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姐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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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沉一走回房间,立马倒在了地上。
他捂着膝盖,眉头皱起,钻心刺骨。
“铃铃铃——”
电话突然响了。
谢星沉强忍着,摸出手机,一看,是段锐。
“喂,我组了场球,缺个人,快来。”
谢星沉苦笑了下:“你也没把我当个人啊。”
“矫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年你还在美国帮被抢的路人追包。”
谢星沉不说话了。
他知道的,他这双腿治不好的。
有时候他可以像一个刚强高大的巨人,甚至比烧伤前状态还好,有时候一瞬间就刺痛的受不了要倒下,回到那个流星漫天的夜晚,周身灼热难耐,目之所及都是火海,找不到出口。
伴随着季节性偶发,有特定的过敏源,又何尝不是一种躯体化。
像一味慢性毒药,经年累月,一寸寸噬心入骨,他像一个抱残守缺的瘾君子,为她。
可倘若他真的忘了她,他会死的。
这双治不好的腿,他要带一辈子,记一辈子。
谢星沉艰难撑起身,找到床边的轮椅,坐上去,滑到桌前。
将手机搁到桌上,开口:“我接受采访了。”
那头段锐叹了口气:“你何必为难自己。”
谢星沉笑了:“伤口被凌迟,对比血淋淋剥开,哪个更痛快?”
“……都够疯的。”
谢星沉心情好地扬起眸,拉开抽屉,立马躺着一张旧照片,还有一个草莓发圈。
他将草莓发圈拿在手里,细细摩挲,是那年元旦晚会,他当了个小偷,永远记得,他们这一世最暧昧的一个夜晚,她坐在他身旁,空气中是砂糖橘的酸甜,草莓发圈上的碎钻在昏暗里闪着光。
亚克力草莓上的碎钻,折射着窗外午后的阳光,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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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幻影在柏油路上疾驰。
谢星沉松松靠在车窗边,目光飞快掠过高楼大厦,忽然开口:“小赵,你今年多少岁了?”
赵助从笔电上抬起头:“我上学早,今年二十一。”
车速放缓,谢星沉眼中触及窗外南方电视台的大楼标识,忽地笑了。
葵葵,二十年了,我不想再偷偷摸摸了。
萧思南亲自来接的,一下楼,就看到谢星沉坐在轮椅上,由人推着。
“谢总这是……?”
“谢总旧疾复发,双腿不便,萧小姐多担待。”赵助在后解释。
谢星沉礼貌颔首:“萧小姐,麻烦了。”
“预祝今天采访愉快。”萧思南微笑着将两人迎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电梯上行。
萧思南站在角落,瞥见男人袖口,隐隐透出一个不规则形状物,片刻,细白矜冷的手指接过一旁赵助手中的电话,那个秘密从腕间滑了出来,一个可爱的草莓发圈?
???就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视线下滑,明明前阵子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要坐轮椅了。
萧思南愣了片刻,又忽然想到今天采访里有这个问题。
好多年前吧,谢星沉刚上任在临城成立新总部那会儿。
不良媒体拍到谢星沉坐轮椅出入谢氏大楼,标题党“谢氏新任少东家重伤不治,命不久矣”,谢氏股价应声下跌。
后续不良媒体被起诉,谢氏辟谣谢星沉坐轮椅是因为年少时见义勇为双腿烧伤,最近旧疾复发,并甩出当年新闻报道和医疗证明。
网友一看那照片,谢星沉那颠倒众生的脸,直呼战损美人,绝世美强惨,残疾航天大佬,谢氏公关接着下场科普谢氏业务和产品,赚足一波热度和路人缘,谢氏股价又应声暴涨。
电梯到达楼层,萧思南带谢星沉去进行采访前准备。
其实也就简单对一下采访,谢星沉的脸化一分妆简直是亵渎,萧思南也很快准备好。
“谢总,请。”
“萧小姐请。”
……
萧思南从演播厅出来,腿都是软的,她窥探了一场跨越二十年,跨越生死的暗恋。
并且,这桩暗恋与她非常非常之近,少时曾有幸见证,只是当时不知。
现在想来,太疯狂了,谢星沉简直是个疯子。
地上掉落一个皮夹,骨感冷白的手伸下之前,萧思南弯腰捡起。
不小心就瞥见里面的照片,千禧年代的蛋糕店前,白裙小女孩和漂亮小男孩,白裙小女孩的脸很熟悉,她好多好多年前在镜子里见过,在触及漂亮小男孩,萧思南狐疑看了眼轮椅上的男人,至于后面站着的夫妇,萧思南跟着看了眼赵助,表情像见了鬼。
一旁赵助从笔电上抬起眼,浑然不觉。
恐怖故事。
皮夹的主人在她面前伸出手。
萧思南烫手山芋般递过去,转身要走。
谢星沉苦笑了下。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你现在可能要叫我姐夫。”
“我很爱她,真的。”
何止是爱,爱她胜过爱生命。
萧思南没有回头,眼中漫上一层薄红。
几天后,萧思南下班,开车路过谢氏大楼,摩天大厦的大屏正播着那则引发世界级地震的采访,映在她眼中。
萧思南靠边停车,导播画面播放的那几十秒,她拿出手机,网上还在霸屏。
#赵菁#
#赵菁计划#
#遗物#
#这也是她留给我的遗物#
#草莓发圈#
#BE#
#暗恋#
#二十年#
#为爱疯魔#
#生死不是我们的阻碍#
……
#世界第一深情#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告白#
#史上最佳采访#
#谢星沉#
#谢院士#
#谢氏集团#
#世纪第一美强惨#
#战损神颜#
#1024#
#以你为名#
#Sunflower1024#
#生日快乐,my sunflower#
有人扒出谢星沉的账号,他在10月24日,也就是采访当天,发了这样一条推送——
同时,在多年前,谢氏集团临城新总部成立那一天,也是10月24日,谢星沉同样发了这样一条推送——
“生日快乐,my sunflower!”
萧思南怅然若失抬起眸,谢氏大楼大屏上已经开始播放采访正片。
她说完前导词,首先提问:
“该称呼你为谢总还是谢院士?”
男人坐在轮椅上,掩不住身材优越,西装典雅矜贵,钻石袖扣折射着细碎的光芒,艺术品般修长冷白的十指松松交叉,容颜俊美,眼风淡淡扫过来。
“今天的采访内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