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记忆之中,他好像还吮了柳烟黛,那样的触感,吴晚卿不可能有的。
不可能。
这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不能就这样信吴晚卿的话,最起码,他要自己找一找,试一试。
月色之下,太子像是疯魔了一样在原地走了几步,随后飞快穿上衣服,拖着地上的女尸不见了。
这种扫尾的事儿一般丢给随身的金吾卫去做就行了,死一个人而已,在金吾卫眼里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太子今日自己亲自做了。
他嫌丢人,被另一个人知道他都受不了。
生平第一次,太子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幸而此处是山间,多野兽,尸体丢过去,不过两个时辰就有豺狼虎豹来吞噬,什么都剩不下。
太子这才从山间折返。
他今夜,要去柳烟黛的院中瞧一瞧。
第42章 活生生被搞完了啊!
与此同时, 另一处山林间。
爬了半座山头的刘春雨与林公子终于完成了“你丢手帕我来捡”的这个过程,随后在山间行下,遇到了守在半山腰的柳烟黛。
刘春雨面色羞红, 林公子眼波流转, 柳烟黛腿肚打颤。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所以都来不及去瞧旁人的脸色,相见后匆忙说上几句场面话,就往山脚下行过去。
他们已经在山上耽搁太长时间了,眼下天都已经黑透了, 等到下山的时候,都担心会被自家主母责骂。
幸而他们是三个人,若是只有刘春雨和林公子, 那就说不清了,现下三个人一起, 还能推脱说是在山间走错了路, 绕到现在才出来。
刘春雨愧疚的看了一眼柳烟黛, 她知道, 柳烟黛是被她拉来的,若不是陪她, 柳烟黛也不必等到现在。
思虑间,刘春雨挽住了柳烟黛的胳膊,她们两人亲亲蜜蜜的走着,后面的林公子则退后了两步。
大陈男女大防,就算是彼此都有意撮合, 但也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最起码要过了礼后,他们才能私下里见上一面, 今日刘春雨与林公子这样私下会面相处,已经是违背礼法了,故而要十分小心的隐瞒。
他们三人到山脚下的时候,山脚下的帐篷已经搭建好了,帐篷四周都立起了火把,照着整个营地,一群奴仆们在烤炙抓回来的猎物,帐篷分为几个宴客的大帐篷和各家的小帐篷,大帐篷里夫人们带着各家公子姑娘们饮酒宴客,十分热闹,小帐篷里是各家累了的公子姑娘们在休息。
还有一些公子们在帐篷四周比射箭,一些姑娘们聚在帐篷外面捧着暖酒杯说话——若有人不喜欢营地,也可以回到山脚下的大别庄园去住,当然,所有人都不想回去。
这样热闹的、新鲜的围猎宴,寻常在长安哪里见过?
这其中有些姑娘是庶女,日日在府内谨小慎微,行个礼、说句话都要思前想后,从来没被嫡母带出过门,这是头一回出来参宴,十几年见到的人都没有今日见到的人多,一时间都宽松了几分规矩。
眼瞧着这整个营地里的人都在歌舞升平,他们三个在人群中便不是很显眼,而且,他们三个虽然回来的晚,但比他们还晚的还有呢——其中十几个公子还在林子间夜猎,尚未归来。
各家夫人又都聚在帐篷内吃酒,醉意一翻上来,都来不及管下面的孩子们,只当他们有私兵跟着,出不了什么事去。
没人发现他们走丢、也没人大张旗鼓的找,这可是好事。
三个人都默契的分散开,按着家徽和官职排序,悄咪咪的寻回了各自的帐篷里。
帐篷不小,与寻常时候居住的卧榻差不多大,里面先铺了一层软牛皮隔潮,后铺了一层厚厚的波斯地毯,最后再以早就准备的木箱子叠放成床榻,上面铺上厚厚的锦缎绸被,再摆上一个矮案,用以煮茶饮茶。
用以宴客的大帐篷和各家各户的小帐篷都是姜夫人筹备的,但是帐篷内的各家摆件却都是自家自带的,侯府的东西都好,下人们伺候的都格外细致,主子也少,不像是旁的人家,需要与自家的夫人姑娘们挤在一起,柳烟黛的帐篷独她一个歇息,安稳的很。
柳烟黛回了她的帐篷里后,腿脚酸软的倒在床榻间。
帐篷寂静,其内矮案上点着一盏油灯,豆大昏黄的灯火在桌案上摇摇晃晃的亮着,柳烟黛也睡不着,只大脑放空的瞧着头顶上的帐篷。
帐篷上有绣出来的红色羊毛毡花纹,说是从西蛮那头传来的细羊毛,她看不出什么区别,只觉得头脑发昏。
她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血肉也酸软的厉害,但这都不算什么,更难受的是胸口。
之前在树林的时候,太子在药效上,狠狠地吮了她,她的胸口上一片淤红,现下还有些酸痛。
她初经人事,许多东西都琢磨不透,之前只是隐隐在话本上瞧过,现在真的试了,才知道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人像是被刺穿了,疼中又夹杂着酥麻的酸,浑身都热,燥,现在过了许久,也觉得身上还残存着那种凶猛的冲撞感。
眼下这个条件,柳烟黛怕人瞧出来什么不对,不敢叫人出去“打水沐浴”,只能自己忍着,想着明日回了大别庄园再沐浴。
再一想今日太子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她。
她跑得也足够快了吧……
柳烟黛想起来之前太子的样子,就觉得心惊肉跳,正是后怕之时,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柳烟黛心头一惊,心说不可能是太子找上门来了吧?她才刚从床榻间坐起来,便听帐篷外头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
“启禀世子夫人,夫人请您回大别庄园一趟。”帐篷外,小丫鬟的身影在火光下明明暗暗,语调尊敬道。
柳烟黛的心立马提起来了。
她面上佯装镇定,但实际上手心汗都出来了,她这时候才来得及问上一句:“婆母在何处?”
小丫鬟便低头回道:“回世子夫人的话,夫人本也是在这吃酒的,后吃酒吃晕了,嫌这边山间夜潮,便回了大别庄园去,也怕您在这儿待得不舒坦,便唤您一道儿过去。”
柳烟黛听了这丫鬟的话,直觉好像有哪儿不太对劲儿。
她婆母吃酒能吃晕吗?而且这里也不潮,更像是个要带她回去的理由。
柳烟黛自己也是刚发生了件乱事,所以心里提心吊胆,她心想,婆母突然叫她回去,难不成是突然间发现了?
柳烟黛也不敢言语,只硬着头皮随着丫鬟一路从扎着帐篷的营地回了大别庄园。
夜间山路难行,本来只该有两刻钟的距离,但是因为是夜路,硬生生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到大别庄园的时候,柳烟黛前脚刚从马上下来,后脚就瞧见婆母正叫人收拾马车。
大别庄园内,几个私兵手里高举着火把,十几个丫鬟匆忙收拾箱子,秦禅月站在马车前,一张艳丽的面上带着几分冷意。
柳烟黛心惊胆颤的走过来行礼,心里揣着一肚子不安。
今天的事——要不要跟婆母说呢?
柳烟黛像是做了错事儿的小孩一样,小心翼翼去瞧婆母。
眼下夜色沉沉,秦禅月还穿着白日间那一身涟涟红衣,只是神色瞧着十分难看。
婆母瞧见她来了,神色淡淡点头,道:“府里有些事,我得先赶回去,你若是想留下,自己留下玩儿也行,顺带替我向姜夫人赔礼。”
宴会之中中途离席,说出去不大好听,好似是对姜夫人有不满似得,容易被姜夫人乱想。
柳烟黛听了这话赶忙摇头道:“我不留下,我陪婆母一道儿回去。”
她自从树林里见了太子之后,到现在心里一直都惶惶的,哪里敢自己留下?婆母这边一搭线,她立刻就要也跟着走。
“也好,我便遣个嬷嬷去给姜夫人赔礼,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秦禅月闭了闭眼,心想,将柳烟黛一个人留下她也不放心,还是一道儿带走为好。
——
就在方才,她还在席间吃酒的时候,她留在长安的私兵偷偷寻过来,说是长安那头出事儿了。
二皇子与周驰野两人对头之后,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当时他们是在茶楼内的,四周都有二皇子的探子守着,外松内紧,秦禅月的私兵也没敢靠近,只在私下里藏着看,所以并不知道二皇子与周驰野到底谈了什么。
这些私兵们只瞧见两人言谈过后,周驰野回了侯府,而就在当晚,周驰野趁着今夜她不在,偷偷翻入了她的厢房之中,在她的妆奁柜子最下面的暗格之中放下了一些东西。
这妆奁柜子之下的暗格是秦禅月存放一些地契之类的地方,因为地契太多了,所以她很少去细细翻查,基本上几个月都是不会动的,除非到了要用大笔银钱的时候。
至于周驰野放了什么东西进去,私兵也不知道。
他们这些下面做事的都当时怕出了什么差池担待不起,也不敢私自打开,只先将信儿送到了秦禅月这里,交由秦禅月定夺。
秦禅月是没想到周驰野的动作这么快,时不我待,她当晚就得回去一趟,瞧瞧她这二儿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来。
既然是受二皇子的挑拨,那一定是与大皇子,与镇南王,与现在的局势有关,太子暴戾恣睢心机似海,二皇子唯利是图阴狠毒辣,两兄弟斗来斗去,一直没个结果,二皇子在这个关头对着侯府下手,一定也是孤注一掷。
一提到现在的政局,秦禅月便觉得心里有一把火在烧。
上辈子秦禅月死的时候,太子失去了镇南王后,一直在被二皇子打压,但她临死都没见到太子的下场,更没办法重重还给二皇子一击。
而现下,秦禅月终于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将上辈子二皇子害了她养兄的仇报回去了。
不管二皇子要做什么,她都要鼓起劲儿来,狠狠打回去才是!
秦禅月满心斗志,自然也没发现柳烟黛的不对。
她的儿媳妇在一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磨蹭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低下了脑袋,乖巧的回了一声“好的婆母”,然后半点脾气没有的爬上了马车。
当侯府的马车晃晃悠悠离开大别庄园的时候,太子还在山间销毁痕迹。
当时夜色已深,太子冷着脸将尸体剁碎了喂野兽,然后将衣裳烧了。
夜间昏暗,明明暗暗的火光吞噬着吴晚卿的衣裳,也照亮了太子那张阴鸷冷冽的脸。
他将所有痕迹都清除了之后,连回到营地去都等不及,直接在山间找了条溪流,脱了衣裳就在薄秋里下了溪水间冲洗。
薄薄的月色从头顶上落下来,照在流动的溪水间,照出流动的泠泠色光,也照在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脱净衣裳后,拿起衣裳里的哨吹动,呼唤金吾卫来,随后下了水。
太子常年练武,身形高大,胸肌饱满,浑身都是古铜色的肌理,这是他日以继夜,千辛万苦熬炼出来的,他对他的身体本来很满意。
可现在,他对他自己这副身体无比厌恶。
因为他低下头,就能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
他的肩膀上还有一个被女人咬过的牙印!
更可恨的是,他的身下,还沾着一些血迹。
太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暴怒失控过后,就是极度的理智,他之前不肯承认这个人是吴晚卿,现在看到这些血迹,顿觉脑袋发晕。
他八成能猜到,这是女人的处子血,既然有这个血迹,就不应该是柳烟黛,毕竟柳烟黛连孩子都有了。
所以,那些记忆,真的是他混沌时候的幻境吗?
他真的被吴晚卿得手了?
一想到这个事,他就觉得恶心。
太子站在冰冷的河水中,只觉得愤怒在翻滚。
他真是……真是太便宜吴晚卿了,他便该将人大卸八块,折磨致死!当他瞧见自己下面的玩意儿的时候,都有一种将它剁了的嫌恶感。
这嫌恶感一涌上来,他就想杀人,但是不可能杀他自己,要杀,得杀吴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