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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康熙荣妃_分节阅读_第78节
小说作者:敲钟的紫藤   小说类别:重生小说   内容大小:1.41 MB   上传时间:2025-03-21 19:59:17

  当年他可是在那女人手里吃了大苦头,若非他尚有几分能耐,如今坟头草都老高了。他真不明白,当初赫舍里氏为什么看他不顺眼,甚至不顾他是皇上身边的亲信。那女人似乎天生就厌恶太监一般,不但自己身边从不留太监伺候,每次看见他跟在皇上身边伺候,也是立刻眉头紧皱,就好像他什么脏东西一般的恶心神情,那份屈辱可真叫他永生难忘。

  偏偏那会皇上正是需要索尼大力支持的时候,对皇后可不是一般的宠爱,后宫上下都是皇后说的算,他哪里敢龇牙呢?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量避免出现在皇后面前,这才堪堪逃过一劫,心里却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报复回去,叫那女人跌落泥潭,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踩在脚下,没想到不过几年光景,她就把自己给作进了冷宫,叫他心里那个舒爽啊,别提多畅快了。

  本以为赫舍里氏被弄进了冷宫,大概没多久就要被病逝了,没成想竟然被好吃好喝地供了十年之久。他无数次扼腕叹息,以皇贵妃那眼里不揉沙子的烈性,居然能忍赫舍里氏这么些年,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也唬住了后宫不少蠢蠢欲动的手脚,白白让赫舍里这女人多享受了这些年好日子。他忍啊忍,终于等到了皇上昭告天下,下旨废后,这女人可算是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了,那他梁九宫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当然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啊!

  谁曾想就是这点子报复心让他阴沟里翻了船,赫舍里氏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灾星转世,康熙朝的几次后宫大清洗,都少不了这女人的掺和,连带他手底下不少人都折了进去,叫他恨的牙痒痒,如今好不容易被废了,她还能当众爆出那等难以启齿的勾当,把他梁九宫也给坑了进去,连带整个延禧宫一个都别想囫囵出来,这等祸害的本事可真叫人不服不行。

  李德全见自家师傅面上表情从慈爱到严肃、再到咬牙切齿,不由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将他的话牢牢记住了,决心接下来一段时日他就当个隐形人,避过风头再说,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内情,但是师傅投靠钟粹宫是八九不离十了,以那位主子的能耐,捞师傅一把应该没问题吧?而且瞧师傅嘴上说着小命不保,实则眼底没多少惧怕,可见里头有猫腻,既然师傅不愿拉他下水,可见是真心待他,他以后自然会好生孝顺他老人家。

  他噗通一下跪在梁九功面上,磕了三个头:“师傅,徒儿以后不能在服侍您老人家了,您保重!” 说着膝行上前,捧起一旁的茶盏给梁九功。

  梁九功接过茶盏,呷了一口,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让他自行离去。

  李德全起身收拾好桌上的碗筷,转身之际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待来日,徒儿给您老人家养老。”

  梁九功身子一震,眼里闪过一道光芒,目送着李德全出了房门,才低声呢喃:“好、好、好……”他就知道瞒不过这徒儿,这样也好,至少他假死之后世上还有人能时不时惦记着他,不至于悄无声息地被抹去一切存在。

  痴了一般独坐半晌,梁九功双手掩面,狠狠搓了搓,将脸上的一切脆弱思绪统统抹去,眼中重新迸发出精光,他可还没输呢,唯有打赢了稍后的那场战,他才有资格谈未来,否则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第182章 阴阳错乱(一)

  梁九功站在乾清宫门外,握了握拳头,手心里全是冰凉的冷汗。他深知这次回话攸关自己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不小心再小心。梁九公抬头望向面前这个这座冠冕堂皇的殿宇,深深地吸了口气,极力克制住身心的颤抖,往日里早已习以为常的地方竟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那深处蹲着一只吞噬人命的凶兽一般瘆人。

  这世上谁人不怕死呢?越是位高权重,就越爱惜自己的小命。梁九功小心翼翼了一辈子,日日伏低做小,好不容易熬上这等高位,好日子还没享受几天呢?如何舍得去死呢?在紫禁城里能够手握权势的,大多数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物,他们可以毫不在意的夺去无数人的生命,唯独自己不肯掉一根毫毛。梁九功同样如此,平日看起来一副温吞模样,但是谁若想要他的命,他绝不会叫对方好活,即使这个人是他曾经效忠的主子也不例外。

  只要能够活命,卑躬屈膝算什么?梁九功能够从一个任人作践的小太监爬到如今太监总管的位置,他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更不知道屈下了多少次膝盖,只不过他比旁人幸运的一点在于服侍的主子,从无人问津的小皇子一朝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于是,他也从小梁子成了梁总管,从梁三变成了梁九功。

  在今日之前,梁九功一直都自认对康熙的忠心日月可表,可当这位主子真正威胁到他性命的时候,他才发现,忠诚还是死亡?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面对生死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屈服了,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选择,更何况,在他看来,投诚皇贵妃并不算背叛康熙,他只是提前预定了未来的从龙之功罢了。

  而且比起难以琢磨、喜怒无常的皇帝,还是皇贵妃更好伺候,这位性格爽朗直接,行事重诺守信,不爱拐弯抹角,就算平日里极为严厉,在奴才们眼中却是个难得的好主子,至少他们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不用担心无缘无故地送命。

  很快梁九功就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胡思乱想,他收敛起脸上一切多余的表情,抬脚跨入乾清宫,对这里的一切他早已浸入到骨子里,熟悉得闭着眼都能知道踩的哪一块砖。他入门后径直拐右,这个时辰康熙刚下朝不久,定然在东暖阁批阅奏折,除非接见王公大臣的时候,否则他极少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正殿的龙椅上,也许从小坐惯了吧,并不觉得有什么稀罕的,甚至没少抱怨龙椅又硬又硌人。

  守在门口的奴才一见梁九功,立刻极有眼色地掀起帘子,梁九功不动声色地偷眼看去,却发现平日里总是堆满炕上的奏折居然不见踪影,而康熙也罕见的手上没有拿着书,也没有做任何事情,而是毫无仪态地侧靠在明黄长枕上,侧着默默地盯着窗外,看起来深沉压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吓得伺候的奴才们噤若寒蝉。

  唯独梁九功微微松了口气,一看那无焦距的眼神,他就知道康熙这只是纯粹的发呆罢了。他轻轻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东暖阁里伺候的奴才如获大赦,连忙鱼贯退出,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梁九功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康熙一会,这如往常一般静静侍立到康熙身后,悄无声息地将案上已经凉透的茶盏换了。

  即使梁九功的动作再轻,这样的举动也引起了康熙的注意,他瞟了一眼正躬身换茶的梁九功,面上神情舒缓了些:“是梁九功啊,既然来见朕,想必是有结果了?”他一开口就没有任何试探,直入正题,显然这件事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甚至让素来勤政的他连处理政务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是,奴才已然查清始末。”梁九功心中蓦然一惊,连忙垂下视线,不敢与之对视,停顿了片刻,突然低声道,“万岁爷,请保重龙体,莫要被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子。”

  康熙一下子就听出了言外之意,心中蛰伏已久的怒气豁然爆发,一挥手就将茶盏扫落在地:“狗奴才,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道来!敢隐瞒一个字,朕活剐了你!”他心中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不想到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原配妻子竟然真的敢背叛自己,何等的奇耻大辱!

  扑通一声!梁九公极为干脆地跪下:“给奴才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君!”这时候他是真不敢耍小心思,不然可能要被暴怒的康熙当场拉出去打死,到时候可就万事皆休了。

  “那赫舍里氏原本咬死不肯承认,甚至嬷嬷们用了些非常手段,都没能撬开她的嘴,直到把她的贴身奴才都逼问了一遍,这才发现端倪……赫舍里氏对其他人受刑漠然以对,唯独司琴受刑不久就主动招认了……四处攀咬皆被识破之后,为保住司琴性命,这才不情愿地承认其自小与司琴感情莫逆,长大后更是难分难舍……”他低垂着头,藏住眼中滔天的怨恨,口中却一五一十地将赫舍里氏的事情倒了个清楚明白,甚至连赫舍里当时的表情和司琴的反应都一一描述了出来,尤其是赫舍里氏对那“司琴”的拼死维护,更是形容得绘声绘色,叫康熙仿若身临其境。

  康熙此时早已不复之前的暴怒之态,几乎是瞠目结舌地听着这匪夷所思的所谓“事实”,不过当听梁九功说到赫舍里苟且对象乃是司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中带着一丝窃喜,面色陡然一松。虽然这通奸对象居然是个女子有些出乎意料,但比起是个男人更让他容易接受,自古通奸之恶皆源自于混淆夫家血脉,而女子之间便是再亲密些,难道能闹出多大的恶果不成?若当真如此,这赫舍里顶多算是深宫寂寞、私德败坏,尚且算不上通奸吧?

  这么一想,康熙心里那根紧绷到极点的弦终于松懈了下来,自己的名声保住了,但是这口恶气却让他无法忍受。他冷笑两声,赫舍里氏当真养的好女儿,居然教养出一个性好女风的嫡女,居然还敢送进宫当皇后,简直视皇室威严于无物,不严惩不足以彰其威。

  梁九功透过光滑可鉴的地砖,清晰地看到了康熙脸色的变化,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扭曲的弧度,继续说道:“赫舍里不忍司琴受刑,不得已招认了两人关系,以求保住司琴性命,但那司琴极为警觉,刑讯之人态度一变,立马察觉到奸情败露,竟然直接畏罪自杀了……”

  “真是个聪明人,可惜了……”康熙听到这不由得咬牙切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司琴可比赫舍里聪明多了,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还不如干脆点速死,也省得日后受到无尽折磨,生不如死!不过这般轻松的死法简直便宜她了,不将之她千刀万剐如何解他心头之恨!

  就在康熙以为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前面不过是虚惊一场的时候,梁九功却以头抢地,用颤抖的声音道:“这司琴畏罪自杀后,在处理其尸身时,竟然被发现……发现……”说到这里他全身颤抖起来,竟然不敢继续下去。

  康熙不由得眉头一皱,盯着梁九功微微颤抖的身体,沉声道:“发现什么?难道这司琴还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不成?”梁九功跟着他身边多年,称得上见多识广了,这司琴身上究竟有何隐秘,竟然能将梁九功吓成这样。

  梁九功用哆哆嗦嗦的声音,几乎语不成调:“那、那司琴……竟……竟是个男儿身!”说着差点哭出来,他也是真倒霉,当处理尸体的几名宫人屁滚尿流地跑来禀报时,梁九功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说是石破天惊也不为过,这等发展远远超过他的预料。那位主子的想法当真是天马行空,不过他很怀疑上告这等隐秘的自己,真的还有机会走出乾清宫吗?

  康熙悚然一惊,失态到从炕上蹦了起来,嘶声惊呼:“男的!!!那个司琴??”这等出乎意料的发展让康熙失去了一贯的从容淡定,只剩满心的不可置信,一个宫女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个大男人?这不可能!康熙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信继而就是怒发冲冠,一记窝心脚踹在梁九功胸口,练武之人的巨大力道将之踢成了滚地葫芦。

  这回康熙是真正彻底暴怒了,眼珠子都泛起一抹猩红:“狗奴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就这么想被诛九族吗?!”那司琴是谁?那可是废后的四大陪嫁侍女之首,真正从赫舍里府邸跟随入宫,伺候了废后一辈子的心腹啊!她若真是个男人,那他堂堂一国之君算什么?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头万年王八绿头龟吗?

  梁九功顺着力道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几圈,胸口的剧痛让他几乎背过气去,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头一阵腥甜涌上,却让他硬生生咽了下去,眼中阴狠一闪而逝,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抹去嘴角的猩红,迅速翻身跪伏在地上,声音有些虚弱地道:“万岁爷息怒,奴才岂敢对这等大事信口雌黄,此事千真万确。当日为保万全,奴才还特地让废后的乳母许嬷嬷和其他贴身宫女进行确认,她们都认定死的人就是大宫女司琴。”

第183章 阴阳错乱(二)

  康熙混乱的思绪稍稍恢复了一点理智,顿时发现了破绽,连忙追问:“不可能!这些奴才是家生子,自幼就随侍在废后身边,朝夕相处,岂能看不出司琴是男是女,隐瞒一时尚有可能,但想要二十多年如一日男扮女装谈何容易?想来是有人行偷天换日之举,就是为了陷害废后?”他满怀希冀地看着梁九功,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惜现实注定让他失望。

  梁九功坚定地摇了摇头:“并非陷害,经奴才多方查证,这司琴来历一清二楚,从头到尾均无易容改扮的痕迹,显然是本人无疑。奴才还特地查看了近段时日,延禧宫的人员进出情况,在禁军的封锁下,莫说一个大活人了,连算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康熙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两步,颓力坐倒在炕上,只觉得脑门上宛若被巨锤砸中,思绪一阵混乱,一股深深的荒谬感袭上心头,那司琴是皇后的陪嫁侍女,居然是个男的?简直可笑,那可是赫舍里氏的家生子,一路从府邸嫁入紫禁城的心腹,谁会怀疑皇后的陪嫁竟然是个男人?

  赫舍里当初一入宫便是正宫皇后,手握凤印,执掌宫权,地位尊崇无比,自然不会有人敢去给她的宫女验身,如果司琴当真一开始就是男扮女装,那岂不是说他的皇后从始至终身边就一直有个野男人陪着?一想到有个男人偷偷盯着他与妻子之间的各种亲热举动,甚至夜间侍寝都在外间旁听,就不由得泛起一阵阵恶心和羞耻。

  一想到赫舍里氏在闺阁之中就藏匿了男子,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甚至还男扮女装跟着陪嫁进了大清后宫,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耳鬓厮磨,如今回想当年自己对皇后的恩爱信重,简直就被抽了无数记耳光般火辣辣的疼。一想到有个男人日日跟在皇后身边,盯着自己与皇后欢好恩爱,肆无忌惮地随着皇后阅看六宫妃嫔,甚至在自己不清楚的时候,还不知做下了多少龌龊事,任何一样都能叫他羞愤欲狂。

  最让他恐惧的却是另一件事,那个曾令他心痛惋惜的嫡长子承祜,他究竟是是谁的血脉?皇后身边养了个野男人,谁能保证肚子怀的不会是个野种?

  只要一想到当年自己对承祜的怜惜疼爱,就不由得寒意大盛,杀意四起!若非天意让皇后意外早产,导致承祜生来便体弱多病,一旦皇后将承祜好好养大,以自己的性子八层会将这个孩子立为皇位继承人,然后将爱新觉罗家的江山拱手相让于人?

  一想到这里,康熙脑门上青筋暴突,简直想要原地爆炸,真是好个贱人,好个赫舍里一族,居然敢送这样不检点的女子入宫耍弄于朕,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赦,当真该杀!该死!罪诛九族!

  康熙抚着胸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唬得梁九宫顾不得装死,连忙跳起来又是拍胸又是顺背,良久康熙才从眼冒金星的眩晕下缓过来,狠拍桌案,咬牙切齿地道:“摆驾延禧宫!朕要亲自去瞧瞧,看看那对耍弄了朕这么多年的奸夫**究竟是何方神圣?尤其是赫舍里氏这贱人,若不亲手杀了她,何以泄朕心头之恨!”说着康熙连靴子都顾不得穿,一副要冲出乾清宫的架势。

  吓得梁九功连忙一把扑上去,死死抱住康熙的大腿,连声道:“皇上万万不可啊!您别忘了,延禧宫封宫乃是因为大疫蔓延,您若在此时亲身前往,必然引人疑窦。此事固然匪夷所思,常人难以想象,但没有扫清首尾之前可是经不起查的。但凡泄露了一丝风声……您乃千金之子、万圣之躯,岂能受此屈辱,大清更是经不起此等动荡啊!”他哪里敢让康熙去延禧宫,一旦赫舍里氏那女人疯起来,双方撕破脸对质起来,那可就全完了啊。

  康熙脚步豁止,硬生生定在原地,额上青筋暴起,把牙根咬得嘎吱作响,双拳紧握,他正极力忍耐着无边的怒火,全身轻轻颤抖着,心里恨不能插翅飞到延禧宫将那贱妇千刀万剐,但他更清楚冲动的可怕,身为一国之君,一举一动都备受注目,一言一行都会被千万遍揣摩,甚至会被史官记入帝王起居注,到时候事情就当真不可挽回了。

  正如梁九功所言,纸包不住火,尤其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没永远闭嘴,虽然赫舍里拘困在延禧宫里,万一封锁延禧宫的侍卫监守自盗呢?一旦有风声传出,即使只是捕风捉影的传言,他必将为天下人所耻笑,在史书上留下千古笑柄,一如当年他的皇阿玛顺治帝与董鄂妃的风流韵事,至今仍在民间流传。天下人不记得皇阿玛为大清做出多少贡献,却津津乐道于他是个强夺弟媳,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

  而他所面对的情况要远比皇阿玛当年恶劣得多,赫舍里氏可是他的元后嫡妻,即使如今已经被废,也改变不了她是从乾清门被堂堂正正抬进宫的事实。从古至今,或许偶有杂文野史杜撰一些妃嫔**后宫的轶事,进而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却从未有人敢写皇后与他人苟且之故事,只因一国之母关系国本,不容亵渎!

  偏偏赫舍里氏她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位爬墙的皇后,而他康熙也将因此成为绝无仅有的,因皇后丑事而名传千古的皇帝,这对于立志成为盛世明君的康熙而言,简直是全天下最恶毒的诅咒,他胸中千古一帝的抱负从此再无实现的可能,无论他今生做出再大的功绩,后人也只会记得他是个被元后带了绿帽的失败者!

  单是想象一下后果他就心头冰寒,不行!决不能泄露半点风声,死也要将这桩丑闻压下去,但凡涉及此事者必诛!赫舍里氏那贱人可以死,但是绝不能是因通奸罪名而死,否则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因为没脸!

  康熙满腔憋屈无处发泄,像只找不到出路的骡子般在东暖阁里转着圈,余光扫过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梁九功,顿时皱起眉头,延禧宫上下必须灭口,这奴才也绝不能留了,虽然他相信再给梁九功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泄露丝毫风声。但是,这世上唯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此事既然是这奴才揭发的,那便随他彻底埋葬吧!延禧宫上下皆死于大疫,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

  康熙重新坐回炕上,抬手揉着自己抽痛的额角,沉思了半晌,决然道:“梁九功,朕给你调动暗卫之权,彻查这司琴之事,尤其在皇后掌权的那几年,究竟为皇后办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都给朕一一查清楚。”

  说着视线在梁九宫缠满伤布的额头停留了一瞬,很快便移开了视线:“你若能将此事办的漂亮,朕允你自择哀荣,下旨命临淄梁氏将你重新记入族谱,许你葬入梁氏祖坟,排位入宗祠享受香火祭祀!”

  康熙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梁九功伺候了他二十几年,忠心可嘉,也是他身边最得用之人,查宫中诸多隐秘实属不二之选。若非运气不好正好撞上此事,他还真舍不得弃了他。

  梁九功闻言震惊地抬头,顾不得规矩地看向康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他这般自幼被卖入宫中的内监,早已不算是个完整的人,是不可能被宗族所承认的。

  是的,现实就是这么可笑,他家当年已经沦落到卖儿卖女的穷困程度,但依然是有宗族的,而他从被卖入宫的那日起,名字就已被从族谱中划去,毕竟任何家族不可能允许一个阉人的名字出现在族谱内的。

  这也是所有的太监都被称为无根之人的原因,不仅是说他们无有子嗣继承香火,更多的是指他们无家可归,死后也无法落叶归根,只能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如今康熙竟然许诺他认祖归宗,这等恩典确实称得上天大李。要知道地方上宗族势力极大,皇权政令基本不下了县城,这已经是自古以来的惯例,若朝廷强行插手地方宗族事务,必然惹来天下非议,尤其是为了一个遭人鄙弃的阉人,就连朝堂诸公也会群起反对,其中阻力之大难以想象,他根本不敢相信康熙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康熙低头直视梁九功不敢置信的目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这些年来的忠心朕都记得,既有功劳也有苦劳,若非废后之事已然危及社稷安危,朕不得不狠下心肠舍弃你,此事是朕对不住你,自然要补偿于你。朕乃天子,君无戏言!你无需担心身后事,朕会在梁氏族内选一孤儿为你承嗣,从此你也是有后之人了。”

  梁九功呆愣住了,半响才如梦初醒一般,将头磕得碰碰作响,尚未愈合的额头上鲜血四溅,他痛得全身颤抖不止,泣声道:“奴才谢主隆恩。拼了这条贱命,定为皇上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猛烈的磕头令他头晕目眩,梁九公只觉得额间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却不及心头的冰冷寒凉。自他五岁被亲生父母卖入宫中的那刻起,梁家人就与他再无瓜葛了,除了梁这个姓氏之外,他已经将一切都还给了生养他的父母,既然当年狠心将他推入火坑,如今他又为何要给那个冷血旁观的宗族带来荣华富贵?

  是的,在梁九功看来,自己认祖归宗,给宗族带来的必然是荣华富贵,何来的耻辱?他这些年积累的财富权势堪称惊人,加上又是天子近侍。即使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见了他都得低声下气的问候一声,他若是高兴了就给个笑脸,若是不乐意了,随便使个绊子,谁能不心惊胆战?

  凭什么自己伏低做小了一辈,战战兢兢伺候主子,拼死拼活立了功劳,却要把死后恩荣留给那些所谓的族人?当年若非宗族袖手旁观,他如何会被父母卖掉?明明有那么多门路,他那对父母不过是为了多得几贯钱,就把他卖进了宫,活生生叫他变得不人不鬼,他恨透了那些所谓的家人,他这些年没有去报复已经是天大的善心了,还要把拿命换来的富贵送给他们?呸!想都别想!

第184章 阴阳错乱(三)

  梁九宫额头贴地,脸上表情似哭非笑,他还记得康熙少时养过一条爱犬,后来被董鄂妃下令打死了,当时还是三阿哥的康熙为此哭了好几天,伤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如今看来,再怎么贴心的奴才终究也只是奴才,对主子来说还不如一条狗值得心疼,他梁九功混得还不如一条狗!

  二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他的主子却能这样冷静地许下利益送他去死,根本不曾关心过这些东西究竟他想不想要?也对,高高在上的天子肯低头施舍点零碎已是天恩,如何能够真正懂得他这等卑贱奴才的心思呢?更容不得奴才推脱拒绝,否则就是取死之道。

  梁九功心中大恨,从这一刻起对康熙再无任何歉疚之意,也许在高高在上的天子眼中,这已经是对他天大的补偿了,奴才该感恩戴德地去死。可在梁九功看来,这份买命钱未免太过廉价了些?他的主子想要送他风风光光、心甘情愿地去死,可他梁九功却宁可选择蝇营狗苟地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人活着才有未来!

  康熙目送梁九功艰难地爬起身,踉跄着离去,面上叹惋的神情渐渐冰冷,漠然道:“盯着他,看他有无与外人接触,另外将那贱妇身边的几个奴才拿下,严刑逼供,不许遗漏任何细节,朕要知道那对奸夫**的一切事情,尤其是谁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他相信梁九功这奴才不敢拿这事欺骗他,但是也相信赫舍里府绝对不敢拿全族的性命开玩笑!当年索尼乃是四大辅臣之首,府邸戒备何等森严,赫舍里身边却能出现男子假扮的侍女,还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若说背后无人帮忙遮掩,他是绝不相信的。

  寂静的东暖阁突兀地传来一声唱诺,声音仿若从四面八方传来,叫人分辨不出具体位置,谁能想到聆听这等隐秘的时候,康熙身边竟然还有人在暗中待命,比起梁九功知道就得死的下场,暗中这人显然才是康熙的真正心腹。

  梁九功摸着自己额头上重新渗出血迹的白布,脚步不稳地缓缓走出乾清宫,眼神冰冷刺骨,心中发狠,万岁爷!奴才伺候了您这么多年,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既然你不仁,就莫怪我不义!

  “滚!”梁九功一把推开欲上前搀扶的李德全,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蠢货,这个时候接近自己,怕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他踉踉跄跄地独自回到自己的班房,捂住自己额头崩裂的伤口,狠狠倒吸了几口冷气,想起昨儿皇贵妃最后说的那番话,以及康熙刚才第一眼看见他时眼底不及隐藏的那丝冰冷杀意,他忍不住机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还真被皇贵妃说中了,皇上这个人刻薄寡恩,猜忌甚重,对他根本就不可能心软,若非他今日回禀的消息太过震撼,扰乱了皇上的心神,他根本没机会实行自己的假死计划,就会被康熙找个借口当场处死了!

  如今他别无选择,只有跟着皇贵妃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尤其皇贵妃手段了得,布局更是奇思妙想,居然在一夜之间就找到了完美的替死鬼,更让人拍案叫绝得的是,这替身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与司琴如出一辙,唯独性别变了,硬是让司琴这位大宫女变成了男儿身,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叫皇帝心神大乱,才令他逃过一劫。

  在此事上,梁九宫并没有欺骗康熙,当时他确实用尽各种办法查验这具替身,都看不出丝毫破绽,这替死鬼真的就是这幅长相,没有丝毫变装易容的痕迹,就连与之朝夕相处的许嬷嬷、司棋等人都难以分辨,在最初的不可置信之后,只能选择相信身边朝夕相处的姐妹竟然是男儿身。甚至七嘴八舌之下,竟然纷纷提出司琴平日里的可疑之处,像是从不与人共浴啊,自小不喜与人有身体接触之类的,叫人越听越像那么回事儿。

  若非梁九功一开始就知道这具尸体是皇贵妃命人弄过来的,怕是连他都要以为这司琴真是自小男扮女装了,毕竟原身的形迹真的很可疑,从小就有各种怪癖,如今看来简直就是生怕身份暴露的铁证,他不知道真正的司琴去了哪里,不过这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没准这会本尊已经被毁尸灭迹了也说不定?

  就在梁九功思绪乱飘的时候,班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阖了一瞬,宛若一阵清风吹过,一个黑衣身影出现在房间的阴影处,过了良久都没有被梁九宫察觉到,直到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突兀响起:“金风奉命听从梁总管调遣。”幽灵般的语调飘忽不定,叫人听不出来处。

  梁九功猛地被吓了一跳,他竟然丝毫不曾察觉有人进入房中,他抬头四顾,蓦地锁定房间角落的阴影处,那人不知已经那里站了多久,如果这人想要他的命,恐怕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人出乎意料的并非他想象中的黑衣装扮,而是一身普通的太监服侍,相貌是那种看过即忘的平凡,眼神微微垂下并不与人对视,存在感微薄到能让人对其视而不见。

  梁九功心中惊叹,原来这就是皇上手中最为亲信的皇家暗卫,他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听闻这只皇家暗卫始建于顺治年间,取名为【蝉】,意为“金风未动蝉先觉”,专用于打探各种情报隐秘,原是为了对付多尔衮而设,其后更是成为与太后针锋相对的利器,在后宫势力之深难以想象,当初索尼传给赫舍里氏的不过是其中的九牛一毛而已。

  在康熙亲政之后,“蝉”的发展更是肆无忌惮,宫内宫外遍布蝉蛹,为破壳之前无人察觉,一旦鸣动便是雷霆一击,是康熙暗中震慑朝野的利器之一。蝉无姓名,从上至下均以编号称之,唯有立下大功的首领级人物方能得皇上赐下名号,获得对外的身份和地位,寓意金蝉脱壳,重获新生。

  梁九宫面前之人能以金风为名,可见其在“蝉”中地位之高,尤其能让康熙放心托付此等私密大事,恐怕也绝不仅仅是一名蝉卫首领那么简单。

  金风微微抬眼,深深地盯了梁九功一眼,黝黑盯眼珠转向他手边的案桌,垂眸冷淡道:“六宫之中“蝉”名单已送于总管,只要凭借手中信物,这些“蝉”听凭差遣。至于宫外的调查由在下负责,需要任何消息都可吩咐于吾。”

  梁九功微微一愣,连忙低头去看,只见一本薄薄的册子连同一块令牌静静地躺在案几上,顿时一个激灵,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放了东西,竟然能让他毫无察觉,简直深不可测。

  “原来是金统领,咱家倒是失礼了。”梁九功心头惊骇,迅速收敛起自己小心思,尤其是眼神更不敢泄露丝毫怨愤,面上却带着七分难看三分客气的勉强笑容,毕竟谁也不能指望将死之人心情能有多好不是?

  金风见状倒是微微放缓了口气,带上几分虚浮的尊敬:“梁总管客气了,皇上命吾全力配合总管行事,一切行动由您调配。”对于这个倒霉的总管大人,他还是挺同情的,毕竟他既没有犯错,也没有不忠,只是运气不好而已,若论侍奉皇上的时间,怕是宫中也没几个比这位更长久了。

  梁九宫闻言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而是淡淡地拱手谢过,将心中酝酿已久的计划娓娓道出:“还请金统领查探一番赫舍里府邸的老仆,最好是数代人皆为管事的家生子,尤其是二十年前的大管家更是要着重探查。还有……”身为大内总管太监,最重要的一项权力就是调配宫女太监的人事权,而外头王公贵胄的府邸自然也不例外,管家的权力是极大的,毕竟不能指望主子管理诺大府邸的各种琐事。

  “废后曾经是赫舍里氏的嫡出大小姐,身份尊贵,她身边伺候的仆婢可不是随便选的,必然是千挑万选过的,这等能让家生子争破头的美差,普通管事怕是连沾手的资格都没有,那可怀疑的对象便不多了。若真有人从中动手脚,免不了要打通大管家这一关,所以从这里入手是最直接有效的,再通过各种手段排查一番,幕后黑手大概率便水落石出了。”

  金风听完梁九功的调查计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惊讶,不愧是能在主子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的人物,若非这次运气太差,遇上了这种要命的皇室丑闻,以他这等滴水不漏的心思和精明干练的手腕,否则何至于落得这等下场,可惜了……

  “多谢总管大人指点。吾这便着手进行查证,一有结果便来告知。”金风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目送金风推门而出的身影,梁九功心下一沉,这人竟是丝毫不过问宫中如何调查,怕是另外有人盯着自己了。

  梁九宫起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班房内外,确定再无可能藏匿他人之后,这才沉着脸坐回椅子上,身体猛地哆嗦起来,连打几个冷战,这才发觉内裳早已被冷汗完全浸透了,冷风吹过顿时叫人从骨子里泛起一阵刺骨的冰凉。

  回想这短短半个时辰的经历,堪称鬼门关上走一遭,梁九宫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这等头悬利刃的感觉多久没经历过了。随着这些年地位权势的提高,倒是他自大了,如今死到临头才发现这宫里头的水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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