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坐立不安的还有僖嫔,她将四阿哥抱在膝上,不停地拍哄着哭闹不休的儿子,目光也是不经意的落在门外,心中期望着康熙能够看在儿子的份上来看一眼。
“两位姐姐稍安勿躁,佟妃姐姐已经让人去乾清宫了,皇上若是知道小阿哥落水,肯定会带着太医赶过来的。”温嫔端坐一旁慢声细语地安抚两个心急如焚,手中端着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妆容整齐得丝毫看不出落水的狼狈。
“是啊!皇上心里还是还是看重阿哥的,说不定这会正在赶来的路上呢!”端嫔一身清爽地坐在温嫔上手,她因为晕船而没有去游湖,只不过跟着佟妃过来帮把手而已,心中恨恨地想着难道这么多人出事,难道皇上还会一门心思守着那个女人不成?
“温嫔姐姐说得是,谁能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医竟然都被召到乾清宫去了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贵妃娘娘身份尊贵,自然不是比咱们这些人及得上的,何况人家肚子里还有个更精贵的,两位姐姐还是耐心等着吧!”
通贵人纳喇氏举着帕子掩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心中虽然嫉妒皇上对皇贵妃的重视,却更希望皇上直接将去报信的奴才拒之门外,只要太医没来,两个小的就算没淹死,只怕也要落下病根吧?这样不但她所出的阿哥少了两个对手,恐怕皇贵妃也要受皇上的迁怒,简直一举数得啊!
“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佟妃阴沉着脸呵斥着这群不省心的女人,顺便狠狠地瞪了温嫔一眼,今晚若非她撺掇着要去游湖,何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偏偏她自己因为心情不好,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头同意要去,众人之中她位份最高,自然以她为首,如今出了事她岂能撇的清干系?两个阿哥任何一个出事她都得吃不完兜着走!
“云嬷嬷,你亲自去乾清宫一趟,若是太医还没来,就说……”佟妃着急上火地又等了半响,终于忍不住想再派人去催,毕竟一旁偏殿里还躺着几个贵人常在呢!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结果佟妃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一阵喊‘太医来了’,顿时就将后半句咽了进去,只见三位太医提着药箱联袂而来,其中竟有一位是太医院左院判,不由得心中一喜,院判可是皇上的心腹之人,这下不怕被算计了,看来皇上还是重视她们的。
“咳咳……太医!快来看看四阿哥,这孩子一直哭个不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僖嫔见了太医顿时喜上眉梢,顾不得自己因为落水而阵阵发虚的身子,急忙招呼着太医过去给四阿哥诊脉。
四阿哥保成对僖嫔而言就是唯一的命根子,以她这幅早已破败不堪的身子骨,连承宠都不可能了,能够封嫔凭借的不过是生了保成这个健康的阿哥,倘若保成朕有个好歹,简直跟要她的命没两样了。
“院判先给三阿哥看看,这孩子好像发热了!”惠嫔搂着坐在身旁的三阿哥保清,不顾僖嫔的怒目,自顾自地叫院判过来诊脉,宫里谁不知道除了院正之外就是两位院判医术最好,后宫的女人最怕什么?最怕被人在开方用药上动手脚,正因为左院判是康熙的人,她们才敢放心地用,至少康熙不会给自己的儿子下毒手。
左院判姓余,留着三缕长须,一脸正气,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缓步上前温和一笑,对着惠嫔拱了拱手道;“惠嫔娘娘稍待,四阿哥年纪小,容奴才先行诊脉,以免哭得太厉害伤了嗓子。”惠嫔虽然是六嫔之一,但是以他如今的地位和医术,对她还真不需要有太大的顾忌,只不过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
余太医对站在左手边的一位老太医恭敬道:“马太医,您对小儿之症是最拿手的,劳烦您给三阿哥把把脉,以免误了延医问药的时机。”马太医资格老医术精,更是个老好人的脾性,这会只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惠嫔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人家的理由很充分,四阿哥年纪比保清小,年幼的孩子身子更娇弱些,这会又哭得嗓子都快哑了,余太医先给四阿哥诊脉也算是常理之中,她也不好硬要人家先给自己儿子看,那样可就把僖嫔给得罪死了,而且太医也不是不管三阿哥死活,人家院判说话客客气气的,请过来的马太医也是专精儿科的,惠嫔也没有理由发作,何况她也没胆子拿皇帝的人怎么样的!
余太医这边已经拿出四阿哥的小手细细诊脉,那边不少重新梳妆完毕的嫔御们陆续走进大殿,纷纷伸长脖子竖起耳朵,想知道两个阿哥会不会留下病根,若是有个万一,惠嫔和僖嫔就算是废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只听余太医摸着胡子对僖嫔道:“娘娘放心,四阿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熬碗安神汤喝下睡一觉就没事了。”众女顿时泄了气,暗自埋怨船上的奴才反应那么快作甚,居然没让两个小子多喝几口湖水,真真是命大了。
“多谢院判,那就有劳院判开方了,嬷嬷,一会你拿了方子亲自去熬药。”僖嫔一听儿子没事顿时松了口气,很是客气感谢了一番,她深知自己家门不显,又早与皇后的生了嫌隙,自然比不上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妃嫔底气足,家中能给她的助力不多,只能靠她自己一步步地积蓄力量,尤其太医更是她大力拉拢的对象,她可不想哪天死的不明不白。
余太医微微拱手,打开医箱拿出笔墨正要开方子,突然一个宫女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对着佟妃就是一跪,哭叫道:“佟妃娘娘,求您让太医给小主看看吧,血……小主流了好多血……”哆哆嗦嗦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子。
佟妃原本对这个不经通传就擅闯进来的奴才极为恼怒,等听清了内容却神色一僵,急急问道:“你这奴才浑说什么?哪个流血了?”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宫女极为眼熟,可不就是德贵人的贴身宫女梅儿吗?只是众人听了这话却心中狐疑,虽然德贵人之前也跟着落水,就算救得慢了些也没可能受伤吧?哪里就会出血了,莫非那个惯会装模作样的德贵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梅儿这时哪里顾得上失礼不失礼,白着一张脸惊慌失措地道:“奴婢说的是真的……小主的下……下身好多血……”她实在是吓坏了,小主明明是深通水性的,落水之后的呼救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可是没一会竟然真的差点溺水了,
虽然梅儿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一个个先是脸色一变,然后就是心中一喜,城府浅一些几乎都要笑开花了,这德贵人的情形莫不是小产了?
看来今晚这船翻得好啊,本来还觉得晦气的女人们一下子全都觉得喜从天降了,这德贵人本就因为生了阿哥一路升到贵人的位份,要是再怀上一个,其他人岂不是永远被一个包衣奴才压在头上?没想到一次意外就帮所有人除掉了未来的心腹之患,看乌雅氏这个女人还怎么狂?
就连一心放在儿子身上的惠嫔和僖嫔也是嘴角一勾,不再一门心思催着太医给开方了,通贵人更是眼睛闪亮,就差没放鞭炮庆贺了,要说宫里最为忌惮德贵人的非她莫属,在乌雅氏之前,她本来是地位嫔御中最为受宠,为康熙连生二子更是让她的风头一时无两,没成想在她最为风光的时候,乌雅氏这个包衣出身的女人横空出世,硬生生从她这里分走了康熙大半的宠爱,她要不是比乌雅氏多生了个儿子,恐怕就要被骑到头上去了。
“余太医,看来还得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了……”听到这消息最开心的就是佟妃了,她几乎想要大笑一番来抒发自己心里的畅快,乌雅氏这个贱人不仅背着自己勾引皇上,还总是做出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在皇上面前扮怜邀宠,更是生出个小崽子时不时地膈应自己,这下可好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要收了她去,简直大快人心啊!最好一尸两命一块儿去了才好呢!
“奴才自当效力。”余太医此时已经收拾好医箱,示意跪在地上的宫女带路,这座建在御花园中的殿宇刚好在福海不远处,平日里是给贵人们临时休憩歇脚用的,刚刚落水的大小主子总不好湿淋淋地回宫吧?只好集中到这里换装梳洗,这会儿所有的房间都分配完了,奴才们更是几乎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要是没人带路还真找不到德贵人在那个角落里窝着呢!
梅儿连忙擦了擦眼泪,爬起来飞快地领着人往偏殿走,心中却在不停地打鼓,她可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德贵人那模样肯定是小产了,只是她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得到,若不是这场意外只怕还被蒙在骨子里,可见德贵人也是防着身边人的。
这事若往小了说是德贵人自己不经心,往大了说就是底下的奴才伺候不力,想起德贵人刚刚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她都有点腿软,德贵人的孩子要是真没了,她这个贴身宫女哪里能讨得好处?说不定就得被拿来泄愤了。
“呀——啊!!好痛啊——!太医呢?太医还没来吗!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废物!快滚去把太医找来啊!要是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小主定要让皇上砍了你们的脑袋!啊——”
余太医落在一串兴致勃勃赶过来的妃嫔后头,刚刚迈进偏殿就听到一阵阵惨叫,夹杂了凄厉的叫骂,全然不像传闻中那个与人为善的德贵人,反倒像是歇斯底里的泼妇一般。
“小主!太医来了,您可要撑住啊!”梅儿人未到声先到,万一德贵人骂出更加难听的话,到时候被后面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妃嫔主子们拿住把柄,倒霉的还不是她这个去请人的奴才?
内殿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显然德贵人是听到了梅儿的声音了,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可惜她不出声不代表其他人会放过她。
佟妃首先就发难了,她也不让路叫余太医进去,只是站在内寝门口虎着脸教训道:“乌雅氏,你想砍了谁的脑袋呀?不是本宫说你,你如今好歹也是个贵人了,不再是本宫身边的宫女了,怎能说出这般大呼小叫地没教养?”
“可不是嘛!德贵人好大的口气,想杀就杀谁?难道还想指使皇上不成?”端嫔站在佟妃左边接口道,她早就看这个同在承乾宫的乌雅氏不顺眼了,本来皇上对她就没剩几分宠爱,每次到承乾宫又大半到她的屋子里,有时候为了顾全佟妃这个一宫主位的面子也会歇在正殿,只有她这里几乎无人问津,几个月能来一两次就不错了,她自然把气撒在德贵人头上。
“两位姐姐消消气,德贵人毕竟是宫人出身,受惊之下难免旧习难改,姐姐们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温嫔站在佟妃右侧,温温和和的口气说出的话却宛如刀子般尖锐,生生能扎的人血肉淋漓,她虽然喜欢收买人心,但终究是满洲大族出身,自然看不上乌雅氏这个包衣出身的,尤其这个女人竟然接二连三地承宠怀孕,她岂能不恨?连宜敏这个皇贵妃她都敢设套占便宜,讥讽德贵人几句那更是完全没压力。
德贵人此时的脸色完全是铁青了,她看着堵在房门口的一群女人,几乎都要翻起白眼了,心中恨得滴血又不敢发作,毕竟这三个女人哪个都比她位份高,其中一个还是她的旧主,就算她们那她最不愿提起的包衣身份说事,她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了,谁让她身份不如人,背后的靠山更不如人呢?
“妃主子,奴婢求您救救奴婢的孩子,奴婢贱命一条,自然死不足惜,但是这孩子是皇上的骨肉啊!求妃主子和两位嫔主子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娘俩一命……”不过德贵人也不是好惹的,她身份不够没关系,只要她肚子里这个身份够就行了,龙嗣总够高贵了吧?眼看着她们几个左一句有一句就是不肯让太医进来,德贵人也豁出去了,想要她的命,就要有惹得一身腥的觉悟!
佟妃几人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这个贱人竟然这个地步了还要往她们身上泼脏水,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们也不敢再拦着太医,只能不甘不愿地让开房门的位置,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挡下去做的就太明显了,到时候岂不是坐实了她们想要谋害皇嗣的罪名?
余太医一直听着这些女人的交锋,不言不动地作壁上观,这会见德贵人已经跟这几个主位撕破了脸皮,这才慢悠悠走进寝室,心中暗自可惜惠嫔和僖嫔没有一起过来,不然可就更热闹了,不过……乌雅氏这个女人他是不会放过的,虽然不知道这次设计主子的事她有没有份参与,但是谁让乌雅氏有一个膳房总管的祖父呢?若说她一点干系没有鬼都不信!
余太医坐在床榻旁的小矮凳上,拿出一方手帕盖在德贵人手上,然后才开始号脉,德贵人忍着一波波的抽痛,紧张地盯着他的脸色,刚刚一看到出现的是这位院判,德贵人就松了口气,若是这位太医,她准备的后手就用不着了,只希望他能保住这一胎,否则她真的要欲哭无泪了,毕竟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有了身孕,早知如此她根本就不会跟着佟妃去浮碧亭,自然也不会冒险去游湖,更不会故意泡在水里故作挣扎,这一切都让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佟妃等人也毫不避忌地站在一旁,看着院判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她们心里就越来越欢喜,只觉得德贵人这一胎肯定是保不住了,看这个女人还拿什么嚣张!
余太医突然脸色一松,对着德贵人笑了笑道:“幸亏小主的身体底子好,虽然落了红,但是奴才给您扎上几针,再喝上一段时间的保胎药,想必还是能保住孩子的。”他当然要为她保住这一胎,若是只是要这女人小产,他有千百种办法可以达成,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要是没有这个胎儿,怎么能一天天将这女人的身体拖垮?又怎么将这个女人打磨成为对付这些贱人的利器呢?
德贵人闻言狂喜,顾不得矜持地连连道谢,似乎连小腹的绞痛都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与之形成对比的则是佟妃等人的脸色跟墨汁一样黑,没想到都到了这等地步居然还能有救,那岂不是意味着德贵人很快就能咸鱼翻身了?开什么玩笑,今天跟着来的女人都是打算落井下石的,真让乌雅氏力挽狂澜,她们将来还怎么混?
“不过,小主千万要谨记这段时间不要随意走动,尤其不可触碰活血生克之物,否则这胎肯定是保不住的,切记切记!”余太医慢悠悠地又蹦出后面一句话,让乌雅氏脸色白了白,警惕地看了一眼房里房外的一群女人,心中暗自埋怨太医是个没眼色的,这些话难道不能私底下交代吗?被这些女人听了去,她未来一段日子肯定不好过的!
“那德贵人就好好养着吧,等这胎稳了再回承乾宫吧!”佟妃这时已经调整好心情,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状似好心地为德贵人下了决定,惹来僖嫔等人的窃笑,这下子德贵人岂不是要呆在这个御花园的小宫殿里养胎?这里除了家居摆设可是什么都日常用度没有备下的,刚刚众人梳洗的用具衣物可都是奴才特地从各自宫里搬来的,倒要看看德贵人怎么在这里安胎?
德贵人垂下眼没有回话,等佟妃一群人耍完了威风走出去之后,才抬起一双被恨意和屈辱充满的眸子,瞪视着那些嘲笑羞辱她的背影,默默在心中发下毒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第108章 要战便战
“天枢,御花园的设局做的不错,反应倒是快得很!”宜敏脸上蒙着薄纱,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唯独一双眸子精光湛湛,散发出不同以往的锐利,天枢这次亲自出马,端的是大手笔,在得知她受人算计的同时,立即命人在福海上弄出一场撞船的大戏,虽然没有弄出人命,但是德贵人差点小产之外,两个阿哥高烧不退,落水的嫔御个个都受到惊吓,偏偏这些女人都是会水的,一点生命危险都没有,这让这些落水的妃嫔不但没得到康熙的怜惜,反倒觉得欲盖弥彰,每一个都有嫌疑。
“不敢担主子的夸奖,这次设局之人心思狠辣,恐怕还有后手,为了主子的安全,奴才只能出此下策好让幕后之人不敢轻举妄动,何况主子曾说过的教诲,不动则已,动必有果,这是挑拨后宫众人关系的好机会,至少经此一事,惠嫔和僖嫔为了儿子的安全肯定会对其他人敬而远之,而剩下的人则会互相怀疑,再也不能抱成团来算计主子了。”
天枢立于塌旁微微躬身答话,有黄泉在主子身边,主子的安全自然不需要他操心,他要做的是主子手中的利剑,为主子斩除后顾之忧,宜敏满意地点头,看着天枢即使尽力收敛依然骇人的气势,知道他恐怕又要突破了,这些年天枢隐于暗处默默修炼,比起置身明处的地狱和黄泉,他的修为早已远远超过他们,也只有长期在江湖历练厮杀的玄冥才能够与之匹敌。
“主子,您可不能直夸大哥一个,奴才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好歹替您教训了德贵人不是?”地狱已经出去了中年太医的易容,如今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不同于假扮御医时的正气凛然,身上带着三分邪气,七分不羁。
“你这小子还想讨赏?本宫没让天枢打你一顿就不错了,既然知道德贵人有孕的消息为何不报?”宜敏故意绷着脸地看向倚在柱子旁,站没站相的地狱,眼里的笑意却泄露了她的真实心情,若说她对乌雅氏没有忌惮这是不可能的,前世乌雅氏能够以包衣之身力硬是留住了康熙近十年的盛宠,生下了三子三女不算,还养活了一半的子女,最终力压大族出身的其他三妃,成为四妃之首,到了康熙后期更是将大多数宫务拢在手中,架空了后来的佟佳贵妃,手段不可谓不高,心机不可谓不深。
“奴才好歹身居太医院判之职,自然对后宫所有的脉案了如指掌,之前确实没有迹象显示德贵人有孕,但是这段时日德贵人承宠不少,按着惯例嫔御承宠前必须要请脉,正巧前些天奴才轮值,德贵人脉象不足一月,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奴才,本想过些日子确定之后再跟主子禀告,谁知大哥下手这般快?”地狱双手一摊,一副惫懒的模样让人天枢气结。
天枢瞪了软骨头一般靠着的地狱一眼,低声对着宜敏道:“主子,这德贵人是个不安分的,以宫女出身能够晋封贵人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她倒是心大,居然敢算计着旧主,据盯着她的探子回报,那承乾宫的膳食可都是德贵人特地嘱咐过的,其他人吃着都没问题,但是搭配上佟妃喜吃的花茶和糕点,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这等忘恩背主的女人留下就是个祸害!”
德贵人的祖父从康熙十五年大清洗之后就当上了御膳房总管,倒是给德贵人上位提供了不少助力,否则她能不能生下皇八子还难说呢!可是不管怎么说,德贵人是佟妃身边的宫女出身,就一辈子摆脱不了这个印记,谋害旧主可是大忌!
“哦?花茶和膳食么?”宜敏手指轻点扶手,饶有兴致地看向地狱,想要听听这个手下是个什么说法。
地狱一听这事顿时来了精神:“主子,这以花为食自古有之,据说女子若自小食用,长大后能够自体内散发出花香,德贵人伺候佟妃多年,自然对她长期喝桃花泡的茶,吃桃花做的点心,跑桃花浴这些习惯了如指掌,不知道从哪里掏来的方子,这两年来御膳房送到承乾宫的膳食都是加了些相生相克的物什,若非今儿佟妃落水,奴才赶巧给佟妃诊了脉,恐怕还看不出佟妃中毒不浅呢!”
宜敏闻言顿时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地狱道:“为何现在才发现?难道平日里诊脉都没发现不了佟妃中毒的症状?”佟妃可是她专门留着制衡后宫的,若是就这样被人算计了,她岂不是亏大了?想再找个这般身份地位和智慧完全不匹配的棋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以地狱的医术竟然也没能发现,这不得不说是个威胁!
“说来也是事有凑巧,中秋大宴都是以桂花酒为主,而桂花本就有解毒活血的功效,激起了佟妃体内潜藏的毒素,不过只要过了今晚就会再度潜伏起来,偏偏今晚大哥弄了出美人化身落汤鸡的好戏,奴才最后给佟妃诊脉的时候发现了端倪,又回太医院翻查了佟妃历年的脉案,这才发现德贵人早在侍奉皇上之前就已经对佟妃下手了……”
地狱眼中冷怒,嘴角勾着一抹笑,毕竟被一个大字不识的宫女瞒了过去,而且瞒了这么久,不说这等手段若是用到自家主子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倘若佟妃就这么完蛋了,岂不是影响了主子的全盘计划?差点在自己最得意的地方栽跟头,无疑让素来自傲的地狱抓狂,他能让德贵人好过才怪!
宜敏微微蹙眉又很快松开了,重新靠回椅背含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德贵人的手段,想来解毒是不成问题的了?”她虽然不能让佟妃死,但是不介意她吃吃苦头,反正她需要的只是佟妃这个人坐在四妃之位上压制六嫔而已。
“主子放心,佟妃前些年虽然陆陆续续地吃了生克之物,但是真正中毒也就是这一年内的事情,毒还没有深入脏腑,解毒并不算太难,只是这些年佟妃的身子本就渐渐被主子的秘药掏空了,再加上这次中毒,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只要有一点引子身体就会垮下来。”地狱自然知道佟妃进宫之前就因为惹怒主子被下了秘药,这些年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都是透支生命力换来的,如今又意外中了毒,身体恐怕撑不到主子预想的日子了。
“哦,那佟妃还能撑多久?”虽然宜敏这里多的是方法可以调养一个人的身体,但是她宁可给猫狗房的畜生吃,也绝不会浪费在佟妃身上,这个女人当初敢对她和孩子下手,就已经被宜敏列入了必除的名单,虽然这次意外发现会打乱自己的计划,但是只要有时间所准备倒也影响不大。
“最多三年!当然若是用点手段,恐怕只能撑两年,然后就油尽灯枯啦!”地狱闻言伸出三根手指微微晃了晃,所谓的用些手段不外乎以毒攻毒之类的,毕竟佟妃已经没有多余的生命力来透支了,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宜敏轻轻点头,没想到这花毒竟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将佟妃的身体败坏得如此厉害,按照她原本的计划佟妃至少还能撑个七、八年的,一切都让德贵人这个女人破坏了,难怪地狱这般反常地自作主张,毕竟以自己的性子肯定不会轻饶乌雅氏的。
“德贵人那里情况如何了?你这小子动了什么手脚?”乌雅氏也是宜敏布置的重要棋子之一,更是早在佟妃入主承乾宫之前就将其安排在这里,可不能让地狱把人给玩死了,不过她也很好奇为何地狱会出手为德贵人保住这一胎,她可不信地狱会对德贵人有好感,毕竟天地玄黄四人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虽然各有所长,但是因着幼时的经历,心性淡漠之极,经过这些年后宫的黑暗洗礼,更是将多余的同情心都收了起来,尤其对背主不忠的奴才更是鄙夷不屑,地狱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更遑论会花力气去拉上一把!。
地狱眉毛一挑慢悠悠地道,“奴才的金针刺穴在宫里可是有名的,奴才不过是说唯有如此才能帮她保住孩子,德贵人就迫不及待地让奴才施针了,奴才的幽冥十二针一落,德贵人这一胎就算想落也落不下来,而且这一胎本该流产的,先天不足的胎儿会不停地消耗母体的元气,若是早早流掉也就罢了,否则这个孩子就能生生把德贵人的身体拖垮,将来所出的子女必然体弱多病,呵呵,当然生出死胎的可能性也不小……”冷酷到淡漠的话语被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连眉毛都不抬一下,不说一个尚未成型的胎儿,在这后宫之中死的还少吗?
“天枢,本宫记得德贵人身边的梅儿是吴家的眼线吧?这次的事梅儿‘功不可没’,好歹吴家不少分支是钮钴禄氏旗下的包衣,别忘了让钮钴禄氏府里的人给梅儿的家人‘送份大礼’呢!”宜敏微微眯起眼睛,妩媚的凤眼中光华流转,她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到温嫔这个前世的闷葫芦既然如此深藏不露,一出手则已,一出手当真是快狠准,看来之前那些挑刺的行为不过是温嫔的伪装,目的就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好能够一击得逞。
既然她收了温嫔这样一份大礼,岂能不好好回礼?若是让温嫔这个‘聪明人’继续躲在背后放冷箭多无趣啊!她怎么着也要将这女人拉到明处显显威风才行啊,不然世人怎么能知道遏必龙的小女儿是何等有本事的人物呢?温嫔好歹也是八大家族出来的贵女,想必不介意一个小小包衣奴才出身的贵人的怨恨吧?更不会介意被皇帝知道当年她为了能够伺候他,而对自己亲姐姐很下毒手的事情吧?
“奴才晓得了,想必温嫔的嫡母很乐意为这个小女儿分忧解劳的吧?”天枢语气淡淡地毫无感情,遏必隆的爵位可是至今尚未选定承爵的对象呢,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所出的法喀已经长大成人,又是慧妃和温嫔一母同胞的兄长,有很大希望继承爵位,但是遏必隆的继福晋巴雅拉氏膝下也有嫡子阿灵阿,如今也是懂事的年纪了,遏必隆死前有没有上折子指定承爵的是哪个儿子,如今遏必隆府里正侧福晋的争斗早已白热化,想必任何能让温嫔失宠的事情巴雅拉氏都很乐意去干的。
“呵呵,这个主意不错,本宫倒要看看,等钮钴禄氏家起了内讧,温嫔还怎么保持她那副温良无害的面孔,巴雅拉氏虽然不及舒舒觉罗氏根基深厚,但是好歹是名正言顺的福晋,能在宗族女眷里说得上话的也是她,若是遏必隆的爵位落在阿灵阿头上,恐怕巴雅拉氏很乐意让温嫔在宫里自生自灭吧?既然温嫔这么喜欢扮猪吃老虎,本宫不介意让她永远低调下去,到时候没了家族支持,本宫倒要看看她的日子有多好过?”
宜敏掩嘴轻笑,温嫔钮钴禄氏从来就不是温驯的猫,而是藏起獠牙的老虎,经过两天的排查,她基本上已经确定这次宫道浸油的毒计出自温嫔之手,当然若没有身为领侍卫内大臣的佟国维这个老狐狸暗中掩饰,和另外几个家族在内务府的推波助澜,又岂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想瞒过她这个执掌宫务近十年的皇贵妃,单单一个钮钴禄氏家族还不够格!
“主子,司琴传来消息,说长春宫的老鼠越来越多,那位只怕要开始不安分了。”天枢眼中闪过寒光,皇后还真是个不识相的,这些年来若非主子有意庇护,她以为还能安安稳稳地在长春宫享受皇后的待遇?恐怕早被后宫的女人踩死了!
“哪里来的老鼠?莫非除了赫舍里家,还有其他人打算动一动咱们的皇后娘娘不成?”宜敏长眉一挑讽刺道,这些年赫舍里一族也没少送秀女进宫,但是没一个能入得了康熙的眼,除了僖嫔之外,有名号的更是一个都没有,赫舍里氏最后只好再次把目光放到了幽居长春宫的皇后身上,毕竟这位怎么说也占着皇后的名份,倘若能翻身,可不比那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爬上高位的秀女强?
“今年小选入宫的宫女中,长春宫进了十来个新人,宫女中就有两个是叶赫那拉旗下,还有一个是戴佳氏一族的旁支,至于粗使太监和嬷嬷中有两个是淑嫔郭络罗氏的人,还有一个是布贵人兆佳氏的钉子……”天枢如数家珍地将长春宫的奴才背景一一点出,自从宜敏掌了六宫大权,天部在后宫可谓如鱼得水,这些年宛若大树盘根,根须遍布东西十二宫,暗地里牢牢控制这后宫的耳目喉舌。
“喲嗬,看来皇后如今倒是成了香饽饽了,看来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这些女人都开始有空想些幺蛾子了,你们说本宫是不是该给她们找些事情做呢?不然这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啊!”宜敏轻抚自己遮面的纱巾,露出的双眼中寒光凛凛,既然你们想要自己找死,那本宫就成全你们,这会儿伸手越多,将来收拾赫舍里这个女人,她们一个个都别想撇清干系!
“主子,府上的几位爷对这次的事情极为震怒,尤其知道主子已经‘昏睡’两天更是暴跳如雷,两位小爷这几天更是闹腾出不小的动静,会不会引起皇上的不满?”天枢这话还是避重就轻了,其实盖山从接到巴克什传回的消息后,气的差点没把府里的屋顶给掀了,火烧屁股似的就要往宫里冲,要不是瓜尔佳氏还有点理智,把盖山强势镇压了,恐怕中秋当晚就能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瓜尔佳氏自己心里也是急得不行,第二天就递牌子进宫了,皇太后和康熙为了安抚马佳氏,自然是允了瓜尔佳氏进宫探望,没成想宜敏竟然一睡不醒,瓜尔佳氏这下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发飙了,孝惠和康熙也慌了神,差点没把太医给逼得上吊自缢,结果还是没能让宜敏醒过来,甚至还说如果皇贵妃三天之内不醒过来,不仅孩子保不住,恐怕连大人都有危险。
瓜尔佳氏闻言一下子就晕过去了,醒来后红着眼睛死死扒在宜敏床沿再也不肯离开,康熙自知理亏也不敢吭声,孝惠也是红了眼睛,念在瓜尔佳氏爱女心切,破例让瓜尔佳氏留在乾清宫照顾宜敏,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闹大了,皇贵妃病危的消息捂都捂不住,流言满京城乱飞,什么消息都出来了,甚至连皇贵妃已薨的消息都出来了,最后连宜敏的郭罗马法瓜尔佳老公爷都坐不住了,催着自家夫人进宫探消息了。
国公夫人自然没有二话,只是当她看到自家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外孙女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这位以彪悍闻名的国公夫人顿时和女儿抱头痛哭,见了康熙这位老夫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虽然举止没有半分失礼,但词锋锐利如刀,端得是咄咄逼人,康熙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毕竟这位可是太皇太后那一辈的人,又是费英东当年亲自选定的儿媳妇,家世背景绝对过硬,端看整个国公府的子女都是嫡出就可见一斑,这位老夫人绝对是个狠角色。
康熙拿老夫人没办法,只能把气撒在奴才身上,下了死命令一路追查到底,这下巴克什和巴图鲁高兴了,领着康熙的圣旨和手下的禁军蹦跶得欢快,上蹿下跳竟也折腾出不少猫腻来,几个大家族几乎一个不落地被揪出不少尾巴,看得康熙一阵青筋蹦跳,偏偏拿这两兄弟没办法,天枢奉宜敏之命监视内廷外朝,很担心马佳氏这样大的举动会引起康熙的不满。
宜敏柳眉倒竖,冷哼一声:“怕什么?本宫还觉得闹腾得不够呢!看看这些天查出来的东西,但凡有点实力的家族哪个不是蠢蠢欲动?这回要不是本宫警觉,如今躺在床上的替身可就是你家主子了,本宫可不是不会发火的泥人,背后的家族更不是摆设,若不借此机会好好震慑一番宵小,将来岂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本宫身边凑?本宫再怎么本事也不可能日日夜夜地防着,这次若不杀鸡儆猴,将来只怕永无宁日!”
康熙是个强势的皇帝没错,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满洲大族的势力并没有削弱太过,他还达不到一手遮天的程度,还需要宜敏和她身后的势力制衡后宫和前朝,这些年来宜敏自问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但是康熙的表现却不能让她满意,尤其他对后宫的态度素来息事宁人,日子久了肯定会助长那些女人的气焰,将来她管起后宫肯定会越来越吃力,此次机会难得,她必须让康熙知道,后宫的女人不能姑息,否则只能重蹈他额娘的覆辙,而她背后的家族并不是没有火气的泥菩萨,敢让她受委屈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天枢和玄冥感受到宜敏的怒气,连忙劝慰道:“主子息怒,皇上这次可是动真格的了,该查的基本上都查出来了,这些天即使惠嫔和僖嫔拿着阿哥发烧的理由来请,皇上也硬是没进后宫半步,可见是真的硬起心肠要处置那些女人了!只是……主子打算‘昏睡’几日才醒?乾清宫虽然有替身在,但是装个三、四天已经是极限了,再久可就要引起怀疑了。”
宜敏闻言摸了摸自己蒙着面纱的脸,苦笑一声:“就算本宫要‘清醒’,好歹也要让本宫的脸色恢复正常吧?不然昏睡好几天的皇贵妃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那才真的引人疑窦呢!”她吃下的灵液固然是孕养胎儿的好东西,但就因为太好了,有个小小的后遗症,那就是服用之后气血充足之余,全身肌肤泛红,脸色更是红光满面,跟煮熟的虾子一般,根本不能见人。
所以她才犹豫了许久也没敢动用,毕竟她不可能无故消失,替身也只有沉睡的时候才不会露出破绽,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名正言顺昏迷不醒的机会,她自然要抓住,为此她只能让早就备好的替身以金针刺穴之法躺在乾清宫鱼目混珠,而她则通过乾清宫密道回到钟粹宫密室休养,顺便在幕后总揽大局,如今只等自己体内的药力完全吸收,脸色恢复正常之后才能出现在人前。
幸好今晚过后药力就吸收得差不多了,‘昏睡’三天确实足够长了,若是再久恐怕就过头了,节外生枝可就不好了,何况该布的局她都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布好了,她甚至还抽空通过密道出宫了一趟,与家人密会了一次。
说起来宜敏能够出宫还要感谢当初暗中控制的前朝余孽,否则她又如何知道这紫禁城的底下竟然有着如此多纵横交错的密道,当初孝康皇后佟氏发现的小佛堂密道不过是早已废弃的一条罢了,而玄冥利用魔魅之术撬开了那些前朝余孽的嘴,得到了大部分密道分布图,从此宜敏的势力进出宫廷更加方便隐蔽了。
宜敏抬头看了看天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高高的天际一点点染上了初升的霞光,就仿若即将开启的新战场一般,火红且热烈,身为马佳氏的女儿,她从来不惧挑战,只要对方能付得起战败的代价!
第109章 隐雷阵阵
翊坤宫
温嫔身着香色旗装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看着窗外一层不变的风景发呆,这翊坤宫内的摆设奢华精贵,大多是她姐姐慧妃留下的东西,当初慧妃被康熙迁入长春宫,住的不过是偏殿,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东西带走,大部分家居摆设都留在了翊坤宫正殿,倒是便宜了后来的她,只是……
温嫔看着远处宫人无精打采的模样,感受着正殿内冷清异常的气氛,不由得心中苦涩难抑,谁又知道她为了得到这些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亲手从阿玛手里接过指名给姐姐用的那种药物,亲眼看着同母所出的姐姐一点点在自己手中步向灭亡,是怎样一种惶然无措和心惊胆寒?
可是她不敢反抗也不愿反抗,因为她早就知道只要姐姐在一日,钮钴禄家和皇帝之间就永远有一根刺,她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她不甘心!她带着家族的期待和额娘的希望入宫,若她不力争上游,不但家族会放弃她,就连额娘在家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当初姐姐的作为已经让额娘很是尴尬,若非姐姐从小就被嫡福晋教养,恐怕额娘早已被连累失宠了,作为额娘最后的希望她决不能在后宫沉沦!
“嬷嬷,乾清宫还没有消息吗?”温嫔淡淡地问着悄悄走进来的贴身嬷嬷,重复着这个千篇一律的问题,从联合那几个女人策划这次行动的时候起,她就没有退路了,皇贵妃是挡在后宫所有女人面前的高峰,若不扳倒她,谁也别想有出头之日,尤其是那些已经育有皇子阿哥的女人。