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脸上如同被烧着一样,随意寻了个理由,连忙躲出来了。
站在院里还没长舒一口气,一道脚步声靠近,清润的声音。
“怎么出来了?”
“徐……徐大人,我……”
“小时候还喊着怀辞哥,这会认了人,却只剩下徐大人了?”
苏皎更是囧然。
“我……”
看着她慌忙躲闪的样子,徐稷收了笑也不再逗她。
“由你怎么喊都成,至于前些天在会巫山……”
苏皎眼神漂移。
“你知道的,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大好。”
苏皎长舒一口气。
“一路从京城来,多谢怀辞哥的照顾了。”
加上前些天摔落山崖那一截,她本还疑惑,徐稷对她未免太好,如今却有了理由。
“你早就知道?”
徐稷点头。
“那怎么……”
“说了怕你以为我要报复泥巴的事,出了京城就躲远了怎么办?”
他话说的一本正经,苏皎顿时急着要解释,话到了嘴边,看到他唇角的笑,才明白是戏耍她。
“什么时候小古板也会说这样的玩笑了?”
一句嘟囔,徐稷听在耳边,顿时弯唇。
午饭却是一起在徐家用了,苏夫人和徐稷的外祖母凑在一起说着话,这俩本该活泼的年轻人却话不多,苏皎埋头吃着饭,徐稷也安静,用完饭,苏皎扶着苏夫人回去,远远与徐稷道。
“就临门,不必送了,怀辞哥。”
谢宴从拐角出来,猝不及防听见这一句。
“怀辞哥,这是个什么意思?”
徐稷背起筐,不答他往前走。
谢宴眯眼跟上去,抬脚踹去。
徐稷早有预料地闪身躲开。
“前脚喊着怀辞哥,转头就没大没小?”
“应了我的怀辞哥便得有个哥哥的样子,哪家哥哥跟弟妇说笑?”
到了院子后面一处菜园,徐稷慢悠悠地拎着筐蹲下去找菜。
“临近的家门,她喊我哥哥,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谢宴一愣,反应过来顿时咬牙。
早知道他和苏皎有些过往,但也没想是这么亲近的关系。
“你倒是闷得住。”
这种事到了现在才让他知道。
谢宴心里一阵阵泛酸,只消想起他和苏皎有这么近的缘分,加上这些天的相处,徐稷一路护送,又帮她良多,苏皎本就疏远自己,以后更决定留在江南,若是……
“不止你才知道,她也是。”
徐稷骤然出声,打断了谢宴的思绪。
才知道?
谢宴眼神一顿,心中才好受了些。
“不走就蹲下来跟我一起摘。”
“找什么?”
念在这哥哥方才说那句话的份上,谢宴难得给了他好脸色。
“摘几样菜扒出来。”
话顿了顿,徐稷眼中闪过狡黠。
“你摘一样,我告诉你一件她小时候的事,如何?”
谢宴旋即乐了。
“多谢怀辞哥。”
两人摘了一圈,谢宴干净的袍子上都沾了泥巴,大夏天在外面,身上冒出薄汗,黏腻又难受,他却少有地耐心
。
听徐稷说她在这儿一年的生活,摘花爬山玩泥巴,徐稷一向少话的人竟也讲的绘声绘色,听到最后,他话一转——
“其实最有趣的是那一件。
那一年她才认了草药,对灵芝草喜欢得很,她护起来也不给晒太阳,又养死了。
哭个不停,最后只能我们陪着又养了一株,她外祖母抱着哄她——
太阳晒着灵芝草,它感受到了爱与喜欢的抚摸,便长高了。
她信以为真。”
话音传来,谢宴笑着的脸色骤然一变。
“不摸一摸灵芝草就不能起来。”
“为什么不能起来?”
“因为灵芝草要晒太阳。”
握着筐的手一紧,情愫突如其来涌上心头,谢宴恍惚,终于在此时明白。
原来那么早。
原来那么早,他的小皇后就对他说过喜欢了。
——
暮色四合,苏皎迈出门槛。
今夜赶上清水县的集市,外面热闹得很,她被苏夫人赶着出来走走,旁边陪着的自然是徐稷。
“多年没回来,果真没有从前热闹了。”
但这儿淳朴的民风和上京自然不同,好不容易回来,苏皎也高高兴兴地转了一圈。
回来后,她心情轻松的地迈进门槛与苏夫人道了晚安,又回到自己屋子。
门一关上,一道身影自后面将她牢牢抱住。
苏皎一惊正要挣扎,却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谢宴?”
谢宴拢着她的腰身,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越揽越紧。
“松开。”
他不应,与她耳鬓厮磨,脸埋在她侧颈,滚烫炙热的气息与酒味便同时席卷过来。
“你喝醉了?”
“没有。”
他轻笑一声又去抱她,手顺着脊背轻轻抚着她,蹭一下,再蹭一下。
总算在苏皎生恼之前松开了手。
一分开,苏皎往里迈,才走了一步,又被他揽着腰抱了回来。
谢宴将她抱起放在软榻上,而后半蹲在她面前。
“看看这是什么?”
掌心是一对泥人捏成的模样,却瞧着不像人。
苏皎不想理他,他却偏缠着要她说。
“花,绿叶,动物。”
她敷衍地丢出一长串猜测,他也不恼。
“是草。”
更没趣了。
苏皎抬手推他。
“出去。”
“像不像一对草人?”
他赶在苏皎再推他之前,将那泥捏成的灵芝草拿到她面前。
“你就当草人也喝醉了,不听我说,听它说一句行不行?”
“你真……”
“皎皎,它很喜欢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