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被她严肃的表情逗乐。
“只是让你当心罢了,但就算真出了事也不用担忧,夫君还是能顶着你头上一片天的。”
他懒洋洋地说着,苏皎瞥去一眼。
“这么有本事?”
“那可不。”
他眉眼又倨傲起来。
闹了一阵各自睡去,苏皎第二天一醒,谢宴已入了宫了。
祈雨是大事,苏皎也换上了宫装,由小棠陪着入宫。
臣子家眷和几位皇子妃都在凤仪宫待着,谢宴早交代了让她去慈宁宫。
太后近些天精神好了些,瞧见她也欢喜。
“来坐着吧。”
祖孙两人说笑了一会,太后关怀她想宫外住的如何,习不习惯。
“若有什么想要的,一定与宴儿说,或者今日与哀家说也一样。”
苏皎自是说一切都好,又捡了些平时的趣事和她说着。
不知不觉近半个时辰过去,太后脸上显出疲态,苏皎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娘娘,方才皇后娘娘遣人来过,说快去天坛的时候了,让您先过去。”
小棠连忙上前搀扶她,捏着帕子给她拂衣袖上的灰尘。
苏皎倏然抓住她的手。
“你抖什么?”
小棠慌忙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
“奴……奴婢
……有些冷。”
苏皎定定看了她片刻。
“六月的天也不冷,昨夜着凉了?”
小棠呆呆地点头,慌忙擦去眼尾的泪。
“奴婢没事,多谢娘娘关怀,时候不早,奴婢先扶着您过去吧。”
“不急。”
苏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圈,抬步往前面的殿内去。
“皇后娘娘还没带着诸位夫人出来呢,我就在这宫里等她,你在外头守着吧。”
此处是前朝和后宫临界的一个宫殿,离凤仪宫还有一段距离,殿内没有下人,苏皎入了里面,反手将门关上。
而后抬手——
将换好的一身宫装外衫脱了下来。
复杂华丽的宫装是晨起小棠特意为她准备的,可这上面——
也放了足以致她出丑要她命的药。
从衣衫浸入肌肤,使人浑身发痒,手舞足蹈失神失智。
她穿着去祈雨,在众目睽睽之下,若公然掀开衣裳抓挠身上,做出丑事,必然使群臣愤怒百姓痛骂,届时不死难平民愤。
苏皎面无表情地看着宫殿外小棠的身影,继而将那一身衣裳往外扔了出去。
“娘娘。”
暗处一道身影鬼魅般地闪现在后窗外接住了她的衣裳。
是谢宴今日吩咐跟在她身边的女暗卫。
女暗卫将一个包裹递给她,那是苏皎早早准备好的新宫装。
“即刻出宫,将这衣裳烧了。”
苏皎麻利地去了屏风后换衣裳,才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抬步往外去——
“咣当——”
宫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道身影在苏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疾步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他急促沉重地喘息着,踉跄地往床边来。
“徐稷?”
苏皎看着闯进来的人诧异。
听到声音,徐稷僵硬地抬起头,露出一张通红又狼狈的脸。
“苏……娘娘?”
话没说完,他又痛苦地仰头喘息了一声,苏皎这才发现他的不对。
“你这是……”
“春情散,请娘娘即刻离开,为我保守秘密。”
徐稷言简意赅地落下一句话,狼狈地往床边去。
苏皎登时一惊,三两步走过去。
“我这里有解药。”
手往袖中去摸的刹那,才想起她才换了衣裳。
今日出门,知晓会不平静,她带了解百毒的药。
“怎就忘了……”
她皱眉喃喃了一句,此时思念了多年的人站在自己身边,艳丽的面容落在他眼中,徐稷浑身烧得理智都快没了,一时如同被蛊惑一般伸手。
“苏……
哗啦——”
苏皎反应极快地端着桌上的冷茶浇过去。
“臣僭越。”
徐稷骤然回过理智,想也没想地从袖中拿出匕首,一刀划在了自己胳膊。
“请娘娘尽快离开。”
他背过身沙哑地道。
苏皎也不耽搁,拎着裙摆往外。
“你说你家娘娘在此处歇息?”
“都到了时辰了,还是把三嫂喊醒吧。”
这是云缈的声音。
一行人越过大门往里来。
苏皎顿时止住步子,与徐稷对视一眼。
手心一片冰凉,怀疑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了徐稷身上。
徐稷起身,只言不发地往后窗去。
“这门怎么还关着……”
来不及了。
苏皎三两步上前,推着徐稷一把拽开了顶箱柜,将他推了进去。
门一打开,苏皎慵懒地从床榻上起身。
“一睡醒就这么吵,我还以为是哪位娘娘养的狗在乱吠,却不想是母后和弟妹。”
皇后脸色顿时难看了。
“三嫂真会说笑,不过是听说你在此处歇息,怕延误了时辰,母后与我来看看罢了。”
云缈笑了一声。
“不过三嫂怎么想起来这歇息了?”
“这不是皇宫,我歇不得?”
“自然不是,只是因为今日祈雨,宫中人来人往地走动,也有不少外臣奉命护送娘娘和夫人们去天坛,此处是母后特意让人腾出来给他们歇脚的。”
苏皎神色错愕了片刻,这才明白她多半是误会了徐稷。
“我也就来了片刻罢了,既然母后和弟妹来了,就快些走吧。”
想起徐稷还在顶箱柜里,苏皎顿时起身。
“呀,这屋内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云缈惊讶地喊了一声,苏皎还没去挡,她已看到了方才徐稷滴落在床边的血。
“这是怎么回事,有刺客,快来人——”
“没有刺客。”
苏皎脸色一变喊住了云缈的声音。
“这血是……”
苏皎眼神变了又变,在云缈要试图上前的刹那挡住了她。
“今日我身上来了月事,方才来换衣裳的时候,不小心滴落了些在上头。”
云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立时看向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