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八蛋!
她一刻不停歇,扑上前去“啪”的一声照着他的脸抽了一个耳光,大声喊道:“滚出去!”
床榻间的镇南王捂着脸慢慢爬起来,经过她的时候又被抽了两个耳光。
堂堂镇南王,眼皮子都没敢抬一下。
从赏月园出去,他也不愿意离开忠义侯府,但是秦禅月也不给他找旁的地方,他只能再回到佛塔。
镇南王就这么在佛塔里住下来了。
旁人也不知道镇南王为什么回忠义侯府,不去镇南王府,但世人皆知,镇南王与秦夫人是一家人,镇南王也算得上是半个忠义侯府的人,镇南王府来忠义侯府,也没人觉得特别诧异。
佛塔里也没弄什么特殊的东西,就摆了一张床榻。
原先秦禅月因为卖官鬻爵案被囚禁在佛塔里的时候,睡得就是这一张床榻,后来秦禅月从佛塔里出去,这床榻就搬出去了,现在楚珩来了,他就又将这床榻搬回来了。
他的人被分成了两部分,白天和黑夜是不一样的脸,每每白日,他就在佛塔里烧香,焚罪,到了晚上,他就溜去秦禅月的院里,白天外人看他端肃冷冽,实际上到了晚上什么都咬。
秦禅月根本不见他,他偶尔幽灵一样钻进来,看秦禅月睡觉,然后自己爬上床榻,第二日醒来再被秦禅月抽耳光,挨完打后,再心满意足的回佛塔里。
秦禅月是因卖官鬻爵案在佛塔里困了几日,而楚珩,却是因为干了这样的亏心事在这里困了几日,秦禅月的磨难已经过了,楚珩却不知道还要磨多久。
这瞧着风平浪静的侯府,每天晚上都冒出来不少幺蛾子。
——
而这个时候,侯府那突然消失的二公子与白玉凝,也已经到了二皇子在宫外的私宅中。
第62章 哼,柳烟黛被他迷得要死要活
夜色之下, 私宅之内。
这是一处十分奢华体面的私宅,外面瞧着只是个普通二品官员的府邸规格,但是一行进来, 便能瞧见地上铺着整齐的汉白玉, 前头院中长廊高殿, 恍若进了紫禁城一般。
这是逾矩的规格,寻常百姓家怎么能摆出来呢?这也越发证明,这宅子里面的主子不一般。
当日,周驰野与白玉凝被二皇子的人救走之后, 就被安置在了这套宅院之中住下,一连几日里,二皇子都不曾出来见过他们, 直到今日,终于来了信儿, 说要过来一趟, 所以他们二人早早到了前厅里。
前厅内极尽奢华, 珠光壁绸, 高阶金灯,暖融融的地龙烘烧出一阵阵热气。
厅内并无他人, 只摆了两张桌案,火光融融间,白玉凝和周驰野分别跪坐案后等待。
周驰野几度看向天色,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耐。
他们昨日得来了消息,两人分别沐浴更衣, 然后从下午就一直开始等,等到现在,天色大暗, 二皇子还是没来。
就让他们这么硬生生的等着。
周驰野难免生出来几分猜测来,二皇子一直这么晾着他们,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瞧不上他了?
他心里面等的发焦,便也这么问白玉凝。
“不会。”白玉凝缓缓摇头,神色淡淡道:“二皇子不是这样品性的人。”
二皇子向来善待手下,从不会侮辱旁人,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收拢一大批文臣帮他的缘故,自古以来,士为知己者死。
而且二皇子也没必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他们俩是二皇子手底下的人,二皇子要他们生他们就生,要他们死就死,何必故意晾着他们呢?
“你还坐得住吗?”周驰野听完后,低声问白玉凝,道:“若是受不住,稍微躺一会儿,左右也没人来。”
白玉凝微微抿唇,挪了挪麻木的双腿,她动作间,周驰野忍不住去看她的腰腹。
自他们从侯府里逃出来之后,她肚子里的蛊胎就不能留了——那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之前被困在侯府里,四处都是看着他们的眼睛,白玉凝没办法,只能留着它,现在他们出来了,白玉凝便立刻拿掉了这个鬼胎。
虽说是个鬼胎,但是也是肚子里长大的东西,跟个胎儿没有什么区别,白玉凝到底是大伤一场。
恰在此时,门外有丫鬟来报:“启禀周公子,白姑娘,二皇子今日不方便出行,还请二位先歇息。”
周驰野跟白玉凝对视一眼,都站起身来,准备回自己的住处。
但周驰野先行一步之后,那丫鬟却拦住了白玉凝。
白玉凝心知这丫鬟怕是有话要与她单独说,便没有走出去,而是先给前方的周驰野一个目光,等周驰野走远后才问道:“二皇子有什么吩咐?”
“白姑娘可识得钱雨森大人?当初与白老爷是同窗。”那丫鬟道。
白玉凝还真记得,这人也有四十来岁了,跟她父亲是同一年的进士,大陈自古以来同窗情谊深厚,这位钱大人几次来他们府中作客,白玉凝唤他“钱伯伯”。
之前她父亲落难的时候,这位钱大人还在西洲那边,两边相距很远,车马慢,书信难,白玉凝也没指望人家。
她自己的血脉亲戚指望不了,未婚夫指望不了,更别提一个不在长安的人了。
“记得这个人。”她低声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小丫鬟便道:“钱大人最近即将调回京城,二皇子的意思是,您若是方便,去瞧瞧这位钱大人,看看能不能拉拢到二皇子这边。”
顿了顿,小丫鬟补了一句:“钱大人现在补了锦衣卫指挥使的缺。”
之前的锦衣卫指挥使被太子给砍了,太子一直想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但是没成功,皇上另提了钱大人。
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很重要,不仅是因为锦衣卫为圣上手中利器,更因为这个位置掌握极多情报,二皇子想要尽力拉拢钱大人。
“好。”白玉凝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这是她的价值,她愿意去做。
白玉凝答应下来的消息又从私宅层层而出,送到了紫禁城中。
紫禁城,永和宫。
永和宫是二皇子的宫殿,距离太极宫极近,永昌帝没事儿就来太极宫见一见二皇子,昔日里有点什么好东西,东宫都不一定捞得着,都先得送到太极宫来。
只是永昌帝现在老了,也少来了,二皇子几次求见永昌帝,永昌帝也没见二皇子,这种兆头像是某种隐喻,使二皇子心头不安。
今日,秋夜寒凉。
夜色下的永和宫廊檐下点着宫灯,在夜幕之下静静地燃烧,廊檐下站着的宫女们大气儿都不敢喘。
昔日里,永和宫一直热热闹闹的,而自从二皇子被封禁闭之后,万贵妃发了很大的脾气,二皇子也郁郁的不见人,整个永和宫都像是蒙了一层阴霾。
而今日,二皇子不知道得来了什么消息,一直在殿内摔东西。
“啪——”
一只琉璃杯被人狠狠扔掷在地上,杯盏碎裂间,二皇子听见下面的太监一声声的劝。
“二皇子息怒啊。”
息怒息怒,他如何息怒呢?
高大的二皇子跌坐在宽阔的太师椅上,面色一片铁青。
这几日他一直在被禁足,但是却也没认输,他一直在努力与外界联系,尽量想办法保证自己的羽翼不被太子削剪掉。
可就在近日,他得来了风声,太子竟然去给司天监施压,要推动他婚后就藩一事,而据说,永昌帝并没有反对。
永昌帝没有反对!永昌帝不反对,还有谁的留得住二皇子呢?
到时候,二皇子就要像是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离开长安了,这让二皇子如何能接受得了?
一旦就藩,他成了藩王,就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到长安了!这样繁华的地方,这样美好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只这样一想,二皇子就觉得心口跟着一阵阵发疼。
凭什么?
他才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将位置给他呢?
他正烦闷间,突然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有大事,事关吴晚卿与太子殿下。
吴晚卿,他那个失踪了很久的表妹。
二皇子当时烦的都想杀人了,听见了吴晚卿也没什么好脾气,只道:“进来。”
门外便行进来了一个太监。
自古以来,东厂与锦衣卫那边都是不分家的,所以两拨人关系好,万贵妃在后宫多年,太监这边都被她笼络打通了,所以每每有消息,二皇子这边都是最灵通的,哪怕他在禁足,也不耽误消息进来。
行进来的这太监年岁尚小,低头弓腰行到太子面前后跪好,道:“启禀二皇子,奴才这些时日一直在外打探[吴姑娘在大别山失踪]的事儿,终于打探到了点眉目,但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二皇子冷冷坐在案后,不言语,只用手掌拍了拍案。
那是催促的意思。
下面的太监低下了脑袋,道:“奴才这几日带人在大别山翻了许久,找到了一具骸骨,骨龄十六七岁,是一具女尸,因容貌缺失,尸体腐烂,不能分辨是谁,但万家母女身上都种过蛊,所以凭着这一点,辨认出尸首是吴姑娘。”
二皇子的眼皮子一点点抬起来,豁然起身道:“死了?”
他的表妹竟然死在了山里!
二皇子一时心焦,这消息若是叫母亲知道了,定然伤心极了。
“是的,死了。”下面跪着的太监继续说道:“且,吴姑娘死之后,身上的蛊也不见了,并不是随她一起死了,而是不见了,奴才等多次寻人查问当日之事,说是吴姑娘曾经煮茶给太子用,奴才猜测,吴姑娘是将这药蛊下给了太子。”
这蛊的事情,二皇子也有所耳闻,据说就因为这个蛊,万贵妃甚至动过想将吴晚卿硬塞给太子的想法,但因为太子根本不上当,只能作罢。
没想到,万贵妃都不能将人塞过去,吴晚卿竟然自己上了。
二皇子只一听,便知道定然没有好结果,他那好皇兄暴戾恣睢,生来就是一个不受人操控,眼高于顶的性子,最恨被人压着、逼着做事,他喜欢掌控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掌控,他杀不了永昌帝,难道还杀不了一个吴晚卿吗?
提到“太子”,太监的声调更轻了几分,他道:“应当是那一日,吴姑娘对太子用了蛊,后被太子反杀,但太子应也是中了蛊虫的,只是不知道后来是如何处置的,那蛊可是十分厉害,男人用了,定然要寻个女人来阴阳交合,否则要爆体而亡,奴才留了个心眼,一直在后面查是谁恰好撞上了太子。”
果然。
二皇子缓缓闭上眼,心想,表妹啊表妹,你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死路。
他早就知道吴晚卿对太子情根深种,但是没想到,这女人是真的敢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奴才还真碰上一点机遇,奴才在山中仔细调查的时候,后瞧见秦家人也去了山中四处搜查盘问,奴才掳了其中的一个,严加拷问,竟是问出来一件大事。”
太监的语调更轻了几分,他道:“奴才问出来,秦家的那位世子妃,竟然在山中莫名其妙的被人偷了东西,说是连人都不知道是谁,秦夫人特意遣人去查,说是一定要将这人找出来,但是却又没个人名凭据,说是什么都没瞧见,只是说了时间地点,后就让人挨个儿去对算时间,将这段时间内出现的人的人名捋清楚,奴才估摸着,这阵仗不是丢了东西,是丢了清誉,只是下头的人不知道。”
二皇子当时坐在案后,似乎还没明白这事态的发展,他恍惚了一瞬,问:“世子妃——”
他好像对这个女人有印象,他听过的,只是眼下突然之间想不起来了。
他记不起来了,一旁的别的太监赶忙提醒道:“殿下,我们的人之前撞见过的,那位世子妃与太子在茶楼私会呢!”
二皇子恍然一惊。
还有人在一旁连忙补了另一件事,说是周家曾经带着周渊渟打上秦禅月的门去,说是周渊渟根本没碰过柳烟黛,柳烟黛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是虚造的,后来真把出了孩子,周渊渟又坚持说这孩子来历不明,蹊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