，嗯一声上车。

　　坐进去的瞬间脊背绷直，电流顺着脊柱一路蹿到天灵盖。

　　后座和驾驶座的触感完全不同。

　　她和它好像融为一体了。

　　车子是库鲁比制造的，在过程中物质记住如何组合在一起，“不只是壳子”，是有机体，会随着使用者而改变，真正的人体工学，全世界赛车手都梦寐以求的座驾。

　　苏卿语转动车钥匙，这个启动方式出乎意料的老派，库鲁比从后面饶有兴味地看她，苏卿语不发一语，踩下油门。

　　那瞬间好像连意识都被留在了后面，她的身体随着车冲了出去。

　　恐惧是有极限的，且苏卿语比一般人更出色。肾上腺素分泌，她逐渐忘却害怕，飙车的快/感很大程度和对死亡的恐惧相伴相生。现在她从库鲁比制造的死亡阴影中挣脱，来到了自己选定的危险中。

　　库鲁比高笑着，这个速度不可能再敞篷了，她的笑声充斥在车内。库鲁比没有害怕，踢前面的空座位“speed up speed up！”

　　从窗户看外面的风景好像假的。简直是电影里时空穿梭时才能看到的高速流过的画面。库鲁比不改变眼部构成根本看不清，但苏卿语全看到了，她出乎意料地冷静，中途有辆车停在路边，司机站着抽烟，老远看到她们的车就开始恐慌。这群富二代飙车不要命，这种速度撞上来甚至都发现不到撞了人。他做出躲避的动作，没用，车开得那么快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是苏卿语自己躲开的。

　　她没有情绪，都没有差点撞人的后怕，因为知道不会撞，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绕过。

　　男人被车的风吹到，滚进路边草地，好久才爬出来，灰头土脸，神色愤怒。

　　“那群疯子！”

　　他都不敢骂大声，怕车子去而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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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车沿环山公路三圈，她开始觉得自己和库鲁比的笑声相伴相生，库鲁比很快乐，苏卿语加速，希望能够让她更加快乐。苏卿语和车子仿佛融为一体，是她自己在以超越人类心智的速度奔跑在公路上。

　　但总有终点，三圈后她们就得下山回家，那之前车子在山的最高峰停下，苏卿语没打开车顶，静静透过前方玻璃看远处被阳光照耀的海，海面波光粼粼

　　在另一边停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但苏卿语没有这么做，今天不需要凌驾其他人获得掌控感，她想和库鲁比在自然中静静待一会。

　　刚刚她停车，踩刹车时车身甚至都没有因为惯性往前，但飙速的失重感仍然残留在体内，心潮难耐，库鲁比越过座位双手环住她的脖子，闭眼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轻轻地，苏卿语觉得她的嘴唇很凉，但好像附着了化学物质，那物质在苏卿语脸颊的湿痕上蔓延烧灼开，使她的吻疼痛又炽热。

　　“这车应该你来开啊。”库鲁比睁眼，眼睛里全是欣赏。“从没有过这么棒的体验。”

　　“我也是。”苏卿语嗓音沙哑，但很真诚，她几乎是迫切的剖析自己，“我也是。”

　　从没有这么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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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下山，开得很慢，苏卿语珍惜这段旅途，但最后看见家附近的人影，她笑了，一脚踩下油门。

　　跑车加速，几乎生出残影，从健身房出来拿杂志的苏沐都吓了一跳，从落地窗往外望。

　　周明辉听说邻家被买下了，想去问候，但出来后又觉得烦躁。他最近主要在修心养性，搬来这里就是为这个，干脆开始今日的浇花。

　　他拿着水壶站在围栏外，甚至都没有听到跑车的声音，而是余光瞥见影子，瞬间瞳孔收缩。

　　根本来不及躲，周明辉尽可能重心偏移，借助重力，终于在车撞上来前滚到旁边避开了——这是他自以为的。他反应力其实没那么好，车自己停下了。停下时距离他还有几十厘米，阳光在漆面上冷冷地闪烁，好像在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